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七日光景,徐至琦都很忙。
每天清晨天不亮就早早出门,直到夜间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不过,每夜归来,徐至琦手里会多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第一天带回来的是一只烤鸭,全身脆皮,焦黄可口,吃得刘皮耳大饱口福。
第二天吃的却是白斩鸡,兴许是放羊的走地鸡,滋味敦厚,香气流连,最叫刘皮耳开心的还是那半盅老汤,喝完之后,自然生发了奇香。
后续几日,有一品汤、呈朱果,还有三般见所未见的东西,辛苦修炼的刘皮耳也不管到底是些什么,饭来张口,尽数吃在肚中,而随着这些美味进入脏腑,刘皮耳修习《青竹识风笔录》之时,但觉体内生出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血脉之间攒动,一举手,一抬足,只觉得气力无穷,横扫去了疲惫,翌日便可照样大干一场。
有了气力,刘皮耳便有心转动马刀,将《初识刀》里面记载的招式耍上一遍,可每每想要耍动的时候,徐至琦留下的神念,便会时刻告诫刘皮耳还不到时候,还需忍耐一番。
如此,便让刘皮耳内里憋了一团气力,久久不能发出。
直到第七日光景,徐至琦没有外出,晨起沐浴后,便对刘皮耳说道:“你我结识,也算是缘分。而今相处了七日,缘分到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接下来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你需好好照顾自己。”
刘皮耳听到这话,撤去了倒立的架势,老实敦厚地坐在锦凳上,一言不发。
徐至琦道:“在别离之前,我同你指一条路,可保你有口饭吃。”
刘皮耳来了精神头儿,问道:“什么路?”
徐至琦愕然,转而笑道:“你个吃货,今日你可在城内四处游玩,到了明日,可前往城主府那边,应该会有募兵启事,你可去报名参军,吃口军粮。”
刘皮耳道:“我这细胳膊细腿,身无二两肉,筋无三分力的,去参军谁要呀!”
徐至琦笑道:“这个你倒无需担忧,这七日以来,我对你的身体进行了些许改造,要参个军什么的,还是容易的。当然,如果你遇到了脓包募兵官,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刘皮耳狐疑道:“难道你弄回来的那些汤汤水水是补药?”
徐至琦神秘一笑:“时机到了,你自然知晓。至于当下,不可说。”他停顿了片刻,又道:“这个房间你可以住到明天,吃食的话,我都吩咐店家为你预备了,你可以在这里吃住。”
刘皮耳问道:“你要走了吗?”
徐至琦望着刘皮耳,心有不忍,但也无奈。若仙契与自己待的时间久了,势必会因契机流转,而互相影响,有损修行。
反正经过“七食法”的增补,已然开启了刘皮耳的仙机,种子已经种下,是否有收成,那就看刘皮耳的造化了。
徐至琦道:“有缘自会再聚。当然,下次遇见你,可不要再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了噢!”
刘皮耳咧咧嘴,生硬地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了。以后,我再不会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了。毕竟,好歹咱也是要成为神的人呢!”
徐至琦心子一动,暗想此子怎么知道“神”的存在的?向来,阎浮世界,渺渺大陆,亿万生灵,都只识得有仙存在,而从未见过,更遑论是神一级别。
徐至琦但觉眼前的这个小子,全身都透着一股怪气,不过,这股怪气倒也是他所认可的。
刘皮耳闷声闷气道:“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见面。”伸出手来,似乎要和徐至琦握手告别,可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合理,便缩了回去,嘱咐道:“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徐至琦心内愉快,这位仙契,可是大大的有意思。
两人就此别过,徐至琦离开了百戏楼,刘皮耳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继续开始平板支撑。
刘皮耳知道,如果此刻修习《青竹识风笔录》,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致使气息走岔了道,那可就是走火入魔,千万不能走上这条道。
可不管刘皮耳是在平板支撑,还是倒立,甚或是打了一套简化的二十四式太极拳,内心的躁动还是安抚不下来,这让他早早的吩咐了店小二,整治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店小二临走时,像是见到鬼魅一般看到刘皮耳,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一个人吃得完八碗四碟吗?就算吃完了,估计也得胀死了。
刘皮耳胡吃海塞,结束了这顿饕餮盛宴,便滚入被单,呼呼睡着了。睡梦中的刘皮耳,似乎处在一个四周坚壁的房间内,只有一道逼窄的窗户,漏下来几点光斑,看不清外面的环境,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唯一能够感觉得到的,便是墙脚的阴暗潮湿,以及黏着的青苔,时不时的,才会有人拿着软鞭,从门外走来,吩咐好几个笨拙粗大的汉子,用厚重的棉被裹住刘皮耳的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便会有软鞭噼里啪啦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每次的抽打,都不低于半个时辰,直到棉被尽碎,软鞭崩坏为止。
打到那个持鞭人心满意足,方才洒然离去。
这个梦的时间很长,似乎有六年的时间,不管刘皮耳如何挣扎,都不能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样子,直到有一粒石子样的东西,从脑门心穿进去,刘皮耳才一身大汗地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于扣住床沿的手,都陷入了木板里。
“嗬,原来是一个梦。”
刘皮耳心有所安,可转念又想:“都过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会出现在梦里呀!”
既而,从床上起来,瞧了瞧窗外,已然夕阳落幕,黑夜拥来,算是入夜了。
“这个黑夜,应该不会那么安静了吧?”
刘皮耳辗转到窗台位置,俯瞰着天井里的池子和盆栽,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似乎也蛮好的,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开个门面,和妻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辛苦,但赚的都是血汗钱,似乎那样的日子过着也蛮好的。
“不过,那样的日子,还是想想就算了。”刘皮耳似乎是在告诫着自己,“我还是希望能过一过别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