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无极冷汗直流,他不敢起身,仍伏在地上:“陛下,臣自知罪无可恕。还望陛下念在罪臣三代为将,对帝国、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能够容许罪臣戴罪立功。”
外交大臣林元志连忙帮腔:“陛下,大将军这么多年,对帝国、对陛下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万望陛下开恩。”
战无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请陛下给老臣一个机会,让老臣能够到前线去。老臣愿立下军令状,誓与津龙城共存亡!”
好久好久,皇帝李德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准。”
战无极重重叩首:“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李德民说完,无人应声。
李德民举手示意,身边的首领太监立刻说:“退朝!”
众大臣齐齐施礼,然后鱼贯退出大殿。李德民忽然又开口道:“大将军,你跟我来一下。”
战无极连忙应到:“是。”随在皇帝后面。
财政大臣赵凡兴心下微动,只是值此国难当头,他也没什么精力去继续往日的朝争了。
战无极随皇帝到了书房,重新施礼。李德民挥退侍从,亲自将战无极扶起,战无极受宠若惊。
皇帝李德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用诚恳的语气说:“战大哥,你我明是君臣,实为兄弟。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太见外了。”战无极虎目含泪,身躯颤抖。
皇帝李德民又说:“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明白的,这与你无关。”
战无极激动之极,翻身就欲拜倒:“陛下……”已是语不成声。
李德民牢牢把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跪倒。李德民深深叹气:“唉……战大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选择朝你发难,因为你是大将军!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不要怪我。”
“陛下,臣明白,臣怎么会怪您呢!”战无极硬是摆脱皇帝的搀扶,伏地不起。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我就放心了。”李德民走回座位,沉声道:“津龙城的外围据点已经全部丧失,一座孤城,又能挡住烈焰帝国和图灵商业联盟的几轮猛攻呢?战大哥,津龙城快守不住的时候,你要早点给我传讯,我会发出圣旨,让你带兵退守都城的。”
“陛下……”战无极闻言,并不惊喜,反而脸现坚毅:“臣战无极一定死守津龙城!如果守不住,我就和敌人玉石俱焚!”
“糊涂!”李德民斥道:“糊涂啊!”他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战大哥,你说你明白我,其实你根本不明白!”他深深吸气:“黑龙帝国,不能没有你这根擎天之柱,我李德民……也不能失去你这位好兄弟,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德民语气放缓:“战大哥,今天我朝你发难,实是迫不得已。你张口就要立下军令状,我是想阻拦都来不及啊!”他的脚步越踱越快:“我李德民不需要你的什么军令状,我也不要你和津龙城共存亡。可是你既然立下了军令状,那是明知必死也不能走的了。所以我让你早点传讯,好让我用圣旨把你救回来。”
战无极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抬起头,朦胧的泪眼中,面前日益威严的陛下,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天子,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和自己言笑无忌的……兄弟!
李德民笑了起来:“战大哥,你这人怎么还和当年一样莽撞冲动啊!”他眼神迷离,嘴角弯翘,仿佛回忆起很多快乐的往事:“现在和当年可不同,战大哥你也不要一上来就死啊活啊的,根本没到那份上。”
战无极也呵呵笑起来,摇头道:“我这脾气,改不了了。”
李德民再次把他扶起:“战大哥,当年父皇忽然驾崩的时候,既没有事先册立太子,也没有留下遗诏。如果不是你,我做不了这个皇帝。后来我做了皇帝,朝中又是权臣把持朝政,还是你,几次三番豁出性命保护我。没有你,我哪有今天!”
战无极低头:“想不到陛下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
“我如何能忘!”李德民哈哈一笑:“所以你要好好保重,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好好地享用你我打拼下来的大好江山。津龙城守不住就退回来,就算只凭一座都城,我也有信心守他个十年八年。我耗得起,烈焰帝国和图灵商业联盟可耗不起,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你听到没有?”
“臣听到了。”战无极低着头看地面。
李德民仔细看了他半晌,皱眉道:“我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打算听我的。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是怎么回事?”
战无极讷讷地说:“臣已经说过要和津龙城共存亡了,如果陛下一道圣旨我就借坡下驴,那我……再说,真到了那一天,我难辞其咎,我是大将军啊!陛下如果不处置我,怎么和全国交代。如果要处置我,我与其回来受尽羞辱,不如……”
“哐当”一声,狂怒的李德民用力踢翻了书桌旁的香炉。门外的侍卫闻声赶来,只看了一眼,又急急忙忙走开了。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李德民气得连书桌都掀翻了。
战无极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书房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只剩下李德民“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
良久,良久,李德民用平静的声音说:“来人,拟旨。”一个内侍闻声进来,备好纸笔。
李德民说:“令朕的大皇子李伯礼,随大将军战无极到津龙城去,代朕犒赏三军,并协助大将军处理军务。”他看了吃惊抬头的战无极一眼,不动声色,继续说:“你告诉他,令他与大将军同进同退,不得离开大将军半步。”
内侍一一记录,只听皇帝又说:“还有,你跟大皇子说,是我的意思,如果大将军无法准确判断出危险,致使朕的长子身陷死地,那么我希望他不要丢我们皇族的脸。”言下之意是可以战死、可以自尽,但是不能被俘、不能投降。
内侍吃惊地说:“陛下……”
李德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战无极,一字一顿地说:“大将军,朕把朕的长子交给你了,朕相信你是能够做出准确判断的。”
战无极重重跪倒,伏地,双肩颤抖,大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