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轻轻理了理八仙桌下褶皱的袍摆，低垂的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只闻他缓缓地叹出一口浊气，望了眼安于现状的众仙，再次露出了不可救药的表情。
若是上任玉帝看到此等境况，该如何后悔啊！
纵然玉郇殿下因痴恋红尘被贬入凡间，但他到底是不会干出重穆这般荒唐的事来。
赌
沙华一袭白衣胜雪，乘着五彩祥云穿梭在洁白的云层中，仙雾缭绕，五彩霞光弥漫，仍是盖不住他身上的风华。
“上仙且慢！”天边的尽头缓缓乘风而来一位年轻貌美的仙子，一身谈蓝色水绫羽衣，垂腰长发轻轻挽了个髻。面若桃李，肤如凝脂，淡淡的仙气将她每个动作都刻画得高贵典雅。
云瑶仙子没会儿便到了沙华跟前，莞尔一笑：“上仙是要去何处？”
沙华不苟言笑，板正的脸冷冷的，微微颔首：“回清华殿！请问云瑶仙子有何指教？”
说到最后，沙华的话语间满是疏离，云瑶料不到事隔多年，沙华竟还没放下那事。
“上仙可还是在怪云瑶？若不是云瑶，师伯便不会死。可那时云瑶是真的没办法，师父他老人家入凡尘体验人世疾苦，却被妖族伺机报复，我是不得不帮师父的。你也知，师父他从小就对我百般呵护，我怎可见死不救。”
“仙子严重了，沙华自知此事不怨仙子，也不怨阡陌上神，只是当时事情发生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罢了。原本沙华便该找仙子解除了这误会，可事情耽搁了太久，便忘之脑后了！是沙华的不是！”
云瑶美丽的双眼灵气逼人，秀丽的眉间含笑：“上仙不怪云瑶便好！师父他老人家时常念叨上仙和容华上仙，若是得空，便去看看他吧！”
沙华闻言，眼神飘渺悠长，穿过重重云雾：“神君还将自己困在无渊洞么？”
“是啊！这么多年，师父他始终自责不已，将自己困在无渊洞几百年，任谁劝说也不听，我也甚为担心……”
“云瑶仙子大可不必担心，待沙华去往魔界之后，便会抽时间去拜访。今日沙华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等等！云瑶说的便是此事。上仙且不可去魔界这一遭，万事皆有因果，有了今日这因，便有了几百年后的果，上仙可得想清楚。”
沙华眉眼淡淡，琉璃色的眼眸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望向九重天下的芸芸众生，他总能显出那一副似忧国忧民的神情来。
“多谢仙子的警告，但此番去往魔界我已是别无选择了！就此别过！”
转身之际，三千青丝飞旋于云瑶的脸颊，如丝绸般柔滑，如山泉般清凉，淡淡的异香随着他远去的背影而变得飘渺，不可触碰。
不出沙华所料，他前脚刚踏进清华殿，后脚便有人寻来，给了沙华一块黑色宫牌，神色急切。
“沙华上仙，王母娘娘有密令交于你，让上仙代娘娘去魔界走一遭，看能否免去此次仙魔这一战，有劳上仙了。”
小宫娥匆匆说完后便着急离开，沙华心中凉了半分，琉璃色泽的眼底平静到了极点，泛不起半点波澜。
白衣墨发的他静若处子，温润如玉的脸颊冰冷肃穆，如刀削般棱角分明，颈部优美的线条将他下颚也勾勒得极其流畅。
这偌大如城市一般的清华宫在他身后，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萧条。
几个沧海桑田，几番四季轮回，他都在这清华宫守望着天下苍生。世间万物，若没有了他的身影，一切不过平庸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