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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暗流涌动

两个人下山,她说只是出去呼吸一下空气。穆公任说,车水马龙的,空气不是会更糟么?

但有时候人就是要转换一下心情。

一间小店坐下,上了饭菜。

“刚才在街上,你看出来了么?”她问。

“看什么?”

“这里来了很多人。来历不明。”

“那我们回去吧。”

“你害怕么?”

穆公任不再说话,免得招惹麻烦。

直到回去的路上,无人。他才问起来。“都是冲着十四号的日子来的么?”

“我怎么知道。”

“那到时候来的人,你知道么?”

她说,桑田海乃是泰山派海东升的弟子,安其生和已故的安其夫乃是同胞兄弟。他们两个是来挑战的。

上一次,她还不知晓的。显然是之后又从白曾青那里得到确认的。

穆公任还记得听人说起过,一山不容二虎,同在山东的这几派,关系一直就不怎么好。而这一次挑战,却不只是为了这种事情。

海东升本是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和白曾青还是好友,后来却不知为何,他性情大变、疯癫无常,而且让弟子去找白曾青报仇,白曾青没有和她说,但听说是一次聚会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其生诬告了白曾青,把他当做仇人而憎恨,最后交手的时候死了。

她还说,非常巧的,那一天,还会有几个人来拜访。一个就是武当纯阳子,一个云门石通,一个茅山蓝无道人。

这里面,她也只认识一个。

“纯阳子你应该见过的,他来过这里。”

她这一说。穆公任记起来那个人了。

“你留在这里,就是想要看他们别人交手吧。这就是你的练功方法?”穆公任是为着练功而来,星相派并不教他,而他却不愿离开,结论也就很明显。他有自己的练功方法,却不得不在这里修炼。

“我没有偷学。”

她就没再说话。

以前觉得她总是孤僻冷漠,但是这段时间,却又发现,她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细细想来,总觉得她有点不真,有时候能亲近,有时候却又疏离。善变,不好相处。

两人若是就这样走着,不说话,穆公任反倒觉得有些尴尬。“三年前,你也在洞庭湖吧。那湖里的吃人水怪,被抓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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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来了第一个人,是一个青年人,个子偏瘦,样子谨慎。自称是华山派弟子,有事拜见白掌门。

迎接的弟子王逸请他入内,又说掌门在闭关,一般人不得见。若有要事,也许等到大师姐来,才能传讯。

“我带有家师的条子,家师本来是亲自来的,后来有事所以临时写的条子,嘱托我要亲自交给白掌门。”毕竟,一个“条子”也太不庄重,所以那弟子慌忙又解释起来。

他很谨慎小心,但似乎并不那么有条理。

这一天,是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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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天后,穆公任还是见到了他。

只是那一天,来了那么多人,穆公任已经来不及想到他了。

那一天,是纪成、韩破门、吕剑一和王逸等人亲自去接待的。穆公任想要继续扫地,接近这些人,是没有机会的了。

因为这样的日子,不需要一个人在这里挥舞扫帚。

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别的事情需要做的,所以他躲在一边,看着。

有些人还有拜帖,有些人则尾随其后,似乎也是来看热闹的。

一个桑田海,一个安其生。他们就是今天的主角,就是他们要找白曾青比试的。

一个身材高大、年纪不小的壮汉,是附近的一个拳师。穆公任是听过他的名字的。

他们将这些人都请了进去。

李问道为首出来迎接,请他们歇息用茶。

不过有些人可不耐烦,动作粗鲁,举止放肆,说是要赶快看打架。让白曾青赶快出来。

纵然有着同样的目的,穆公任还是不由得连皱眉头。他以前嫌弃文人的风雅兴致姑娘的矫揉造作,现在,他更讨厌这种粗鲁无礼。

李问道和他们说起,掌门师兄正在山中静修,不如改日让他亲自去贵派找他们切磋武艺。

以白曾青一派之长又曾经是武林盟主的身份,更兼长者,亲自去,自然是天大的礼节。

“我上次已经和他约定日期了。”说话的是为首之人,桑田海。

“是两位吧。我现在是山里的主事,也学了数十年功夫,两位要是不嫌弃……”李问道还是不希望师兄亲自出手。他想要代替师兄出战的。

“那可不行。”周围不少人纷纷起哄。惹得不少星相派弟子气愤难平,便欲发作。好在有人在一旁暗示,那些弟子,终究被压住制止了。也许这些人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决斗,绝不会有这样的排场。

穆公任在一旁粗略地算了下,应该有五六十人。不过远不足以抗衡星相派。

“说不定是害怕了吧,上次我还看到他下山呢。”“是么,刚才不是说在修行的嘛。”“临时磨刀吧。”那些人一言一语。激得众弟子气愤填膺,但是何寻情明白,他们巴不得自己先动手,这样山下的人,就可以有借口冲上来。所以他按住了文道成。

“我们和这几个人没有关系。”说话的是另外一个挑战者,安其生。他所指的,是那几个带头起哄的人。“只是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没有办法招待他们。”

这人也不擅长说话,只是也厌恶这些人的论调。

穆公任可以想象,当初白曾青下台时候,遭到的嘘声,一定比想在要大得多。

“你們既然和我白師兄約好了,那我这带你们两个去。”

“喂,什么意思?我们也要去看。赶了好远的路呢。”不少人纷纷抱怨。

***业一直在估量这些人的本事,起哄的人当中,至少有七个人,都不像他们言行表现的那样鲁莽无知。

那些人赖着不走非要去观战,再加上他们二人也请了几个见证人,李问道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带去山里。

李問道只是有些奇怪,師兄怎麼會錯過約會呢?

穆公任倒是很高兴,至少这样,他也可以混入人群进去观看了。否则真的只是交手兩個人才能進去,那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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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穆公任久久不能忘记的一天。

那一天,他算是开了眼界。

在这里的两年来,他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决斗。

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高手,很多是连白曾青和十七星都不认识的人。

穆公任看着躲在人群中,看着他两人的眼神,白曾青看不出表情,而她则在这些人身上扫视。

她所在意的几个人,都是当时在场的高手。只是当时的穆公任,还未能察觉。

穆公任随着他两人的眼神看去,一个藏身于人群之中的男子,细看是那样奇特,虬发暗肤紫筋手臂,却毫不起眼,一路上竟也没有注意到他,穆公任也暗暗称奇。

两个大汉,一个是拳师胡开山,另外一个,年纪不足五十,却不知来历。他身边还有一个同伴,一个读书人打扮,眉宇忧郁,但肯定也是深藏不露的;另外是个是红衣女子,二十七八的样子,容貌艳丽,只是低眉自顾,心有筹算一般。

穆公任也不敢细看,移目却见人群里还有另一女子,相貌出众,本与红衣女子不相伯仲,但是仰面昂首,自信满满。头插髻耳堕环,两手银镯,珠光宝气。只是淡蓝长裙,粗布褂衣,外罩一件网子,挂着各种饰物,虽不知是否贵重,但叮叮作响,甚是好听。一路上,就像有林雀在鸣唱一般。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举止轻浮、脚步轻盈的男子,三十上下,可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打量着眼前的老者,白曾青。

还有一个老头,裹着一件黑色大袍子,面色枯黄,就好像得了重病,不久人事一样。可是后背挂着一把刀。

就在白曾青和人寒暄的时候,在人群外,不知道谁放出了一直冷箭,射向天空,那是信号。穆公任并没有注意到,但过了些时候,又来了人,就是被引来了。

但是当时,穆公任已经看不到的了。

他的眼里,只有比试的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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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曾青希望点到即止,可是两人却是要死斗。

“今日,我二人前来,既不是为着门派纷争,我们已经不再是泰山派、崂山派的弟子了。”桑田海并没有环顾众人,却也是说与众人听的,“这是私仇,非死不休。我二人若是此番战死,与人无尤。若是有幸能够伤得前辈分毫,也会自我了断。”

刚开始大家都觉莫名其妙,既然不是为着门派纷争,又何必退出本派呢?再听他说起非死不休,方知是下定必死决心。但是这么多人在场,星相派难道还敢在打输了的情况下以众凌寡,趁机复仇么?

“前辈武功高绝,我们不及,若是独上,是狂妄自大,所以恕我们一同上了。”

白曾青也没有说什么。

“今日,我们请了几位,作为见证。”

穆公任低头不说话。他似乎并不想要见证人的。

那几个见证人,便出来自报名号。第一个名字刚说出来,就令众人一阵骚动。“在下邓州顾清波。”是那个虬发的男子。

穆公任尚不知道。顾清波虽然是半岛渔民,但是成名早在四十年前,成名未久却又隐没不知所踪,所以威名虽盛,后辈晚生知之不多。也许外号更出名些。

“我少时家门不幸,一度欲轻生投海,然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得遇异人,传之‘推手扬波掌’,苦练三年,终于得报大仇,一举剿灭潜蛟帮,因之小有薄名。”这当然是他的自谦之词,他的名声一度显赫。盗贼土匪闻风丧胆,可为避难之灵符,连当地官府专司海事的人都避让三分。

“是斩蛟手?”“不是吧,不太像呢。”“怎么看他也不够五十岁呀。”“你懂什么,很多修行有道的高人,都会显得比较年轻。”底下有人窃窃私语。“白……,他倒是年纪不小了。”

那人当然是说白曾青。

穆公任突然想起来回春诀,心说世上会不会也真有这样的武功呢?回春诀应该不会如其名吧?白曾青学会了么……一时间他想了很多,但是又很快把自己拉了回来。

白曾青似乎对此也很是吃惊。

“我自以为武功小有所成,竟不知已走入魔道。只因未碰到高手。那次不想碰到了东海蛟王任起浪,差点死在他的手下,纵然逃得性命,却也已经受了内伤。幸亏剑侠海东升出手相助,才救得我性命,他见闻广博,于我武学上指点一二,这才发觉走火入魔。海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才答应作为见证的。”他与自己武学上的偏差自然不肯轻易示人,但是曾青却也了然于胸了。

“以手推物,手自不必言,这武功取名‘推手扬波掌’,可知那手乃外物,非以手化力,而是气运手,反客为主实乃大忌。”没想到曾青一语道破,顾清波不由得一怔,眉头微皱,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满意。

穆公任的眼睛,就在不断地捕捉着。希望抓住一丝一毫的细节。

“在下东平府拳师胡开山。”胡开山身高九尺,肩宽腰圆,花甲之人,但是声音低沉浑厚,武功颇有些基底。胡开山成名亦有十多年,两柄宣花巨斧有千斤之力,开山之能,人称“巨灵力神”,又曾徒手打死猛虎,人送外号“镇山虎”。这些事情,穆公任都有听闻。他的武功虽然不算上乘,但是为人正直,处事公道,约束弟子甚严,地方上颇有名望。“我少时走镖,路遇劫匪,被六郎寨的拼命三郎给缠住,所幸被安兄所救,扬威镖局的牌子才得以保住。于是我与他成为方外之交。听闻他不幸早逝,甚是感伤。今番受邀,以为见证。如若不允,我武功虽不及安道长,但是也不敢不向阁下讨教几招了。”安其夫当然不如他年纪,称呼安兄,乃是以死者为大。

曾青只是微微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在下渭州林洗风,承人抬举,送外号‘短命三刀’。”林洗风的名字纵然是曾青也不知道,还是后来召开大会的时候分发英雄帖时从慕容幽那里听来的,但是“短命金彪就三刀”的名气,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他武功很高,自创洗风刀法威力极大,与人动手最多三招,超过三招就不再动手,不过还没有听闻有人从他手里逃过三招。不过他已经封刀多年,没有人见过他的刀法,也不知这套洗风刀法一共有多少招,也很少人见过他的真容。

是那个一脸蜡黄,骨瘦嶙峋,罩着一件宽敞黑色大袍,风中瑟瑟的背刀男子。一副病恹恹短命之象。年纪四十出头,但是憔悴疲惫得很,仿佛古稀之人。说话声音平淡至极,表情亦是如此。但是曾青内力深厚,耳力惊人,察微觉细,却听出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我年纪尚小,却也久仰大名,前盟主也曾投帖相商大事,我身在天地盟,可惜终无缘一见。今日得见真容,三生之幸啊。”说话的竟然是十七星。

大家都在等着白曾青说话,好像没有人注意她。

“只是不知道前辈又是如何与他们成为好友呢?”

桑田海和安其生早已经注意到她,知道她乃是节十八收养的,节十八已经死在了白曾青手下,却不知她为何甘愿留在白曾青身边。

她自讨没趣,却有一个人出来哈哈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妮子不要多管闲事了,还是一边去玩的好。”

“我知道草上飞脚上的功夫了得,却不知嘴上的功夫更是了得。”她恼他打断了自己的话,便开门见山,一句话点破了他的身份,他却是一点都不高兴,感觉自己也自讨没趣了。嘴上却又道,“想不到我的大名连你都知道了,哈哈。小姑娘,真不错。”他的声音尚自发出,身形一闪,已经闪到了她跟前,伸手在她脸上一抹,待得众人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已经回归了原位,动作之快,超乎众人想象。再看她的脸上,已经黑乎乎地,弄脏了。

草上飞,正是那个轻浮浪荡的男子。穆公任这才看清。

可是她却并不在意,左手一拂,竟然将黑色粉末全部去除。

草上飞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笑道,“小姑娘厉害厉害。”

穆公任也不知道这有何厉害之处,猜想这黑乎乎的东西,必然有些来由。他更在意的是方才草上飛方才的步伐。迅捷之極,有如狐狸一般,一閃即過。自己是萬萬不能及的。

原来这是草上飞随身携带的乔装之物,粘性很大,需以热水、冷水交替敷面一刻钟否则极难抹去。还有一点,他在刚才出手之时也不敢确认,但是现在左手掌心隐隐生疼,方知未曾看错,刚才她以手指戳中了自己手掌的劳宫穴。幸亏他退得快,否则只怕这力道使实了,他的手臂即便不废了,只怕也需半天方可以动弹。草上飞又想起,既然她在曾青身边,自然是有些本事,都怪自己太大意。他本来是一番好意,担心等一下会有危险,不过见她显露了这一手,也就不敢将她看轻了。

不过众人,包括她,更加吃惊的是草上飞轻功之高速度之快。

方才两人各露了一手,都吃亏在太轻敌。但是周围却有几个人看清楚了这这一切。

林洗风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武功着实了得,不敢怠慢,故而答道,“我与海东升并非世交,只不过他是一个高明的剑客,和我有一场未曾成行的比试,我今日前来,乃是要看看,他的弟子到底学成了何等功夫,以印证我与海东升的那场比试。”一个知名剑客,一个使刀高手,自然惺惺相惜。原来海东升曾经前往找林洗风比试,只是两人始终没有真正交手,却都已经一窥对方武学,自知没有必胜信心,故而延期约战。后来得闻海东升故去,引为终身大憾。今番前来,本来想试一试桑田海的功夫,可是桑田海却不愿意在与曾青交战前,分心他事,故而才想起了这样一个法子。当然,这需要感谢那个陪同他前来的人,帮助他想出了这个主意。

林洗风是何等孤高自傲,竟然对一个年轻少女的问题,清楚作答,这让大家都大为吃惊。

“我只是想给自己做一个见证,看看我和他孰强孰弱。”通过一个人的弟子来窥测师父的武功,这需要足够的天赋与想象,足够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丰富的经验和模拟的能力。别人虽然未必清楚如何比较,他却有足够的把握。去掉功力,单单考察一个人对于武学的体悟,最见本事。

“不过你不远千里赶来,凑得时间倒是挺巧的。”她一语道出了曾青的疑虑。他不好开口询问的疑虑。

“并非凑巧,而是我有意为之。”林洗风不愿做更多解释。因为他担心带出了他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她又问道,却不知为何要凑这个时候?林洗风并不愿回答,但是她既然问起,却又是不得不答。

“海东升既是桑田海的师父,如果这次战败而亡,洗风自然没有机会在和泰山剑侠做比较,而曾青又是挫败海东升的人,他自然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本领。”这个人竟然敢直呼曾青名讳,着实大胆妄为。而且这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女子,就是那个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看她年纪,该在三十上下。一身罩着一张粗布大口的网衣,上面悬挂有七颗质地形状各不相同的饰物。却不知道她究竟何人。不过她呼洗风二字,可见與林洗风关系非同寻常。

白曾青的眼睛最终落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他看不出她到底是谁。这时桑田海站出来道,“这位女侠倒不是……”

“我不是你们所邀之人,只是你也赶不走我,对不对?”她也不回头,“腿是我的,我爱到哪谁也拦不住,若是你们不乐意,大可以换一个地方。”

“只怕除了草上飞,这里还没有人可以摆脱你。”曾青一样便看出,她的轻功,实不在草上飞莫急之下。

那女子这才看了一眼曾青,这个人确实不简单。她并不是来看热闹的,否则她不可能连当事人都不愿看一眼。曾青看了一眼林洗风,似乎发现了点什么。

只听那女子哈哈笑道,“堂堂的武林盟主,竟然仗势欺人,他二人到你地盘来,即便带几个人帮忙掠阵,以壮声威,也是合情合理。他二人不惧星相派人多势众,你却怪罪他们自带帮手,真是笑话。”她是心直口快,却说出了真相,原来是帮手。

林洗风白了她一眼,她却对他挤了挤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原来是大漠之狐七窍玲珑啊。”她正是乔玲珑。乔家有子女七人,但是她也没有想到,曾青能够一眼看出她的来历。想来是身上的武器,七星罩网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却能看出七窍玲珑竟然就是大漠之狐,而且看出她轻功之高,足以和草上飞莫急比肩。大漠之狐声名远扬,却如三窟狡兔,神龙闻声不见身;而七窍玲珑乔七更是大名鼎鼎,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出来道,在下石镜磨,是安其夫道长的好友。他的名字一般人不知、曾青倒是有所耳闻。石镜磨乃是天灵道人的高徒,天灵道人亦正亦邪,常住昆仑山无声谷,绝少与中原武林人士交往,但是他的武学修为之高,乃当世有数的高手。石镜磨得他十年教导,曾徒手击毙三十二名胆敢洗劫过路贡品的歹徒。不过更多的生平事迹却不详。

眼前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或者声望很高,或者名气很大,或者武功深不可测,每一个都足以作为一场决斗的公证人。虽然他们并不是公证人,只是一个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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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都是家师好友,此番前来,只是做一个见证,我们二人不需要他们帮手,你大可放心。”

穆公任心说,就算都上来,也未必是白曾青的对手吧。

曾青上前两步,道,“我对你们,自然是放心。”但是没有人察觉他话外之音,对你们放心,却无法对这群人放心。但是以曾青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把话点透。

大家只是焦急地等待着这场比试。

桑田海手里一把紫色钢铸短剑,让人一眼便印象深刻。

可惜这却是一把仿制的剑。

穆公任并不知道,但是马上,大家都知道了。

因为白曾青取出了那把真的紫光剑。

桑田海拔出剑来,白曾青却退后了几步。转身,绕到自己悟道的一块方石前,暗运劲力,赫然一掌,一块青冈岩石顿时被劈为两半,巨石裂开,突然一道紫气冲天而出明光闪耀,剑吟声荡,嗡嗡不绝,赫然一把名剑。真正的名剑,和桑田海手里的一模一样。

穆公任只觉得这把宝剑,比自己之前见过的剑,都要耀眼。剑名曰“旭照”,果真光芒如九日齐照,氤氲紫气环绕周身,确是一把宝剑。

那是海东升所有的。桑田海想起师父的只言片语,推知自从二十年前师父败在曾青手里,便将此剑以高深内力没入巨石之下。

十七星走上前去,伸手,又略有犹豫,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但她还是抽了出来。因着石头已经碎裂,轻而易提。

桑田海则一直盯着她。

“你的师父海东升,若论剑法高深,恐尚不及华山派孤辰子,但是剑道见解,却颇多独创,立意新奇,实为我平生所未闻。当初我见识有限,和他二人在这块方石之上纵谈古今武学,奇闻异事,他之见解,于我颇有益处。”这里,他的眼光扫过众人,唯在顾清波和林洗风的脸上稍作停留,只是一瞬,却已然让顾清波感觉到了,但是曾青却继续道,“我二人探讨两日,唯一事不能决。用剑当需明了轻重之别,剑刃之重劈坚摧石,但不依剑柄无以为之。他主静如锋刃而我持动随手腕,他以剑刃入巨石以应,双方争执不能断。其后他一连数问,剑之徐急在何,剑之大小在何,剑之明暗在何……此前人之所未闻,我尚在思索,却见他忽而狂喜,时而大怒,一时清醒,一时癫狂。他自信无错,又不能令我信服,遂要拳脚之下见真章,只是他早已罹患恶疾,而且神志癫狂,故而我一再推脱。他似乎也知胜负亦不足以说明对错,遂下一赌注,二十年为限,以你武功修为之提升,让我亲自评议,轻重何在。他倒是想让我羞愧难容呢。”最后一句,自然是笑话,但是也可见两人乃是良师益友。

亦师亦友。这本来就是两人的关系,正因如此,当桑田海以为是白曾青令其师父性情大变、疯癫无常,又加上师父让他苦练武功找白曾青报仇去,他便确信是白曾青害了师父了。

他话说完,众人才知,原来二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赌局。大家都想知道剑之轻重何在。可是若是两人交手,胜负亦不足以说明是非。海东升早已知之,而且深信曾青的胸襟,故而让他来品评。

“今日想来,我二人也许太过执着,剑形如一,浑然一体,虽有前后之别、动静之分,却是缺一不可。无刃之剑,何以退敌?无柄之剑,以身使之。静随动改,动由静出。人之使物,其物需有所用,亦须能为我所用。我今若以木为剑,需能使之,剑柄也;亦须退敌,剑锋也。剑刃未必锋利,剑柄何须有形?”

“先生高见,在下不敢苟同。”发话的正是短命三刀林洗风。“你只说出了两者皆为必需,却未分轻重。问题依然摆在那里。樵夫打柴,刀断朽木,剑刃不锋利一如朽木,遇着平凡兵器也不能抵挡。风火雷电,伤人无形,只是无人能控,否则杀人于千里之外,亦非难事?”但是他的话直说到这里便停了。

穆公任心想,这就是“自己的东西”和“好的东西”之间做一个选择。之后又听见白曾青说道,“高手过招,丝毫的轻重,却能改逆颠倒。所以分毫之差需作较量。神兵利器重要,还是得心应手更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因人因时因地而异。我说不清。这答案不涉及胜负,只在比试中间的得失处。我依然执后者。你需自行体会。然后亲自禀告你师父吧。”

她上前去将手中的旭照剑交给了桑田海。这就是一把神兵利器。

他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林洗风,然后收回了眼神。

这时又从袖口中夹出一份磨损残旧的书信,食指一弹,安其生条件反射般地将直接住。这是他的兄长安其夫的信。

穆公任也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情,但是却让安其生恨意全消。本来是一场生死相搏的,转眼间,情形逆转,实在让穆公任很是好奇。他很想看看,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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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发生的事情,让他俩没有心理准备。

穆公任知道,海东升乃是无法参悟武学难题而抱憾去世,但是安其生呢?他的那封信,写的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会动摇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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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的两个人突然说道:“两位到底发什么什么事情,把我们叫来作见证,却不开战,到底何意?”

桑田海和安其生互看了一眼,然后挺身上前。

“我既知师父之死与前辈无关,本不应该叨扰,但是师父与前辈有一场争论还没有结果,师父曾教导我剑心对敌,前辈不改初衷,我也不敢有违师父教导;还有林洗风前辈,亦与家师有一场比试,我自知武功远不及师父,却也不敢退却堕了师父威名。还请两位前辈赐教。”安其生本不欲与曾青再行动手,但是桑田海已然发话,自己却是没有再出言制止的可能。

桑田海知道曾青依然故我坚持剑柄之重,重于剑心。他只是无法接受对方反对自己师父对于剑道的看法,所以有心要在这里一试,以证明师父对于剑道的看法高于白曾青。纵然自己失败,也已无憾;纵然被冠以以怨报德的骂名,也不会退却。“这是我替家师与曾青前辈的一场较量,安兄弟请勿插手。”没想到桑田海竟然准备单独挑战曾青和林洗风。

当然,白曾青出手,林洗风只需要旁观即可。

“我二人既已约定,定当同进同退。”安其生走上前对曾青道,“我本以为兄长之死与你有关,欲和你做生死相搏,后来知道你并非仇敌反是恩人,本应该知恩图报,只是我尚有几件问题需要向前辈请教,所以还请恕我无礼之罪。”

白曾青嘴唇动了好几下,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显然是知道他有什么问题的。刚才安其生说了,他的兄长之死和白曾青无关。他背负了一个罪名那么多年。

桑田海想要一个人出手,已经狂妄至极,安其生竟然还敢自称讨教,看似沉稳,没想到更加嚣张。

原来似乎大战可以避免,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避免。

不过这样倒是很好。穆公任就盼着这一天。

其实星相派的弟子也很高兴,可以见识掌门的功夫了;而李问道、何寻情等人则暗想,若是一战避免了,反倒让人以为我们星相派服软了。

打败了他们再握手言和,方才不损和气,不堕威名。

只要打败了他们,这时候说什么都有道理,都不会让人有所怀疑,否则的话,被人到家门口挑战星相派却不敢应战。天下物议纷纷,众口难防。

这时,但见桑田海以指尖在旭照剑尖上一划,以血祭剑,而安其生则将那份书信收回怀中。这一切都在曾青眼中。

两人站立下首,做了一个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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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修炼者最初都有一个绝世强者的梦在以绝世强者为目标的道路上,注定了有许许多多的人陨落亦或是停滞。养母死去,妹妹不知在何处?父母是否还存在这个世界?被家族遗忘在外的少年,是如何以普通人的身份解开自己一个一个的谜?最后的他,是像他父母一样成为普通人,还是走到最终的强者道路的尽头?
  • 现代女主天下:妖姬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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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姓妖吗?难道是妖生的就姓妖?我妖蓝姬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得功力深厚,想当神仙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偏偏还要我姓妖。好吧,姓妖就姓妖,看我妖蓝姬究竟能在这个世界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 人欲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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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可怕,依旧是人,人便会死,便会老。有着可怕的人心,不易死,不易老的呢?他们活在暗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东西不是比人和人心更加可怕吗?
  • 魔动无双

    魔动无双

    欧家遗孤欧烈,因生不逢时,认贼作父而不知。遭人迫害,嫡系血脉沦为养马小厮。欧烈开启斗魂空间之时,偶然吸纳一丝魔气,从而觉醒魔帝血魂,成为似人非魔的存在。此后,却因他而掀起一场空前激烈的星魂之战!而现在,欧烈却面临生死一线的险境……
  • 世界之极

    世界之极

    随着雷神独孤震被处死后,关于世界之心的传闻,更加证实了其真实的存在。随即,世界为之震动。各大公会也纷纷启程,寻找打开世界之心之门的五件圣物。世界政府、贵族、反政府武装力量等等,也都参与其中。谁能够进入世界之心,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包括财富、武力、梦想、甚至长生。少年姬云创立公会,招募成员,踏上了征程。(新人新书,求包养,您的每一点支持都是我写作的动力。)
  • 夏雨时缘

    夏雨时缘

    她五岁住进他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喜欢他,而他。。。。
  • 消失的王朝

    消失的王朝

    问:又是三国?答:是!问:这回的主角牛不牛?答:牛!问:到底有多牛?答:请看书!问:切!反正就那些套路,貂蝉、二乔啥的都有吧?答:不确定!问:我靠!就你这智商还写书?答:请别骂人,好好看书!问:老子就要骂,你更新一章我骂一句,骂死你个渣渣!答:欢迎之至!。。。。。。
  • 花千骨之惟爱你

    花千骨之惟爱你

    “师父,你爱我吗?”花千骨在白子画怀里一起看着那黄昏。“爱,为何不爱,这一生,惟爱你,永不变。失了天下又如何,毁了世间又如何,这一次,再怎样,我白子画此生都不再负你,苍天为证。”花千骨再来一次。。。生活却变了。。。一切都变来她都不确定。爱他这是她唯一的信念。白子画这一世会好好爱她不是吗?
  • 蓝影传奇

    蓝影传奇

    有一种兵,叫特种兵;有一种部队,叫特种部队。有一种荣耀,叫传奇;有一种精神,叫蓝影。中国的精英部队,踏足于世界战场的特种兵,他们肩负着国家重任,他们承担着人民的希望。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中国军人的骄傲,中国部队的传奇!屹立于特种部队的顶尖存在!为民而战!为国而亡!为中华民族而浴血奋战!
  • 等闲

    等闲

    或云人生如同一盘棋,众生不过是强大意志的棋子,只为得到那最终的结果。或许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的游戏,但是你的规则里却容不下我的传奇。从进入森林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了我的孤独,却为何还让我承受你鲁莽的闯入与无情的离去。是我自己选择了永远的活在地狱里。直到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