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必定是下午。
山岭南北的唢呐乐曲声音响彻了天空,惊起一阵又一阵的鸟群转移,黑黑白白,
悲凉凄凄然似乎要撕碎了东野每一个人的心。
那年龄小的儿童奔着凄凉的音乐,心酸的不知道为什么?
那年长的老者听见音乐回忆起了过往种种生离死别,战场上,亦或是洞房花烛夜的美好记忆。
他们放下手中的活儿,回忆那些年,那些片段,她,他,挂幡西去,没有回头,那些年,他跟随祖国的军队开赴南疆没有回来。
凄凄然唢呐,唤起了无数个心痛,痛的彻底,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知泪为何流。
那不知所措的狼狗疯狂的叫唤着,似乎是在集结同类狗群。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赚的钱到底是跑不了的,小祖父站在山岭上的大青石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楠竹县的老太太没有欺骗我们啊,安羽,下去吧。”
山岭南北,许多口棺材同时缓缓行进,白幡并彩幡一起飘扬,无数名男女老少哭泣,哭泣的声音比泪水来的还快,感动的路人也跟着陪着眼泪,如丧考妣。
“县长来了,快看。”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千百人中央,轿车停下,蓝县长的车停下来了,他的夫人和女儿都来了,身后的另外一辆车也停下来了,蹒跚下来一名老者,老者下车后只冲着路人抱拳,笑呵呵的。
“安羽,好像是传说中那牛郎的后代,人们爱戴的蓝也明县长啊,他来了,咱们的纸马还能卖掉吗?”小祖父停下脚步,山腰上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了,没有继续下山。
“哥哥,政府的人来了,我们的东西恐怕不是那么好卖啊。”安羽捡着小石子,击打着旁边的树干,一个又一个,手的确很准。
人们簇拥着蓝县长,在两山中间挂上了一道横幅,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官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人们总是能够从普通百姓当中分辨出他们,黑色的西服,头发曾亮。
每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都能一眼分辨出这是官家的人。
然而蓝县长得行头更显眼,每一个楠竹县的人都记得这个经典的模样,红色的领带,金丝眼镜。他总是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轻松的心情。
本能的胆怯,小祖父和安羽都不敢靠近这些官府的人,甚至不敢继续前进,小祖父和安羽两个人远远的看着自己的骡子车,老大哥就在车旁边,行为举止依然淡定,抽着眼袋,一锅又一锅。
“哥哥,咱们别躲啦,下去叫卖纸马花圈去吧。”安羽羞涩的挤着眼皮笑嘻嘻的说道,
小祖父只当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还在低头看着山野上的青苔,春天的草地上,青青的狼毒草已经长出来了,小祖父在想象卖花圈的情形,
“下去吧,或许站在花圈旁边就是最好的叫卖方式,我们即使默不作声,人们也知道我们是卖纸活的。”
官家的人为什么要来,这些百姓的丧葬与他们有何关系呢?
每一个丧葬队伍里的亲人似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小祖父也在思考,人们的生死与官家何干?
“假惺惺的问什么呀?或许是他们来组织南边外省的人下葬?”
“不可能吧,这里已经是南边外省人多少代的祖坟了。官家管不着啊”
安羽对于人群里的这些话特别敏感,
人群边缘,山岭南北两侧山腰,各家的祖坟略有次序的铺排,过往的一代又一代人,都已经熟悉的记得每家的祖坟区域了,
不用提醒,丧葬队伍都知道把棺材抬到哪儿。
陈家祖坟旁边,松树下面,杨领和杨依依在静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杨领似乎已经暂时的忘记了小祖父,眼神不过还是偶尔去人群里寻找小祖父的身影。
“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杨领读出了山路上的横幅,“看见没有啊,山下的官员随从似乎在拍照,他似乎叫住了一个人在采访,他们在干吗啊?”
好几家丧葬几乎同时进行,唢呐停止了,人们围着坟井,
山路上一个大大的喊话喇叭叫了起来,人们虽然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是明白了,
“乡亲们,大家都把坟井准备好,由于今天楠竹县的蓝县长来慰问咱们失去亲人的百姓,所以请大家不要着急埋棺材,在下葬之前呢,蓝县长一家人,想亲自为每家每户都撒一把土,以表示对古去的人的敬意,请咱们老百姓派出一名儿童代表与蓝县长的女儿组成一对童男女,敬献花圈和纸马。这花圈呢,我们杨镇长,注意很久了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咱们就地取材,我看就让那个卖花圈的小孩子当咱们的童男子吧。”
老百姓似乎看热闹一般,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一起把目光集中到小祖父和安羽身上,这让小祖父和安羽一时不知所措。安羽和小祖父一直都在躲避人们的目光,可是竟然成了主角,
在低头逃避的时候,蓝县长夫妇,一并女儿蓝贝已经来到了小祖父的骡子车前面,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贝贝你拉着这个弟弟的手,喂,那谁,还有这个小朋友,你们抱着纸马,跟着我们走。”蓝县长夫人的斯斯文文的柔声细语,惹得安羽和小祖父都是很不好意思。安羽更是不好意思去拉蓝贝贝的手,他几乎不敢看这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只是有一半伸出手的意思。
“小兄弟啊,我们的杨镇长观察你们很久了,我们一想用你们的纸活正好合适,回头做完这个丧礼,一并把钱给你们。”蓝县长似乎是很和蔼,字字句句都是很有力度,让周围的人不得不服。
“弟弟,把手给我,我拉着你的手,我们一起驾着纸马,嘿嘿,这纸马是你们家做的吗?好好玩呦”蓝贝贝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安羽,安羽,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很顺应的答话,“是啊,这是我奶奶做的啊。”
安羽天下无贼的心态极其管用,他很快适应了漂亮小姑娘手心的温度,尽管自己手里都是灰尘脏兮兮的,但是这种天下无贼厚脸皮的心态,足以能够让安羽应对自如。
安羽这几天似乎最缺少的就是这种家的感觉,他特别希望自己就是蓝贝贝的弟弟,与这样幸福的姐姐生活,拉着手不由得自豪。
小祖父扛着纸马,跟在安羽后面,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思绪,
“管他呢,只要今天的纸马能够卖出去,或许是今天走了****运,蓝县长竟然买我们的纸马和花圈。还让安羽搭配他女儿当童男女,哈哈,这老天爷真是眷顾啊,我们一路上想的各种叫卖策略竟然都没有用上。
老大哥更是开心,不过一直都没说话,他肯定知道,这个情形没有老百姓说话的份儿。
司仪老官员又开始广播了
“大家注意了,你们既然来楠竹县归葬亲人,我们敬爱的蓝县长敬献花圈和纸马,
第一家是陈~~~,他的爱女和这位楠竹县的童子,组成了可爱的童男女,撒一把土~~~~”
一阵子闪光灯,搞什么名堂?
很多人笑起来了,似乎对这照相机的闪光灯很觉得稀奇。
人群中央,蓝贝贝拉着安羽的小手,捧着彩色的纸马,安羽拉着蓝夫人的手,蓝贝贝又拉着县长爸爸的手,定格的照片温馨极了。仿佛一家最亲爱的亲人。
笑的最甜的还是神算童子安羽。
小祖父只顾着分配纸马,一次又一次递到县长手中,周围的一切他都不在意,只要最后他们会给钱,这些官家的事儿,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一个下午的程序很简单,
蓝县长一家加上安羽,组成了官民统一慰问团,用那个司仪官员的话说,一一给每一家的丧葬敬献花圈,敬献完毕之后,多余的两匹纸马和两架花圈就送给了杨镇长,杨镇长又略表意思的献给了陈厂长长死去的儿子和另外一家丧葬的,大约是梁家,人们看的很清楚,憨子吴孟晨开心的接过花圈,放在了爸爸的坟前。
“他们竟然和蓝县长是朋友,你的同学陪同蓝县长去献了花圈,太厉害了。”杨依依惊讶的看着南山岭的一切,新生根的门牙格外可爱。
这些已经发生,正在发生的,也令杨领感觉到很惊讶,“我知道了,他们家估计是县长的朋友,提前来送花圈的,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啊。”
毋庸置疑,今天一天,蓝县长成了焦点人物,安羽和小祖父也不例外,这一切都在小祖父的意料之外,这或许就是小祖父心目中的大场面。不知所措,几乎忘记了观察周围的一切,只记得按照人家的意思,该干嘛就干嘛。
在激动慌忙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死去的和活着的主角都已经离开了,小祖父和安羽还在静静的等待着,在等待魏坦老师和刘井前如约而至。
小祖父看着手里的200元钱,这钱来的惊心动魄,出乎意料,应该是每一件都没商讨价格,统一10元吧,那也是赚了啊,小祖父心中笑嘻嘻美兮兮的琢磨着这一桩生意。
过了很久,魏坦老师还是没有来,天色渐渐冷暗了,安羽似乎还在回味蓝贝贝娇柔的手心,
“哥哥,我把黑白十字双头鹰那玉佩送给了蓝贝贝了,哥哥。”小安羽,羞涩里等待着责备,声音低沉。
“啊?你把师父的黑白十字玉给了那个小女孩了?为什么啊?”小祖父气坏了,也很无奈,盯着安羽的眼睛,“我的亲弟弟啊,那是师父的信物啊,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
安羽本来就柔弱的脾气,根本经不起呵斥,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送给我了一个布袋小狗,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她,就把黑白玉佩送给了她,哥哥你骂我好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呀?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弟弟,你可知道现在市面上几千元都买不到咱们的玉佩啊?”小祖父越想越是生气。
“人家愿意送给她,她和我是好朋友啊,她妈妈刚刚在南山坟让我们俩做个朋友,互相送个礼物,我只有把唯一的好东西给她了。”安羽嚎啕带泪,哭着说。
小祖父没有再继续追问,只好无奈的接受这一切。
或许是,小祖父忽略了一点,每一个小男孩都有他自己的心理世界,安羽或许围绕着蓝贝贝开始了一个梦,从她手心里的温度开始,本来就缺爱的安羽很想拥有这种完整家庭的爱,
小祖父根本不懂,或许宁愿不懂安羽的心思。在经历了楠竹县的许多事儿之后,小祖父似乎冷酷了很多,只管着赚钱,忽略了安羽的少年心思。
蓝贝贝,柔美的小女孩,几分贵族气息,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拥有脱俗般的气质,小小的年纪也已经近视了,一股洋学生的气质,每一个同龄的少年都会喜欢她,更何况缺爱的安羽。
按照常理,小祖父和安羽根本就不是蓝贝贝他们世界里的人,怎么可以把师父给的玉佩送给这种自己生活世界之外的人呢?
按照小祖父的理性分析,这相当于丢掉了最好的东西。然而安羽的心底,却期待着另外一次温暖的重逢,温馨的回归。
经历过楠竹县许多事儿之后,
逐渐精明理性的小祖父和天真依旧的安羽,谁的观点是对的呢?
黑白十字双头鹰玉佩还会再次出现吗?
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