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两双交叉先后落地,油灯一盏莹莹晃晃温暖着小屋,风止息处,恰是谷底;
树叶静时,正在井沿,
夜空归雁啊啊似有人言,
月牙弯弯清清的确明亮。
屋里,袍哥两兄弟已然熟睡,安羽任性的趴在小祖父的怀里,呓语连绵不断,好像是在呼唤着妈妈,爸爸,大约是过去的残存记忆,唯有在梦里相见,
梦里她慈爱满怀,几乎可以摸得着,闻得到,却看不清,她头发不长,手掌柔软温润,饱含香味,她是谁?
安羽光着脚丫子,在河流最缓慢的地段奔跑,而她却顺着溪流急需流向远方,没来由,为何要离我而去呢?
妈妈,妈妈,是我那温柔的母亲吗?
唯有在梦里,安羽才知道母爱是什么,唯有在梦里,安羽才不再那么任性,
唯有在梦里,母爱才那么真切,可是那女性的梦体却也是那么模糊,安羽每一次都记不清她的模样,只是知道,依偎在她的怀里心里舒坦极了,极尽了安全感。
似醉,是熟睡。
夜半里,北风转了东风,一夜东风吹尽暖意,呼呼地,桃树谷的花儿有些枝头已然开放了,
安羽第一个醒来,透着土墙里的小窗户,看着窗外的粉粉嫩嫩的花儿花骨朵,好似昨夜的梦境,心里舒坦极了,笑容清清澈澈的写在脸上。
“哥哥,快醒醒啊,桃花儿开啦,哥哥,快出来看啊。”安羽笑嘻嘻的,脸上好像有一点儿灰尘。
小祖父睁开眼睛,与安羽不同的是,略有些疲倦。
倦容里,动力减少了许多,似乎回家的动力不那么足了。
“咦,好漂亮的桃花啊,我们如果能够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弟弟,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家,我昨晚梦见自己挨打了,魏老师和家里的爷爷一起打我,好害怕,咱们还是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看桃花,种地打粮,永远不离开这里。”
小祖父的声音里带着许多无力感,他似乎被沉重的东西压着,看不到希望。
梦里无他,唯有一人,是最爱,是楠竹岭的李晨晨,她带着王冠,牵着小祖父的手,竹林小路,弯弯曲曲,却没有出口。
真的不想让她出去,唯有楠竹岭,唯有桃树谷,是两兄弟自由的世界。
“哥哥,我的鞋子坏了,露了脚趾头”安羽正在床下提携,看着脏兮兮的黑鞋子,“这鞋子还是以前爷爷从外面弄来的,现在只有这一双了。”
“我们吃点干馍馍就回金湖,我家里有妈妈做的布鞋,不过路上可是要光着脚丫子走路啦,哈哈,神算小神仙,安羽啊。”
“光着脚丫子,啊?好吧,以前我光着脚走过路,不怕,我不怕的,哈哈,哎?魏坦老师为什么昨晚没有来找我们啊?”安羽的目光天真可爱,小鞋子也已经脱下了。
“哈哈,魏老师估计已经回到金湖了,趁着黑夜走的,我好想夜里听见有人说话了。”小祖父小声说道,眼神却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窗台下面的确有个灶台,小祖父掀起锅盖,确实有几块饼子,不算太软,不算太硬。
看来爷爷离开这里并不久,或许就是之前的三天内,凭借着对饼子干硬程度的判断。
捡起门口的一把大葱,两兄弟竟然,香喷喷的嚼着,
背靠背而坐,看着周围的桃花。
“哥哥,爷爷说的对,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不然会饿死的,吃完了我们得走,去你家里养养羊羔子,也算是生活,如果能够有学上,那更好啊,哥哥,哈哈”安羽的自信,乐天的笑脸竟然毫无根据的产生了。
桃花树下,唯有两兄弟,嚼着葱叶子和干饼子,风几乎没有,小祖父和安羽几乎都感觉到了未来的迷茫,心中的喜好都在被慢慢的磨损,只不过一个慢一个快,
然而,每个人的心底的喜好都似乎是被藏了起来,并没有完全消失,
不仅此时,心有不甘,不甘心做一个没法实现愿望的少年,
回去吧,挨揍,或者还是挨揍,又如何?
“安羽,其实,你知道吗?我回到家可能真的要挨揍,世上揍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爷爷,另一个是我爸爸,爸爸出去找钱了,爷爷也会揍我的,因为我们出来跟着老师,虽然是经过了母亲同意,但是那天咱们出来的时候,爷爷不在家。我们这样乱跑,我的爷爷会担心的。”
“那,他会不会揍我啊?如果我和你一起回家?”安羽似乎吃的更快一些,“走吧,不喝水了。”
还是不忍,小祖父牵着安羽的小手,安羽光着脚丫子,看着山谷里的桃花,阳光很好,风也不大,多想再呆在这里啊,
“如果家就在这里,该多好啊,可是我们的家不会在这里,在这里没有未来,就像你爷爷,我的师父说的一样”
小祖父惆怅的看着山谷,他似乎感染了安羽偶尔的少年老成。
安羽似乎拿走了小祖父曾经的天真无知,机智,充满幻想,对于未来。
山路两旁绿草葱葱黄黄,已然春深,过了一个山梁又一个山梁,两兄弟几乎被草丛淹没,
草丛深处的巢穴里的草鸡孵暖着小鸡蛋,警惕的看着这两个少年,眼睛一眨一眨,却也没有惊飞,两个童子而已,不足畏惧,似乎到了孵化的最关键时刻,不能随意飞动。
安羽对于轻轻葱葱的茅草很敏感,似乎能闻到这里的鸡蛋味道,不止一次,安水先生教过他搜索鸟蛋,况且他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有着偶尔的灵感。
“嘘嘘,哥哥,这周围一定有草鸡,我们可以在这里捉到鸡蛋,或者是小鸡啊,哈哈,等着瞧吧。”
安羽停止了脚步,也叫停了小祖父。
“这个我也知道,以前我和三哥也知道如何搜寻野鸡的鸡窝啊,哈哈,看看我们谁先找到这只鸡。”
寻寻觅觅,草丛沙沙作响,草鸡的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它警惕的眨一眨眼睛,还是决定飞起,
这一次,她还来不及伪装起飞的地点啊,这一次,起飞的地点就在鸡窝的原地,
“嘎嘎嘎,咯咯咯咯。。”
“快看,是公鸡,公鸡孵蛋,不懂得伪装,鸡窝,我看见了,哈哈,漂亮的草鸡蛋蛋啊。”
青青的葱葱,漩涡深处,一堆鸡蛋,绿绿的蛋壳,漂亮的厉害。
小祖父和安羽,几乎同时尖叫着,
“快拿鸡蛋,用你的小棉袄盛着,安羽,快脱衣服。。”
“好的,。。”安羽开心极了,脱衣服的速度极快。
就在他脱衣服的时候,头还在衣服的那一瞬间,一个巴掌轻轻排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法看见是谁,
“小孩子,不要拿走鸡蛋,小鸡快要出生了,不要吃他们呢,太残忍了。”
声音清脆,清脆里带着慈爱,是一个大姑娘,大约20岁出头,小祖父第一个看见他,却也认不出是谁,安羽的头还蒙在衣服里。
女子脸喜气,额头清爽,发际线毛茸茸,清白的皮肤,很好看,慈爱的目光,红光满面,青春之极,好似熟透的桃子,直叫小祖父不感正眼去看。
安羽的衣服脱下,睁眼看去,她似乎看见了梦里见过的那个妈妈,唯有此人,包围了缺爱的心,是她是她,就是她,梦里的母亲,轮廓清晰,是她,现在清晰的看见了。
踌躇了片刻,安羽泪奔了,那女子也是看了安羽很久
“妈妈,妈妈,”安羽竟然直接拥上去抱着女子的大腿。
且说,安羽和小祖父在回金湖的山路茅草从里,发现了一个野鸡的窝,正要拿鸡蛋的时候,却有一名貌美的大姑娘挡住两个童子的手,
这人貌似安羽梦里的母亲,她是谁呢?
真的是安羽的母亲吗?
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