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蔚绫来到了天塔地界和西雪城交界的那个要塞视察防务。由于这个要塞非常重要,所以蔚绫特地让行事谨慎的黑格雷来驻守。而蔚绫所留在天塔地界的将领现在只剩下戴望和黑格雷。而萨米拉则由于明美带兵进犯而带着人马回到了峿泉乡。这么一来,天塔的东边虽然有点空虚,但是有了峿泉乡的协防,并不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哥顿这段时间正忙着督促军民在天塔的周围建立卫城,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别的事情。薰也到了天塔在代替蔚绫主理天塔的事务,而戴望主理防务,都呆在了天塔。只有昌西对俘虏的“洗脑”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可是又被蔚绫派到天塔南边的要塞去整顿。所以,这次的视察仅仅只有蔚绫自己带着十几个护卫出发。幸亏她手下的干将都很得力,才让她不至于为了日常琐事而分心。
蔚绫还没到达要塞,黑格雷就带着人来迎接。双方人马在空中相遇,黑格雷一看到蔚绫就给她递上了一封信。蔚绫打开信一看,便皱着眉头问黑格雷说:“怎么你还比我先接到报告?”
“这……”黑格雷愣了一下,深怕蔚绫起什么疑心。他连忙说道:“我在彻罗那边有些朋友。一出事他们就给我捎了信。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比你先收到消息吧。”
原来,那信的确是黑格雷的朋友给他发来的。内容是南兰城的大军已经围困了彻罗!只是彻罗城里有出色的护城结界法师,才不至于太快陷落。蔚绫看黑格雷的神情并不像有什么隐情,便点了点头说:“要塞我就不看了。我马上就回去。”
“你想?”
“你说呢?”蔚绫说着笑了一下,便带着人马折返了回去。蔚绫的那些士兵强打着精神,肚子里却全是怨气。当然了,他们长途跋涉来到了目的地,完全没有休息便要折返,而这次折返还可能要急行军。试问这样,能没有怨气吗?只是这些士兵平时都跟着蔚绫,是峿泉的乡亲,所以有怨气也很快消化了。
几天后,留守在峿泉乡的萨米拉几乎是同时接到了两封信。一封当然是蔚绫写来的,而另外一封则是薰写来的。奇怪的是,两封信都不约而同地让萨米拉随时准备放弃荆城。
莎伦看到这两封信,忿忿不平地说:“人家棕茂当初把荆城借给我们。现在他们有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呢?”萨米拉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们新近打下了天塔,根基并不稳。这次南兰仅仅是分兵一半,彻罗便招架不住。我们即便是倾巢而出,恐怕最多也只能打个两败俱伤。这样一来,天塔恐怕又要易手了。”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南兰捞到这么大的好处吗?”莎伦说。
“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加强防守而已了。”
然而,这姐妹俩还没又想到,一封由大天使泽维尔亲笔书写的信已经悄然飞向了南兰城。
在南兰的耶尔前两天收到了雁姜和森普已经围住了彻罗的好消息。而这个夜晚,他又接到了泽维尔的来信。来信是这么写的:“耶尔卿,安栩大陆向来是个和平的地方。只因昆恩作乱,所以你等不得不集合义士攻之。但是现在昆恩已除,大陆上不应再有战乱。本使命令你马上从彻罗撤军,以维持安栩大陆的稳定。”
“呵,这是绫写的吧?还把自己当做是大天使了。”耶尔说着把信随手一丢,丢到了一个祭司的脚下。这个祭司不是别人,正是塔塔。塔塔捡起了信,皱着眉头看了一下,问道:“将军打算怎么回复这封信呢?”
“现在已经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撤兵?当作收不到,等收下彻罗以后才写信谢罪。到时候木已成舟,看他们奈何我?”
“嗯。”塔塔点了点头说:“他们一定会通报全大陆,说我们违反大天使的命令。这样一来,将军就成了安栩大陆的公敌了。”
“哎……”耶尔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听茉莉的话。”
“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既然无法夺得天塔,我们就壮实自己的根基。眼下,该是应对兰登城的时候了。”
就在塔塔说这句话的时候,兰登的高迪已然收到了泽维尔的信。原来,蔚绫早就料到耶尔不会回信。于是,她就让泽维尔给兰登城的高迪写信,让他去攻打安栩大陆的敌人——耶尔。
“呸!那有大天使让城主去打仗的!?从来没有!”高迪说着把信件抓成了纸团。在他身边的几个祭司这时窃窃私语说:“他自己早就想打人家南兰了……”
话虽如此,但是南兰现在兵强马壮,高迪光是整顿防务都忙得不可开交。要他去进攻南兰,可真是有点让他为难。
这时,兰登城的周围升起了一阵烟霞,让成里的灯火变得迷蒙了起来。高迪遣散了祭司和将领,独自坐在高塔的顶上看着朦胧的夜色出了神。他真后悔当时从天塔撤退的时候没有狠下心来加速奔袭南兰。只是当时耶尔在他的身后也追得急,要是高迪用疲惫之师来袭击南兰,恐怕会招致前后夹攻。于是,高迪迫不得已地放弃了袭击。
没有人会为蔚绫卖命,但是这已然让蔚绫从道义上站在了比其他城主高的位置。蔚绫仅仅收到了高迪的一封近乎敷衍的示好信。这大概是为了当兰登受到南兰袭击时能比较容易开口向天塔求援。
就在南兰兵围攻彻罗城之时,在维拉的赫守也陷入了困境。那是因为他居然和泰佳同化成功了!这在安栩大陆上从来没有过。虽然他隐起身来更加符合一只幽灵的特点,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自己不穿衣服地在街上闲逛。对此,泰佳却无法理解,这也许是安栩大陆上长久没有男女之别所致的吧。
那天晚上,赫守和泰佳同化成功后并没有按照计划继续去街上侦查。那是因为赫守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情。他用被子裹着现形了的泰佳,默然地坐在了泰佳的身边。一直处在隐身状态的泰佳居然在赫守面前现身。她对赫守的信任已经到了极致。
赫守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福气,但是这种情况却让他觉得有点忐忑不安。因为信任往往有着别的意味。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丢在了山野中。是一个幽灵把我带大。”泰佳苦笑着,说话已然没有了娇气。她继续说:“或许是因为这对翅膀吧?他们把我遗弃了。说起来我还是幸运的,要是我出生在西雪城,没准就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这样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宗庙出生的?”赫守问道。
“大概是在香城吧。因为我和大叔就生活在香城地界的山野之中。我记得那附近还有一条叫灾厄村的幽灵村。我总想去和那些幽灵们说话,但是却害怕让他们把我当成是怪物。”泰佳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赫守终于对眼前这个伙伴有了了解。他没有想到这个在天塔游刃有余的天使居然也有着坎坷的身世。于是,他说:“我知道一个故事,是关于一只丑小鸭的故事。”赫守说着有点头痛,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头痛。等他忍痛把这鸭子变天鹅的故事讲完以后,泰佳嘻的笑了出来。她笑着说:“绘,你说我是还没有蜕化的丑鸭子呐?丑鸭子变成天鹅,那我能变成什么呀?”泰佳一高兴,平时那种语气又回来了。这么看来,这泰佳还是挺容易捉摸的。赫守笑了一下,说:“在我看来,你已经蜕化了。还不是吗?你看你多美。”赫守说着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泰佳的脸蛋。
“我可以摸一下吗?你的翅膀?”赫守问道。泰佳并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泰佳的翅膀并不是羽翼,但是赫守却感到的是温暖。
“我看蜕化的是你……”泰佳说着很自然地挽着赫守的手。赫守突然觉得他和泰佳有点太亲近了,几乎有几个瞬间把佐伊和蔚绫都忘掉了。千钧一般的罪恶感压在了赫守的心头,可是他又不忍把泰佳推开。结果,他突然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木头。
然而,泰佳对赫守的心理变化毫无知觉,还把脑袋挨在了赫守的肩膀上。
良久,赫守迸出了一句:“不知道我能否变成一只透明的松鼠呢?”
“啊?我还真想看看耶。”
这下让赫守有了抽身的机会。虽然,他还没有诚恳地对待那个其实并不想抽身的自己。
“是先变松鼠还是先隐身呢?”赫守喃喃地问道。
“松鼠你比较熟练呐,先变成那样应该比较顺利啊。”
“好吧……”
当赫守顺利变成了一只透明松鼠时,夜空中的星月已经交汇,成了太阳。
既然是白昼,便有事可做。他们来到了祭司的家里,已然发现洁玲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要她足够清醒,以至于赫守他们可以问话,也许还需要时日。于是,赫守和泰佳便重新开始监视那些幽灵的工作。他们始终认为那些天使的失踪和那些幽灵有着密切的关系。
就在他们工作的时日里,彻罗城被耶尔围困了。而且,在安栩大陆的东面也有一帮人想趁着东北纷乱之时捞点好处。
说到捞好处,最专业的莫过於明美等人了。而这时,他们的算盘也打得啪啪响。
因为收到了南兰军围困彻罗的消息,麦基便向明美提议去打虚崇城南面那个季封城的主意。季封处在虚崇的南面,瑞纳的东北,是个和实力比虚崇还要弱一点的城邦。这时,蔚绫的精力大概都放在了警惕东北和西北上面,虚崇的东边即便不守,问题也不会太大。要是明美这时不出手,瑞纳城必定会趁机把季封笑纳了。
季封城主偌薄绝不可能顶住瑞纳的强攻,没准还没开打就投降了。到时候虚崇城夹在三股势力中间,即便谁都不得罪,也难免成为战场。与其这样被动,还不如明美主动把季封城窃取过来,到时再和图力联合起来。
于是,明美并没有向图力报告,便带着借来的两千人马去偷袭季封。明美带上了加勒和可可,当然也不能少了献计的麦基,只留下吉娜一人带着两百人守住要塞。
这天,明美的“赛德军”已悄然地来到了季封地界。明美在一路上给图力写了信,却并没有得到图力的回信。显然,图力和偌薄有点交情。他不回信也就是默许了。这样,无论明美成功还是失败,图力都能和明美撇清关系。
天气尤其明朗,明美骑着雾马和加勒、可可飞到高空视察着行进的路线。由于天使是在空中进军的,所以他们多数时候会避开有丛林的空域,以免受到暗箭的伤害。这一点,明美他们在对天塔作战的时候已经向友军学习了不少。众人定好了行进的路线后,便回到了大营中。
“凭什么那些野天使们能守城,而我们这些白羽天使却要跟着他们出征?”一个天使长矛兵抱怨道。
“切,还不是吗?除了那个从来都只是骑雾马的明美外,其他长官居然都是野天使。这成何体统啊?”
“我们还是图力将军的部下呢,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指挥我们了?”长矛兵话音刚落,屁股便被人从后踹了一脚。两个士兵回头一看,脸色都立即变得发青。踹他们的人神情严肃,正是加勒!
那两个兵虽然嘴巴很臭,但是他们跟那些肆意评论的旁观者一样,对于权威还是有点畏惧。他们结结巴巴地想向加勒解释,谁料加勒只是冷冷地说:“把这两个莽议长官,扰乱军心的家伙扎起来。”
“是!”跟着加勒的那几个卫兵应声就把那两个士兵抓了起来。卫兵虽然答应得响亮,但是他也是白羽,实在不愿意为了灰羽而把白羽抓起来。
扰乱军心是大罪,可是安栩大陆上却没有对付这种士兵的先例。于是,明美等人只能躲在帐篷里商量了起来。结果,明美、加勒和麦基都主张杀,只有可可一个主张放。
然而,并没有一个士兵愿意下这杀手。最后,加勒只能提着刀气势汹汹地走向了那两个被扎起来的士兵。眼看着大营的空地上就要多出两座石雕。那两个士兵看哀求并没有用,便转为破口大骂。其中一个士兵嚷道:“你凭什么杀我们。你只是一只灰羽而已!”这句话说中的营中许多士兵的心事。兵士们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了加勒的那对灰羽翼上。
麦基看到气氛有点不妥,便拼命想着解决方案。可是,如果不把这两个家伙就地正法,这次出征必败无疑。但是,若要杀掉他们,恐怕营营里顿时就会乱起来。就在麦基脑筋打结之时,明美用棍子猛敲了一下铜锣。她狠狠地说道:“这两个家伙懦夫要是不死。我们全都会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