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温馨,恍如梦境,安静淡然。
春天的旅馆里四个人安静了,或坐着,或睡觉。。呼呼睡去的孩子已经能够感受到春天温潮的空气了,
桌子上泡着一壶茶。青野特产。
一整天过得很是心绪不宁,或许是自己小病初愈,或许是对于明天东野的丧葬事件到底会不会发生抱有担忧,小祖父靠着枕头,端着一杯茶一口喝完,如同渴了喝下凉开水一般。
安羽则是不一样的,他仍然是没心没肺,吃完喝完,玩弄自己的小刀,玩弄自己的竹子棍了,
夜里面没法玩铁环,不然他还真的会出去疯跑一番,这个懵懂少年,生活里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快乐,无论是跟着爷爷,还是跟着魏坦老师。
魏坦老师已经犹豫了好几天了,特别是陪着刘井前挂水的无聊时光里,他更是担忧这个安羽如何抚养的问题,抽根烟吧,把眼睛擦一擦,是时候思考一下生活的问题了。
未曾娶妻,却先得一个儿子,如果自己将安羽归为自己所有,以后怎么向张玖真老师求爱呢?
张老师多半不会接受这个现实,而且从过往的日子里看,张玖真老师的心思未必就在湖心小学里,她或许想着积攒几年的经验凭证,然后远走高飞。
越是按着这条路思考下去,魏坦老师越是不敢想,他特别希望张老师将来向他自己靠拢,走上一直在湖心小学任教,然后经营整个金湖四村教育的道路。
这个想法,魏坦老师想过无数次,也跟张老师说过无数次,张老师清秀的眉目,高高的额头,标致的身材,怎么看也不像能够安心于村野教育的人。
那一年,她来到了魏老师的世界,魏坦老师提前洗了两天的衣服,在张老师到来的那一天,魏坦老师焕然一新,出金湖四村湖川去接她,走了三十多里山路,一直到了桃树谷附近,才迎接到张老师。那一年,张老师青葱如玉,皮肤细腻,身材高挑,提着凉鞋,站在桃树谷的小路上不敢前进。张老师一度后悔自己的冲动,冲动报名参加支援村野教育的事业。
“然而,已经错了,就错下去吧,”魏坦老师扶一下眼睛,躬身于她的腰前,
“上来吧,我背着你回金湖,那里的水很甜,那里的麦粒粒粒饱满,那里的羊群漫山遍野,那里的湖水包围着一个又一个村庄。。那里的放牛娃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牛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驻足山头,剪影宛若戏曲里的画面。”
也正是这一段漂亮的说辞,坚定了张老师的决心,她趴在魏坦老师坚实的背上,感受着这个村野教育先行者的体温,夏天雨后,春意在彼此的心间滋生。
张老师隔着彼此单薄的夏衣,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温暖的热,这热量那么原始,那么剧烈,足以令青春正茂的张老师心动不已。这么多年来,张老师或许就依靠着魏坦老师的这股子青春劲儿犹豫里藏着坚定,矛盾的生活在湖心村,送走一批又一批学生。
她快要到了该离开的日子了,或许也就是这个夏天,她的执教期限将至,魏坦老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该不该向她求爱呢?
刘井前的病,明天只需要再挂一次水,诊疗的第一个阶段就要结束,下一次出山,还得等春天过完。毕竟这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医治的,尽管医生像安慰傻孩子一样蒙着魏坦老师,但是魏坦老师曾经去过东方大陆的S市上学,他有很多同学后来都读了S市的医学大学,他从他们的口里得知,国家对刘井前的这种病也是没有根治之法,即使医治了半年,也顶多是个临床治愈,随他去吧,反正明天第一次诊疗阶段就告一段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魏坦老师似乎已经麻木了,他尽力了,给了这孩子所能有的基本医疗保障。
夜色渐渐的深了,魏坦老师,很晚才睡着,
夜里他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他梦见自己背着张老师。
奔跑在山路上,放下张老师,只见张老师绯红的脸,一字不说,
“张老师,你会离开金湖吗?这里的孩子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张老师犹豫了很久,两人猛烈相拥,一阵子热吻。。
梦醒晨时
魏坦老师仔细的回忆,热吻的滋味,毫无感觉,毫无记忆。。
摇一摇头,梦境几乎完全忘记。。
“老师,你怎么了,昨天夜里,老是搂着我,亲我的脖子。。老师您夜里好像疯了一样”
安羽笑嘻嘻的跟老师说着话,回头看着还在睡觉的小祖父。
“哥哥,昨天夜里魏坦老师真好玩,抱着被子,还乱亲人。”
小祖父一觉醒来,看着魏坦老师尴尬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哈哈,做梦而已,这种情形,我见过,以前我哥哥和我睡觉一起的时候,梦里也亲我,人们说这**梦。二哥和三哥都亲我。。你们经历过没有,同时被两个发情的野兽亲吻。。”
小祖父咽下一口水,
“后来,我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把家里的小羊羔抱到被窝里,放在两个哥哥的当中,他们俩还真是厉害,梦里把羊羔抱着,睡熟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色狼吃小绵羊”刘井前竟然也醒来了,天真汪汪的看着其他人。
“井前,起来吧,今天再挂一天水,咱们四个就可以回家啦。魏坦老师昨天说的。”
“是吗?老师,我们今天要回家了?太好了,咱们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天了。”
“赵三郎,你和安羽两个人,今天赶着毛驴车或者骡子车,去东野再做一回生意,不必回来了,我们在东野的汽车站会面,你会赶骡子车吗?”
“魏老师,不是我赶着骡子车,是那个租给我们骡子车的人自己赶着马车,我们雇佣他一天啊,15块钱的雇佣费,划算吧,老师。”
“挺好的,这几天锻炼的,你们俩几乎成为小奸商啦啊。”魏坦老师笑嘻嘻的说着,转身看看被子上面还有“地图”,慌忙把被子叠好,反正今天就要走了,洗床单的事儿,咱们不管了。
“老师,你被子上面是不是尿花啊?”安羽好奇的问。。
“走啦,走啦,我们要去医院挂水,你们俩也早走一会儿,路上注意安全”。
安羽和小祖父出了旅馆的门,骡子车已经来了,
“车子上的花圈和纸马也都齐了,样样不缺”老大哥操着楠竹县的口音,
“走,咱们去东野。。老哥,您吃饭了吗?咱们都省着肚子,到了东野我请大家喝羊汤。。哈哈”小祖父拉着安羽也上了骡子车,安羽一直对动物感兴趣,只顾着看着骡子的身体,动作,仔细的观察,一听见羊汤。也是蛮起劲儿的。
“东野的羊肉,那是咱楠竹县的特产,据说现在洋人都吃咱们楠竹县东野镇的羊肉呢”
老大哥乐呵的说着,一边指挥骡子走起,“对,对,起啦。”
从丰水到东野共计80里路,如果中途改走蓝廷河,只需要60里路,而且水路好像快一些,
刘老师思考了一下,也和两家老大商量了一小会儿,决定还是走旱路,因为一行的人太多了,没那么多的船。
“先看看前面的几家怎么走的,他们如果到了前面瓦塘镇,继续走旱路,咱们也走旱路,如果他们过了瓦塘还继续走,到了杨塘渡口坐船,我们也做,我们总共40多口人,他们比我们人口还多,我们看前面的行动。”
刘煜老师点了点头,他对于走什么路也不怎么在乎,因为这路他太熟悉了,平时到处‘做生意’也是走过的,熟悉了,太熟悉了。
而且自己并不着急,出来走走,哪里都像个家一样,他和梁光明也都习惯随地住宿。
梁光明看着自己的师父乐呵呵的,也跟着乐呵呵的,只是丧事里不能显得那么明显。
“抽根烟吧,师父,楠竹县的烟,我那天回来买的。。”
“小子起来滴,你小心点儿,抽烟别当着你爸爸的面儿”
刘老师接过烟。。假装一本正经,却也只是象征性的。
草地儿泛着点点青色,麦田里满满的青色。
“雨停了。。雨停了好啊,以前见过出殡,下起漂泊大雨的,就那谁,曹家的一个老爷爷,正当夏天去世,埋的时候,正好是下大雨,一路上的人,抬着风雨无阻也是去东野老陵。。曹家,就是上次靳老师的孩子揍的那家伙,他老太爷,”刘煜老师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其他人的举动,愿意听他讲的,他都有接纳的目光,“曹家老太爷就进了水牢了,咱不知道他有没有受罪,不过听说,曹家老太爷,因为夏雨大,没又仔细找坟地,到了东野,找了差不多一个高岗上,随便就埋了,事先挖好的井子都没用,不过后代真的就发达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一场雨啊。。”
“是啊。我也听说了,曹家老太爷,找了风水好地,才导致今天曹家的家大业大。”梁屠户也跟着凑合着说话,一路上人们走累了,吹唢呐的也吹累了,只要路上没有人家,也就不吹了,理由很简答啊,没人,你吹给谁听啊。
“起啊,吹起来,。。唢呐班子,前面就要过一个村子了。。咱们走小路。小路车少,去瓦塘,到了挖塘再走大路,前头纺织厂厂长一家也是走的小路。。”
纺织厂厂长的儿子,人们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听说,下岗名单公布之后的第三天,他就遇害了。案子已经再查了,很多人议论的结果是罪有应得,查不出来的,天道有公,该你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唢呐声里唱着悲凉,唱着催泪的曲子,人们好像已经不是哭的那么厉害了,或许眼泪干了,
一路上梁家的妇女们没有少一轮厂长儿子的事儿,不过后俩渐渐解恨了,也就只剩下同情了,或许是因为觉悟,或许是因为自杀的人有厂长的儿子陪葬,而逐渐的感觉平衡了。。
梁屠户开始说起话来,不过只是对着刘老师和前面的几个兄弟,
“大事件到来之前,人们几乎都是无所知晓的,谁能料想到,这工厂里的工作,说没有都几乎没了呢。。老五可以跟着我杀猪的,没有必要死啊”
“,哎,怎么说啊,老五脸皮薄,从小我就看出这孩子爱面子。他要是有他儿子憨子三分厚脸皮,现在估计还是活着的。”刘老师松一口叹气,迷离看着前方现行的丧队像说梦话一样,。
“但愿老五能葬一个好位置,后世子孙也跟着兴旺发达。”
瓦塘。过了瓦塘就是外省了,太阳也是正午了,一行的人,几乎都累了,40多口的人,哪里弄那么多吃的呢?
8家丧队,500多号人,都要吃饭,前面的丧队已经把瓦塘三个馆子都包了。
另外一家桑对正在谈价钱。
“今天怎么吃饭呢?。咱们这么多人?”
梁家丧队已经停下了,熙熙攘攘的人们,止住泪水和哭声,唢呐继续吹着。
且说梁家丧队和其他两家丧队先行来到了瓦塘,已经是正午时分,人们都饿了。。
瓦塘的好几家馆子都被别人包了,梁家的人如何吃饭呢?他们会安全抵达东野吗?
载着满车的纸马和花圈,骡子车上。
小祖父和安羽毛,兴致盎然的起程了,奔着东野的羊汤。
他们会顺利到达东野吗?到了之后又会有什么精彩故事发生呢?
蓝也名县长会有哪些动作?
东野镇的杨镇长对于将要发生的丧葬事件,准备了什么?
欲知详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