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都是大晴天,这非常好,避免了发生回家放松的短短两日里出不了门的情况,不过,这也意味着明日风伏又要回去石琮那儿“受罪”了,对此,何墩深表同情。或许是觉得这样能够安慰他的情绪,何墩提出带他和沙子在城内转转,两个人欣然接受了。
这座城市中好玩和有趣的地方太多了,不知不觉时间过了中午,何墩又提议让他们三个去什么地方休息一下。他们没有挑选就近的店铺,而是经由一番辗转去到了那家不论菜品还是店名都有些奇怪的食肆:最好吃。从何墩与店主的闲谈可以大概听出来,何墩每个星期至少都会来这家店子,又或者工作繁忙来不及回家用餐的时候,他都会来这儿捧场。何墩和沙子都非常中意那儿小食的品味,风伏亦然,虽然远没有达到何墩那样狂热的程度,但他对里边花样百出的东西保持着浓厚兴趣。
“来,你快多吃一些,不然到明天体力就不够用了!”没有征求风伏的意见,何墩将自己盘子里半数食物都赶进了风伏的盘里。还没等风伏出言谢绝,沙子也有样学样地拿勺子将自己面前的甜品分了许多给他。
尽管风伏非常感谢这二人的好意,但他点的东西足够他吃饱了,他当真不希望盘子里的东西再增加一倍啊!然而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总不能将盘中的东西又返给对方吧?若是真的做出这样不合时宜的事情来,未免也太不识趣了。于是,他也只得沐浴在两个人关切的目光下,胀着肚子默默吃光了所有东西。
“哈哈哈,在巡府给锻炼了一阵,你也变得挺能吃的了嘛!”待他吃完,心情大好的何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
“哪里哪里,是因为何队长您给的东西太好吃了!”风伏回应到。
“原来你也喜欢吃这个呀!既然这样,打算再来一份么?”
这一回,风伏差点儿要脑袋给摇掉了。
回家的路上。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没有去看望过你,你不会怪我吧?”
“嗯?”何墩突然抛出这一段话,风伏还没有理解其意思,只得发出一声疑问。
“我是说,”何墩稍稍清了清嗓子,说道:“碍于巡府的规矩,我和小沙子都没有办法进去见你一面,你不会感到不安吧?”
驻足停顿了一会儿,之后风伏又追上了何墩的脚步,然后同他并肩行走着,开口说道:“老实说,我一开始的确觉得难以忍受,周围都是陌生的人,没有人和我说话,而且还要被石琮先生每天变着法子地合计,才过了两个星期我就恨不得立马回来。”何墩也只是一面听着风伏的自白一面颌首,没有发出声音。反倒是沙子追了上来,兴奋地关注起了后续:“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啦?”她问。
“后来我实在闷得无趣,就破罐子破摔地找石琮先生聊了聊天,我才发现在那个沉闷的地方原来还是有人理会我的,所以接下来我放宽心了,自己去找同伴们谈话,虽然大家伙儿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没怎么理会我,但那儿有这么多人,我也总算交上了一两位朋友。”
何墩微笑着说:“我替你感到高兴。”
风伏同样还以一个灿烂笑容:“谢谢您!”
…………
入夜,风伏睡得很好,这理应是他一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舒适的一觉了。繁杂的顾虑都已经消散殆尽,只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他身处何处、遭受了何等的苦难、受过天大的委屈,在这座城市里都会有一个他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一次拥有的叫做家的地方等着他回来。
第二天,至他收拾好行李,将要踏出家门去往巡府的时间,沙子一直眼泪汪汪地随从在他的身后,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幼犬。
“到门口就好啦,外面危险,你就不用送我出去了。”风伏对轻拉着他袖子的沙子说到。
“可、可是你要走了呀!”沙子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别伤心,”风伏安慰着她:“我不是还会回来的嘛!”
“但你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呀…”含着泪,沙子如此说到。
懂事的她没有请求风伏留下,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于风伏而言事关重大,与风伏的这段对话,不过是她在撒娇罢了。
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就连沙子也会感到孤寂啊!风伏紧咬着嘴唇,耐住了难受的情绪。他抚了抚沙子的脑袋,他非常喜爱沙子的天真,不愿意去破坏它,所以他出言许下了一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达成的承诺:“没关系的,沙子,石琮先生说了,从下个月开始要是谁能再训练和比试里取得第一名,下次休息时间会成倍增加。我争取拿到第一,这样我们的时间就更多了,你说好不好?”
他这一句话,却换来了沙子如花的笑靥和一句甜甜的好。
“那…”犹豫了好久,风伏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就先走了?”
“嗯!”沙子依旧笑着点头说道:“等你回来了,我会给你织出更好的东西的!”
…………
其实,昨日在店子里休憩时,每间隔三五分钟,风伏都要向窗外凝望一眼。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人,亦或是什么能让他感到惊喜的事情出现。可惜的是,街巷里一如往常,不会有太多的意外发生。正是这种平常,令他每每望过去都要新添一丝失望,虽然他也曾料想过这个结果,不,倒不如说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当现实击溃奢求的一瞬间,任谁也无法释然。
他当然还记得,那个早晨,那个朝霞肆意如佛光神圣般的清晨,一个了不得的事物盘桓于他的脑海。他想象、他怀念、他憧憬,但无论如何浮现在他脑中的景象也不抵那日他心中震撼之万一。他愿意去等待,即使十回、百回,只要能再见一次,了无遗憾。只是他正在畏惧着,若是他已经用完了与那美丽之物相会的机缘,那又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