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赫守又有了身为人类的那种感觉。当一个男人向着约会的地点飞奔,到了目的地后情人居然爽约了。整个世界已然崩塌,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新拼凑起来了。
“哟呀,你这表情也太夸张了呀。”泰佳说着捏了一下赫守那死灰般的脸。
“绘!你看!”赫守指着那堵墙说。
“绘?”泰佳看赫守学了自己的语气,不禁心花怒放,高兴地笑了出来。赫守没管泰佳,走到墙后用手敲了一下那堵墙。那墙坚如磐石,并不像是刚刚补上的。那么,是洁玲的情报有误吗?可是,赫守可是和赞克说好了,若是洁玲所提供的线索能让他们找到失踪的天使的话,便可以考虑放了洁玲。至少能让洁玲在地面上被软禁。所以,洁玲并没有理由包庇那些罪犯。
“他们转移了呀。更加可疑了啊。”泰佳说道。
“转移?”赫守看着那堵厚实的墙,疑惑地问:“这怎么转?”
“我说你呀。当幽灵资历也不浅了哦,居然还没想到吗?”泰佳说着走近那堵墙,用手指碰了一下那墙壁。她又说:“绘,还不是吗?这里的魔力残留特别强烈呐。”
“魔力残留?”
“对啦。那个洞口一定是用魔法创造出来的撒。一定是他们担心暴露所以,把洞口撤了,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呐。”
“那……”赫守苦笑了一下,说:“看来,我们找一只专门吃魔力残留的怪兽来帮忙才行了。”
“啊!你怎么会知道的呢?”泰佳说着一把挽住了赫守的手臂。其实,赫守只是随便胡说而已,没想到居然还说中了。他连忙问道:“那怪兽在什么地方会有呢?”
“这地方我不熟悉呐。我们回去问一下祭司吧。”
于是,两人便连忙回到了白塔,拜见了祭司。
“哦,你们要光虫对吧?”祭司问道。
这时,泰佳听从了赫守的建议,在身上穿上了一件长袍,还用围巾围住了透明的脸。泰佳笑着对祭司说:“是的。不知道这便那里能抓得到呐?”
“哦,我这里有一些,想拿去用吧。”祭司说着走到了一个满是抽屉的柜子前面,拉开了一个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用黑布缠住的罐子,递给了泰佳。
“喔噢,您实在是太慷慨了耶。”泰佳说着便把罐子收好,牵赫守就出了祭司的房间。
光虫是一种在夜里才能用的道具。于是,两人便来到院子等待着夜幕的降临。这天夜晚,月亮缺得只剩下一丝弯曲的外沿。在这样的夜里,星辰变得格外的耀眼。虽然如此,夜色仍然迷蒙。
“这样的夜里更好呢。”泰佳说着把罐子的塞拔掉。可是,赫守并不能看到罐子里爬出点什么来。泰佳看赫守一脸疑惑,便补充道:“虫子已经飞了出来,透明的。你不能看到它们。”
“哦,就像你一样吗?”
“你说我是虫子呀。不过,我不能飞。”泰佳的语气中透出了一点落寞。赫守马上就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了后悔。他轻轻地抓了一下泰佳那纤细的手,说道:“或许,我们能找到让你飞的方法。就像我曾经寻找能解除身上诅咒的方法一样。”
“你……”泰佳没能说出话来,可是赫守却感受到她那稍微升高的体温。就在这时,在衣柜后的那堵墙上出现了闪闪的粼光。
“这是?”赫守问道。
“光虫吃下了魔力便会散发出光芒呐。它们一定是饿坏了呀,一定会跟着魔法残留的痕迹找到他们新的魔法洞口呢。”泰佳说着,那些粼光便往房子外飘了出去。
“我们赶快跟着它们吧。”赫守说着就牵着泰佳出了门,追着粼光去了。
粼光在夜色中飘然顺着漆黑的街道前行。赫守已然明白了泰佳刚才为何说这样的夜晚正好。因为夜色不是如此迷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清晰地看到那光虫。
他们没想到,那光虫居然顺着街道下了山坡,来到了城门。看着光虫从城门的门缝飞出了维拉城,赫守连忙对一个门卫说:“快,找人去通知城主。再找两个卫兵跟着我。”赫守已经在白塔生活了一段时间,卫兵们已经对他非常的熟悉。虽然他只是一只幽灵,但是卫兵们还是对他颇为客气。于是,赫守和泰佳并顺利带着两个卫兵出了城。
“魔法洞口”看来是被幽灵带走的,所以那些光虫总是在离地面不远的地方飞。赫守和泰佳是跑习惯了,而那两只天使卫兵则是跑得大汗淋漓,却又不敢飞翔,生怕破坏了赫守他们的计划。
很快,那些光虫穿过了城墙边上的丛林飞进了一座建在城墙边上的小茅草屋。四人不敢大张旗鼓,只能躲在灌木丛里观察着茅草屋。
“一定就在这里呐。守,你去查探一下呗。”泰佳说着用手掌推了赫守的屁股一下。赫守无奈地说:“好的,你真是个要命的奴隶主。”那两个天使卫兵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并不像是真的主仆关系,反倒像是极其亲密的朋友,都不禁会心地微笑了起来。
赫守二话不说,便噗的变成了一只松鼠。他嗖嗖地穿越了草丛,跑到了茅草屋旁,从一个缺口钻进了屋子。谁料他一进屋,屋里便亮起了火光。举着火把的一男一女两只幽灵从茅屋中的一个洞穴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赫守一惊之下,居然忘记了隐身。只见那个男的把火把插在了一个带孔的桌面上,便对那个女幽灵说:“今天收集够了吗?”
赫守一听到那男幽灵那嘶哑的声音便顿时打了个寒颤。因为那男幽灵不是别人,正是老冤家哈努门修斯!只听见那个女幽灵恭敬地说道:“这阵子他们的魔力衰竭得很快。看来要多抓几个才行了。”
“嗯……”哈努门修斯沉吟了一下,说道:“喂,你怎么就这么爱玩这种蛇。快把它拿走。”
“呃,好的。大哥。”
蛇!?赫守终于记起自己现在是一只松鼠,一只能让蛇一口吞下的松鼠!他吓得连忙把自己的身体隐藏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条双眼闪着蓝光的眼镜蛇爬到了他的身边,定神看着他。赫守凝神屏气,祈祷着眼镜蛇自己离开。
只听见哈努门修斯又对女幽灵说:“打扫一下,过会儿五社要来视察。”
五社!?赫守在天塔见过这五社。他在蔚绫占领天塔的时候就失踪了,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里。五社并不是个软蛋,如果他也来了,那么在外面那三个同伴就危险了。可是,那条蛇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还在盯着赫守看。赫守正是心急如焚,捡起一石块跳起来就往眼镜蛇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噗嗤”那蛇大概还不知道那石块为什么会自己飞了起来,脑袋上便中了一招。眼镜蛇无法对抗如此邪门的敌人,只能嘶的从缺口跑了出去。
赫守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也随着蛇往外跑。他竭尽全力,一眨眼就跑回到了泰佳的身边,变回了人形。
“绘,怎么这么着急?”泰佳问道。
“五社,五社和幽灵勾结。等一下就会来。”赫守气喘吁吁地说道。
“哎呀,这还真有点麻烦呐。”泰佳的语气非常轻松,简直就是和赫守的心情成天渊之别。可就在这时,赫守发现少了一个卫兵,便问道:“还有一人呢?”
“他回去了,把人带来。”另外一个卫兵回答到。可他话音刚落,赫守便看到来路上有一束光华徐徐升起。
“哎哟,糟了。”泰佳话犹未了,便被赫守捂住了嘴巴。因为,这时的林中一阵骚乱,几个带翅膀的黑影从林中快步走过,直奔向茅屋。
“喂,你们什么人!?”那卫兵喊叫着站了起来,还抽出了腰刀。
赫守呆住了。他不明白这卫兵的脑袋你到底装了些什么。然而,那卫兵却已然走了出去。
“哦,卫兵大老爷,我们只是几个赶路的。”一个黑影说道。泰佳把嘴巴凑到赫守的耳边说道:“嘿,五社果然来了呐。说话的就是他。”赫守点了点头,正想着怎么能把那卫兵救下来。谁料,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诚然,那卫兵是在太冲动了,还没让赫守开动脑筋的机会。然而,赫守和泰佳在黑暗中看到这卫兵身法灵活,左闪右避,居然砍倒了几个天使。在战场中只剩下了那个大腹便便的五社正举刀和那个卫兵在拼命。
“这叫藏龙卧虎……”赫守无奈地对泰佳说。
可就在这时,茅屋里的哈努门修斯听到了动静便跑了出来。他二话不说便向着那个卫兵开了一炮。那卫兵果然是个好手,一拍翅膀便飞了起来。
五社怎能不杀人灭口呢?他一拍双翼,也追了上去。可是,他忘掉了他们这时正在城墙边上。就在他飞到半空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了呐喊声。几十个羽翼黑影赫然站在了城墙之上。突然,一个黑影展翅冲向了五社,迎面就挥出了一锤。
在一瞬间里,五社还真把此人认错为琳达。然而,琳达的锤比此人的要大很多。即便如此,那人的锤法倒是比琳达的要凌厉许多。那黑影逼开了五社,便大喝道:“维拉大将,古田在此!”
这个古田的确是赞克的得力干将。赫守在维拉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也见过古田几次。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灰羽,而且肌肉结实,脸色黑得像锅底。胆小一点的人看到他,还以为看到了黑面神。
泰佳看那边打得热闹,便对赫守说:“走,我们进屋看看。”赫守朝着茅草屋看去,只见那边空无一人。那个哈努门修斯一定是看势头不对,跑了。
于是,赫守变回一只透明的松鼠,趴在泰佳的脑袋上便往茅草屋走去。泰佳推开门,看到火把仍然插在桌子上,但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在茅草屋的边上果然有一洞穴。那个洞穴镶在了墙边上,但是那堵墙后面显然就是树林野地,根本不可能有容得下隧道的山坡。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洞口。
然而就在这时,泰佳看到了一个放在地上的木盒子。一种不祥顿时笼罩着泰佳的心。
“噗呲……”
那盒子突然打开,喷出了紫色的气体。没等赫守说话,泰佳就已经把他抱在怀里,跑出了茅草屋。泰佳一声不吭的,居然展翅飞了起来。
“怎么了?”赫守问道。
可是,泰佳并没有说话,一咬牙就飞回了白塔。与此同时,五社在那边和古田以及他的随从围攻,被打得大汗淋漓。他一刀砍伤了一个士兵,冲到了古田的身边低声说道:“嘿,打够了吧。还不放我走?”
“来,告诉你一件事。”古田说着向五社招了招手。
五社毫无戒心,便把耳朵凑到古田的嘴边。然而,古田默不作声,一刀捅进了五社的心里。
再说飞回了自己房间的泰佳和赫守。泰佳从窗台飞进了房间。她一进房间便把赫守往床上一丢,自己却猛然扑倒在地上。赫守听到声响,连忙变回人形,翻身下了床。他来到床边一看,只见泰佳已经现了形,还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佳,你怎么了?”赫守说着轻轻用手抓住泰佳的肩膀。
“啊……”泰佳呻吟了一下,说:“我中了诅咒,那烟……”
“诅咒?”赫守仔细看了看泰佳那婀娜的胴体,才发现她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居然开始泛起了紫气。这种状况似曾相识,就像是赫守被三腿狗咬了以后那样。只是,泰佳这时的反应比赫守要激烈太多。后来,赫守把这种差别归因于泰佳是天使,而他自己则是幽灵所致。
“别怕,我马上就把祭司请来。”赫守说着就要跑。谁料泰佳却一把抓住了赫守,颤抖着说:“不,不能让其他天使看到……看到我的,翅,翅膀……”
“现在不是该担心这些的时候了。我去去就回……”
“不,我宁愿变成化石!”泰佳说完这话,本来软弱无力的手突然变得向钢爪一样强力。如此强烈的执念让赫守放弃了去请祭司。他对泰佳说:“那我不请祭司,只是去向她求点药。放心吧。”
“嗯……不,不过请你遵守这个承诺。你不会,想象得到他们看到我……我的翅膀后会怎么对付我。”泰佳勉强把这句话说完,语气近乎哀求。
“来,睡床上。”赫守说着抱起了泰佳。他感到泰佳的体温降低了不少。于是,他把泰佳放上床,盖好了被子后便连忙跑了出房间。
这时,祭司谭雅正在研究赫守给她的那只紫色的手指。她看到赫守来,便连忙把他招呼了过来。她指着那手指说:“这诅咒很奇怪,我用了很多魔法道具都无法起到作用。不过你看,用黑玉兰的枝干提取出来的油能让紫色变淡。”她说着把一地黄橙橙的精油滴在了那紫色手指上。只见那精油所到之处,那紫色渐渐从深紫变成了浅紫。
“您真是个天才。”赫守不失时机地给谭雅拍了一个马屁。谭雅笑了一下,说:“虽然不知道这诅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要是有天使中了招。那最好给他吃一点这些精油,然后加热形成香气,让患者呼吸。嗯……最好在患者的皮肤上涂抹一层。很可惜,现在没有患者让我做试验。”
“是这样啊。”赫守迟疑一下,又说道:“我认为城主应该让士兵们去采摘多点这些植物,以备不测。”
“你,说得对。我马上就去。”
“等会儿!”赫守叫住了谭雅,说道:“你已经有的那瓶油可以给我吗?我们正在为城主干危险的事情,可能会有用。”
“啊,随便拿去吧。”谭雅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赫守无暇感谢谭雅的慷慨,拿着精油就跑。当他回到房间时,泰佳肌肤上的紫色又深了一点。而泰佳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了。赫守不敢怠慢,连忙打开泰佳的嘴巴,往里面到了几滴精油。然后,他掀开了泰佳的被子,给泰佳的全身抹上了一层油。至于赫守是否带着邪念来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深,窗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赫守点燃了用来熏蒸的蜡烛后,便把脑袋探出窗外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本来应该昏暗的街道上变得灯火通明。一大批士兵举着火把,一个接一个徐徐降落在维拉城的街道上,活像是一条火龙从天而降。
远远看去,只见那些士兵似乎牵着雾马或是飞鹰。而那些坐骑的背上还装载着类似于大包袱一样的东西。可是因为距离太远,赫守并未能看到那些包袱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关好了窗户,回到床前看泰佳。谭雅的方法果然不赖,这时泰佳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赫守估计外面的骚动大概和五社有关,他必须去打听一下。
维拉这时已经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赞克对士兵训斥道:“小心用火,别烧掉自己的羽毛了!”他说着,看到赫守正快步向着他走来。他笑着对赫守说道:“泰佳阁下,赫守先生,你们干的好事啊。失踪的天使都找回来了。”
“啊,那实在是太好了!”赫守早就想到他们已经找对了地方,即便听到了好消息也并不十分兴奋。只见赞克说道:“那个两面三刀五社居然是主谋。即便是聪明的泰佳阁下也想不到吧?”赞克说着看着赫守背后的空气,似乎在等着泰佳回答。赫守见状连忙说道:“泰佳的喉咙有点不舒服,说不出话来了。”
“哦,是这样。我还要处理这些事,那你们自便吧。”赞克说着就继续指挥着他的士兵把那些被救的天使们送进一个礼堂。赫守闲着没事,便去看看自己所救的都是些什么天使。
礼堂是用发光宝石照明的,里面放着一排排似乎用来听布道的座椅。一个贤者正指挥着士兵们把座椅挪开,好让那些获救的天使能临时在地上打个地铺。
这时,那个刚才和五社打斗的无名卫兵向赫守走了过来。他拍了拍赫守的肩膀,对他说:“多亏你们,他们才得救。”赫守这才发现这卫兵长得还算英明神武。他苦笑了一下说:“呃……要不是你能打,恐怕就让他们逃了。”
“那胖子还并非弱者。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靠近古田,被古田捅成了化石。”卫兵说着,伸出手来握住赫守的手说:“我叫劳尔。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吧。”
“好啊。”赫守敷衍着劳尔,目光在礼堂里扫视着。突然,他看到角落上有一个没有翅膀的**蜷曲着窝在地毯上,便问劳尔道:“那也是天使?”
“哦,她本来有翅膀。可能是因为想逃跑,所以被砍了。”劳尔说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赫守疑惑地走近一看,只见那脏兮兮的背上果然有两个大伤疤。这个骨瘦如柴的躯体可怜兮兮的。赫守于心不忍,便让劳尔拿来一张毛毯给她盖上。
“啊!”那**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像一只狗一样缩在了墙角。她用涣散而又可怜的目光盯着赫守。可是这么一来,赫守便看到了她的脸。赫守一看她的脸,大脑便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他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朵,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