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邕州城到象郡的路程并不好走,路途有崔嵬的高山阻挡,道路蜿蜒崎岖,任不凡三人即使是日夜兼程的快马加鞭行进也用了三天才望到了象郡的城门。
钟大牛抹了抹额头上汗水,神情颇显疲惫,自言自语说道:“真是奇哉怪也,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用了三天才赶到象郡,邕州城的刺史老儿怎么第二天就能得到消息呢?”
“这想来不难理解,官府应当有飞鸽或训鹰之类的传信飞禽,没有地上丘陵高山的阻隔,速度肯定很快。”石敢当说道。
石敢当忽然转头望着任不凡,说道:“二哥,我记得大哥有筋斗云这样的飞行法宝,你应该也有的吧?”
任不凡点头说道:“嗯,有的,我那法宝叫风雷靴。”
石敢当诧异说道:“你既然心急你的父母,怎么不直接从邕州城飞过来?”
任不凡幽幽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来快与慢都改变不了结果了。”
钟大牛铿锵说道:“应该没事,你们看城门外好多的兵丁巡查,浑然没有打过仗的样子。”钟大牛遥指象郡的东城门。象郡的东城门的确与往日没什么差别,城墙依然是藕灰色的,即使已经历尽了百年的沧桑。
通过一番严格的盘查,三人才进了城。街上的行人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魂不守舍,没有鲜活的踊跃气息,没有孩童在街上自由的玩耍吵闹,没有调新韵切的鸟语,仿佛空气中弥漫着苦痛仓惶的悲切气息,阴实沉重。任不凡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完全不像二十年前的样子,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任不凡连忙催促枣红老马奔向城西而去。当看到城西大道两侧满是破砖烂瓦的狼藉景象,行人大多披麻戴孝郁悒忧伤的时候,任不凡的心脏登时抽搐了起来,内心默祷希望家里没事。
但事实总是很残酷。任不凡呆呆的看着眼前被烧成灰烬的破壁残垣,原来的五层楼高的建筑已经坍塌破碎,只有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还能依稀的辨认出往日的辉煌,但已经被烧得熏黑,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一场大火会把原来精美绚烂的春风楼燃烧成这副摸样。
任不凡仿佛石雕一般盯着眼前的灰烬,二十年前的金碧辉煌仿若还在眼前,大厅内灯笼挂彩,热火朝天,食客络绎不绝,吵闹喧哗,但现在已经化为一掊尘土死灰。任不凡的眼圈不禁泛红,想不到二十年后回到故乡却是这一番凄其惨淡的境况。钟大牛与石敢当默默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此时的任不凡。
石敢当低沉着音调说道:“二哥,先不必伤心,你的家虽已化为灰烬,但只要家人没事就好,先问问看情况,如何?”
钟大牛也说道:“老四说的对,只要伯父伯母都安在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任不凡回过了神,环看四周,哪还有熟悉的街坊邻居,都是一些不曾相识的凄凄恹恹的行人。也许他们都在沉浸于失去亲人的苦痛之中,贸然去询问岂不唐突。任不凡忽然运起法力,沉声喝道:“肥牛饿棍何在?速来春风楼!”
这一声蕴含了磅礴的心神法力,整个象郡都笼罩在绵绵不断的啸声中,仿佛象郡的百姓都沉溺在声音的波涛之中,惊骇不已。难道又来一个歹人?象郡的百姓此时已如惊弓之鸟,联想到几天前的浩劫,都不禁瑟瑟发抖。
此时肥牛正在饿棍的病榻前给饿棍亲自喂药。饿棍断臂之上缠着重重的纱布,虽然伤势基本控制住了,但流的血实在太多,元气还没恢复,只能喝些补药流食。当任不凡的叫声传入两人的耳膜时,肥牛递到饿棍口边的汤匙不由得一晃,两人都不禁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饿棍,你能听到吗?”肥牛呆呆的问道。
“嗯,听的很清楚!是他回来了!”虽然饿棍声音很孱弱,但却透露出满满的兴奋。
肥牛满心的激动,放下汤碗,直起了身躯,低声对饿棍说道:“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去去就来。”
“都二十年没见了,怎么少得了我呢?”饿棍坚定说道。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的了?我会领他过来看你的。”肥牛劝道。
“我们都二十多年的兄弟了,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快叫人进来搀扶我。”饿棍毋庸置疑的说道。
肥牛摇着头喃喃说道:“真败给你了,这么执拗!”肥牛只得叫了复兴社的几个成员拿来担架,把饿棍抬上,一行几人朝着春风楼而去。
当肥牛几人来到寂寥凄清的城西大街,瞅到春风楼废墟前三个陌生的背影时,肥牛一时无法分辨哪个是任不凡,都二十年没见了,真不知人会变成什么样。犹豫了一下,肥牛忐忑的问道:“是老大回来了吗?”
任不凡缓缓的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肥牛,孩童时圆润的腮脸已然变成了如今棱角分明的脸庞,但依稀能分辨出曾经的那个小胖子。
任不凡朗声问道:“你是肥牛?!”
“不是我还有谁!?”肥牛已然哽咽出声,他快步向前用力的抱住任不凡,眼腺已经湿润,哭腔说道:“老大,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这一声蕴涵了太多的心酸,太多的话只能通过沉痛的眼泪发泄出来。
“你们都还好吗?”任不凡轻轻地拍了拍肥牛的背。
肥牛尽情哭了一阵,回过神来,松开任不凡,摇着头哭哭啼啼道:“很不好,死了好多人。你家三口人都被那帮混蛋杀死了,饿棍也被砍断了一只手。”
“什么?!”任不凡仿佛被五雷轰顶,圆瞪着眼,厉声道。
肥牛哭道:“是真的,饿棍就因为那晚想去救你爹娘弟弟才被那帮鸟人砍断了手。”肥牛抓起任不凡的左手,领到饿棍的担架旁,续说道:“不信你问饿棍。”
饿棍原本看到任不凡就有很多的话要说,但身体实在孱弱无力,只能等肥牛先说完。他瞥见任不凡向自己走来,四目相望,说不尽的愤懑忧伤,只凝成一句话:“老大还记得我吗?”
任不凡瞧着饿棍,他已然与小时候的乞丐模样大相径庭了,但眼神却是没变,一样的傲梗不参。任不凡低声说道:“怎么会忘记你呢?我经常在梦中遇着你。”
“但肯定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吧?”饿棍忧伤的说道。
“是谁把你弄成了这样?”任不凡的眼中也噙满了泪。
肥牛看到饿棍体弱说话不利索,便抢先说道:“是一群不知名的黑衣马贼,他们的武功很厉害。那天夜里他们事先有人潜伏在西城门内附近,忽然袭击城门卫兵后打开了城门,紧接着上千的黑衣马贼就冲进了城,大肆烧杀抢掠,西城区大都被毁了,听说连太守大人也被杀了,你爹妈与弟弟也不幸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