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幽灵并不会死。”赫守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他被这些石头砸扁了,成了什么样子呢?幽灵的三个魂会因此而破碎吗?这一切赫守全都无暇考量,他便已经被一股冲力推进了山洞。
“啊!”
山洞的洞口被巨石怪塌下的石头堵住了,仅有缝隙投进了微弱的光线。漆黑的洞内传来了佐伊的惨叫声。这时赫守躺着,明显感觉到佐伊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连忙坐了起来问道:“佐伊,你还好吧?”
“呀……”佐伊一阵呻吟后,苦笑了一下,说:“这次我救了你。你就把我上次的自私忘掉吧。”听佐伊的声音,她肯定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很重。赫守惊慌失措地说道:“你从来就是最无私的,至少对我如此。你可是一直在照顾我啊!你,你到底怎么了?”
“那,那就好……”佐伊说着就没了声响。
“佐伊,佐伊……”
一阵心悸捏紧了赫守,把他捏得透不过气来。他连忙顺着佐伊的背往下摸。当他摸到佐伊的小腿时,摸到的居然是刚才塌下来的石头!佐伊的腿被压坏了,为了救赫守。还不知道佐伊的魂是不是在脚上,否则他赫守还真是罪孽深重。赫守想出了对付巨石怪的主意,如果要说报应,那些石头应该砸在他的身上才对。如今,这报应居然报在了佐伊的身上,真让赫守心如刀割。
诚然,赫守并不是一个缺乏应变能力的家伙。但是,他这时也不禁慌了手脚。他颤抖着拼命想挪动压着佐伊小腿的石块,可是那石头如磐石般沉稳。赫守丝毫无法挪动它们。于是,赫守顺着已经垒成墙的石块往下摸,才发现佐伊的两条小腿已经完全被压扁了。
“冷静点。我必须能冷静点。”赫守默念着,擦了擦掉下来的汗液和眼泪。眼下,佐伊的那两条小腿已经没了,无法改变。而且,安栩大陆是个神奇的地方。赫守他们可以去求求神灵,就像是赫守中了诅咒那时一样。这次,总该让赫守照顾佐伊一次了。只是即便如此,赫守仍然觉得欠佐伊太多。
想到这些,赫守摸出了身上的短剑。他把剑尽量靠近石墙,剑尖贴近了地面,然后用力一划!
佐伊已经昏了过去,并没有发出任何惨叫。赫守收起了剑,便把没了小腿的佐伊抱在了怀里。幽灵是不会流血的,这居然成了不幸中的大幸。赫守不知道山洞里面是什么,只能进去看看。然而,他又害怕佐伊醒来后会害怕,所以也只能抱着她进山洞了。
山洞里黑乎乎的,但还挺干燥。赫守抱着佐伊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即便是赫守平时并没有什么信仰,这时都不禁从心里祈祷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就像是初生的马驹在探索着还没映入眼帘的新世界。他好不容易走深入了一点,然后转了一个弯。
这时,赫守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黑暗,似乎隐约能前路。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有了夜视的功能,而是前面大概会有点什么能发光的东西。渐渐地,他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而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他抱着佐伊又转了一个弯,居然发现一个石砌的小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镶有几颗发光宝石的石制祭坛。
赫守把佐伊放到了一边,便来到祭坛旁边一看。只见祭坛的石台面上刻着一些字,写着:“大天使稷城与心魔战,卒于此。祭坛内藏一剑,无坚不破,勿取。取者必诛。”
“大天使不就是小屁孩吗?”赫守沉吟了一下,才记起那个小屁孩大天使并不叫稷城,而是叫泽维尔。那么这个稷城就是不知道那一代的大天使了。赫守不屑地笑了一下,喃喃地说:“这些大天使们,怎么都是这么窝囊?这个稷城居然和自己的心魔打架,还输了。”
赫守说着用手摸了摸“无坚不破”那四个字。突然,他喜出望外,连忙仔细查看了祭坛。他发现祭坛的台面似乎可以打开,便使劲托抬起了它。谁料,那台面出乎意料的轻。赫守把一边抬得太高,以致于那台面斜斜地滑落在地上,摔碎了。
然而,赫守并没有在意那块石板。因为在那石板之下有一把寒气逼人的薄刃长剑。跟蔚绫的凝剑相比,这把剑更像是东方所用的,像是汉人的剑。诚然,赫守对这些兵器并没有什么研究。也许在他成为幽灵之前有研究,现在却不会记得。他只知道眼前的这把剑或许能把他和佐伊救出生天。
于是,赫守伸手就想去那剑。但是他猛然想起石板上的字是让他不要拿的,那是不是代表着拿掉此剑后会引发什么机关呢?他前后左右地仔细查看了那个祭坛,没看到有什么不妥。这也很正常,太容易看出来的机关也就没有意义了。
赫守回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佐伊。如果这里面果真有什么陷阱,那么首先遭灾的便一定是走不动的佐伊。所以,赫守必须先让佐伊醒来。于是,他用自己的短剑小心翼翼地把镶嵌在祭坛上的发光宝石敲了下来。然后,他又在佐伊的怀中搜出一条薄薄的轻纱,把那些发光宝石包好。这么一来,一个简易的灯笼就做成了。
虽然这很残忍,但是赫守还是得把佐伊叫醒。他看到佐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便说:“佐伊,你觉得疼吗?”佐伊无力地在苍白的脸庞上堆起了一点笑容。她摇了摇头,吃力地说:“没什么感觉啊。”赫守的心头一颤,握住佐伊的手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
“啊……我是不是将要魂飞魄散了?”
“别乱说话,你只是少了两条小腿而已……”赫守极力想把话说得轻松一点,可是说得最后,他都不禁有点哽咽。佐伊伸手摸了一下赫守的脸庞,说道:“哦,是这样啊。我听说有幽灵试过从残废中康复回来的,别担心……”
“是这样吗?那实在太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康复的,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佐伊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赫守整理了一下佐伊那憔悴脸庞上面的凌乱头发,说道:“佐伊,我需要你回到洞口等我。那里有点黑,你怕不怕?”佐伊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会在那里一直等着你,就像那石怪一样,守候在这里。”
于是,赫守把那个简易灯笼挂在了脖子上,然后背起了佐伊。这次有了光源,山洞走起来就变得简单了许多。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洞口。赫守把佐伊放在被石头封死的洞口旁边,又从那个简易灯笼中掏出一个宝石放在了她的手上。
“我很快就回来。”赫守说。
“嗯。”佐伊点了点头。赫守看着佐伊,想想自己等会儿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陷阱。没准他这么一去还真成了永别了。只是他和佐伊都被困在这里,实在没有办法不采取冒险的做法。
赫守吻了一下佐伊的额头,便跑了回去。佐伊并没有从赫守口中得知他将要采取的行动,但是她依然相信赫守一定会平安回到她的身边。她双手抱着那块发光宝石,被疼痛压垮了的她在冷汗的的滋**下又昏睡了过去了。
再说赫守回到了祭坛,他用他那个简易的灯笼在小房间里四处查看了一下。只见小房间的三面墙顶上有着三块与其他墙上的石块不一样的石板。那些石板虽然显得平滑,但是颜色却和其他的石墙一摸一一样。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应该没有人能分辨得出那些石板的不同。然而,赫守注意到了。他轻轻地敲打了一下石板,石板传来的是轻轻的回应的是清脆的回音。
“这里面是空心的。那也就是说着石板后面大概是什么飞箭之类的陷阱了。”赫守乐了。如果这陷阱只是如此简单的话,那么盗取宝剑的家伙只要不在别站在祭坛前欣赏剑就不会受害。可是,他又转念一想,那石板后面一定不会是飞箭这么低端的陷阱。要是那里面喷出的是诅咒的气体,那别说赫守会遭殃,就连躲在洞口的佐伊也会因为吸入了毒气而送命。
“呀,我在想什么呢?我们明明不会死。”赫守自言自语地说。安栩大陆看似天堂,却有着不同的办法来折磨已经逝去的灵魂。也许,这便是每一个世界都有的弱肉强食机制罢了。
赫守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发散的太远,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宝剑身上。那石板后即便是涌出洪水赫守也不怕,他最怕就是那些无解的魔法和诅咒。他沉吟了一下便拿定了主意,脑中已经有了计划的模型。于是,他在脑中模拟了一下自己拿起剑,然后跑到洞口把石块砍碎的情景。
“嗯,能行。”
于是,赫守慢慢地把手伸向了那把宝剑。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剑柄就想撒腿就跑。
“我……”赫守不禁吐了一个脏字,那是因为那把宝剑居然像粘在了祭坛里一样,无论赫守使多大劲也无法将其夺走。就在这时,三边石墙上的空心石板里传出了轰鸣声。那是什么将要从里面迸射出来呢?是洪水,还是能把幽灵的三魂都炸散的魔法炸弹呢?无论有什么将要来临,赫守这时已经下意识地要撤退了。可是,他的手居然无法离开那剑柄。
“哇!”赫守吓得叫了出来。他无暇考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嚷道:“妈呀,帮帮我吧!”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赫守突然发现那宝剑原来只是被一个像是金属的扣子卡住了。他抓住剑柄往旁边一划,那金属扣子便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了。危机来得是那么的迅速,而解决方法也来得那样的自然。如果旁边有人,一定不会察觉到赫守曾经有一刹那是那么的窘困。
就在赫守想撒腿就跑的瞬间,石墙上的石板同时打开了,吓得赫守噗的坐在了地上。
“完了!”赫守心里暗想着,从那些石板后面便哗啦地冲出来了一道蓝色的清泉。赫守定眼一看,只见那蓝色的东西不是清泉,而是如沙石一样碎的块状精露!那些精露在小房间里堆成了山,差点把赫守完全埋在了里面。与那些精露一同被冲出来的还有一块小石板。石板滑到了赫守的面前,赫守拿起石板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勇者得剑”。
“唉……真谢谢妈。”赫守面对着这样无聊的恶作剧,无力地躺了下来。
“赫守,你怎么了?怎么了?”佐伊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赫守连忙喊道:“我没事。”
“真的吗?真的吗?”
赫守听到佐伊的语气异常关切,便连忙从精露堆里爬了出来,顺着洞穴往外跑。他惊讶地发现佐伊居然趴在地上,吃力地想爬进来。他连忙把宝剑插进了泥土里面,狠狠地抱住了佐伊。他一边摸着佐伊的秀发一边说:“佐伊,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宝贝……”此刻,赫守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在想蔚绫。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把蔚绫当做自己的目标。
“你没事就好了。我真担心你。”佐伊有气无力地说。
“我很好。不能再好了。”赫守放开了佐伊,帮她倚在洞壁上。他从地里拔出剑,笑着对佐伊说:“看,这剑似乎很厉害。我这就去把洞口劈开。”他说着就大步走近洞口。
“轰隆!”巨石怪遗留下来的石块在宝剑的砍劈之下如泥墙一样崩塌了下来。一阵强光从洞外射进来,照得赫守眼睛都无法睁开。赫守这时才深刻地意识到这剑的可怕。他要是要把这宝剑带走,便必须找到一个很好的剑鞘。
于是,赫守一下把剑插进了洞壁,然后把佐伊抱出了山洞。他仔细查看了佐伊的断腿,才发现伤口上没有流血,已经覆上了一层皮。这便是幽灵的躯体,没有人能说清楚这时福还是祸。
“我们还采矿吗?”佐伊问道。赫守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们已经发了财。”
“嗯?”
“相信我。我们有足够的盘缠去找帮你恢复的方法。如果还有剩余的话,我们就用来让我们以后的生活变得更好。”
“你的意思是?”
“我们会回到灾厄村。我和你一起,一直过下去。”
“啊……”佐伊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流出了泪水。她沉吟了一下才问:“那,你的志向呢?”
“算了吧。我不需要了。至于原因,你就别问了。”
于是,赫守便背着佐伊下了山,找到了佐伊买回来的那辆火车。佐伊雇来的那个车夫样子五大三粗的,悠悠地躺着在车里睡觉。
“大哥。”赫守叫醒了那个车夫。车夫一下坐了起来,看到佐伊的腿不禁吓了一跳。赫守并不想让车夫在这里,于是他给车夫付了一点精露便打发他走了。车夫临走前还好心地告诉赫守说:“听说当幽灵成为天使的时候,神灵会为他们补齐身体的残缺。”
“是这样啊。谢谢你告诉我。”
“可是,那需要很多精露。你们有吗?”
“我会有的。”
车夫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便走了。佐伊看着车夫离开,便对赫守说:“我不要变成天使。我只要跟你在一起。”赫守摸了摸佐伊的脸,说:“可是我希望你复原。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你就从我一次吧。”佐伊咬了咬下唇,说:“我一直都在从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那就好。”赫守说完,便让佐伊在车里等他,他可是要回山洞搬运那天掉下来的精露呢。
赫守从天亮搬到天黑,终于装满了一车精露。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便把精露用沙石和树叶盖着。最后,在山上挑了一棵已经被巨石怪压坏了的树木,用宝剑把一段树干砍了下来,把宝剑捅进了树干。
就这样,赫守和佐伊便带着宝剑和一车子的精露踏上了让佐伊恢复的旅途了。
蔚绫倒是对赫守的移情别恋毫无知觉。因为她这时还忙于算计这军饷的配发。这几天里,天塔军不时冲出雾起阵来骚扰联军。紫爻走后是五社,五社走后是琳达。他们全都没有打多久便撤退了,还落下一些伤员。联军由于惧怕埋伏,也不敢追击。那些伤兵自然受到了联军的拷问。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说天塔里的罗杰巫力不济,雾阵恐怕坚持不了太久,否则他们也不会出来骚扰联军。而且,明美他们出发了多日,雾气也未见消失,所以众城主都觉得那群乌合之众不是迷了路就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因此,联军中出现了应该冒死进军的声音。
“士兵的士气下降了不少。这么拖下去,恐怕大家都想回家了。”图力说。
这时,众城主都集中在了尤尼斯的主营中商讨着对策。棕茂依旧一脸懒洋洋地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也使个巫术,千里之外取昆恩的老命。那样仗也不用打了。”
“呸!”偌薄一拍桌子,说道:“这种邪门歪道你还用上了!?”谁都知道偌薄最恨的就是巫术,而且他这么恨也是有道理的。不论他的私人原因,仅仅是巫术本身,它就是安栩大陆上的违禁品。它是黑色的魔法,就如核武一样,越是禁忌,威力和作用就越大。
其实,联军中并没有能用巫术的家伙。要是有,恐怕他们也会用上的。
“要不这样吧。我们让懂火性魔法的法师在前面开路。火能蒸发水汽,就像恒由那样。”尤尼斯侧卧在床上说。蔚绫摇了摇头,说:“这我也想过。可是我们生了火,天塔就能容易地扑捉到我们的动向。这样的话,天塔就能轻易对我们进行伏击。到时候,我们就会损失惨重了。”尤尼斯的主意被驳,心里有点不悦。她悻悻然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还不如回去了。”
“书记,别把这句话记上。”图力对身旁的记录员说。
就在这时,一个兵士气喘吁吁地来报说:“报!雾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于是,众城主连忙出了帐篷,来到阵前一看。只见那雾阵中果然打开了一条通道,样子就像是在一团棉花中捅出一个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