我的头一阵晕眩,脚下也疲软无力,现在才发现我实在虑事不周,高估了自己的抗晒能力。现在这么比起来还是觉得听那个老孔雀叨叨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
目光已经有些游移了,那个歪歪的校门在眼中看起来倾斜的更加厉害,还不断的旋转。求你了,求你了,别转了啊,再转我就要吐了。弯下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希望这样能够好受一些。我能感觉到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两侧滑下,砸到水泥地上不消一会儿就消失了痕迹。心中一阵恶心,似乎要撑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有东西在一阵接着一阵的向上翻涌。拜托啊,拜托你啦身体,不能这么不争气啊,现在下课时间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本来已经等着看我的好戏了你不能出卖我去讨好他们啊。
“呃。。呃。。”你这个卖国求荣的家伙,最后还是让她们看了这出好戏。抑制不住自己,一边无可抑制的弯腰呕吐一边在心中咒骂没用的身体。吐到胃中空空如也,吐到胃酸都出来了,我终于虚脱的支持不住自己,我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刺眼的阳光,双腿也不能保持住站立,身体向后倒去:“你们这次过足了戏瘾吧。”这是我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幽幽转醒,眼前还是一片刺目的白。我的大脑有一刻停止思考,以为自己来到了所谓的天堂。
“你以为中一下暑就这么了不起啊,要睡这么久。害本少爷等的都要烦死了。”一张巨大的脸凑到我的眼前,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哦,挺有活力啊,那刚才干嘛装死啊,还害本少爷要把你背到医务室。你知道本大少爷的衣服多贵吗?背着你都给少爷我弄皱了知不知道,你赔的起吗你。”男生白色的衬衣上的确多了很多皱褶。
“住嘴,你吵死了。”我揉揉太阳穴,刚刚清醒就被这个衰神吵到要死,今天真是有够倒霉。没有再理眼前不断嚎叫的人,兀自走出了医务室。
天边已经泛红了,半个太阳苦苦挣扎不想被月亮给挤下去,它试着发出余威,把西边的天空映的红彤彤的。瞥了一眼腕表,已经八点多了,放学都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我晕倒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小时那么久。那个人也算是个好人吧,能够照顾我那么久。
谢谢你,我在心中默念。
夕阳把我的影子拖的很长,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从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一天开始,我就走在这条路上。一开始是一个人走,过了一段时间是和小耳朵一起走,再后来是我、小耳朵和牙子一起走,到了最后,还是我一个人走。如果是以前的话,牙子会跳起来踩我的影子,我也会反过去踩她的影子,相互追逐打闹。小耳朵就会摸着她的左耳慌乱的大声叫我们停手,她怕我们会摔倒。小耳朵总是这样,紧张的时候摸着左耳。她的耳朵很漂亮,生的小巧可爱,而且她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早戴耳钉的。她说她五岁摔了一跤,在脸上留下了难看的伤疤,妈妈怕她破相,就带她打了耳洞。可是她的左耳被感染了,一直肿着,后来还化脓,痛的她难以忍受。直到半年以后才开始结疤,结疤的过程又痛又痒,但是大人不许她挠,说会留下难看的疤。痒的时候,她就摸一摸,每次摸一下都能感觉到伤口好了一点。就算后来完全康复,耳朵也像毛毛虫化蝶那样长得格外好看,但是从此她就有了个可爱的习惯----紧张的时候摸摸左耳。她说,这个动作让她觉得事情在好转。
可是现在我是一个人,没有了牙子,也没有了小耳朵。
我自己踩着自己的影子,摸摸左耳,向地上的影子挥挥左手手,口中呢喃:“你好呀,牙子。最近还好吗?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