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一丝的睡意都没有,脑袋里面都是她的影子,她们在一起做过的事情,她对她说过的话,她的笑……
白露的话让她想起了那个她爱的她,那个她牵挂的爱人。
她还记得那天她放学回家,就看到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的父母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她的脸上刚露出笑容,还没有放下书包,她爸就拿起放在高台上的藤条,黄色的带点青绿,藤条在空中挥“啪~啪~”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外漏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血痕,藤条的力量将她打趴在地板上,她没有躲,她那个时候脑子里面空空的,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他要打她。
她迷茫的抬起头,看见她爸一脸的怒火,她妈而是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的看着她,没有劝阻,没有一丝的心疼,就好像一个局外人,顿时她的心都凉了,她不是她亲生的吗?不是说孩子都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吗?为什么她这块肉都快要被打死了,而生她人却没有一丝的心疼和不忍。
她的眼睛被藤条打中,眼皮肿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外界的一切好像都听不见了,唯有藤条挥舞的声音。
冰凉的地板,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两种感觉不断的交织着。
她不知道他还要打多久,要将她打死吗?也好,死了,她就再也不会感受孤单的滋味了,不过她还想见一见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了满脸泪水的她,她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声,她想要去安慰她,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
……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全身的疼痛牵制着她,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眼前只有茫茫的一片白,耳边是机器“滴~滴~”的声音。
几天未进水的喉咙又干又苦,她想要开口要水,张口说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努力又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要不是巡房的护士看见她醒了,她可能都被渴死了。
后面才知道她被管家送来的医院,当时送来的时候她只剩下一口气,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她才被从鬼门关里拉了过来。
昏迷了一个星期,她的父母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而她最期望来看她的人也没有来。
在她昏迷的这一个星期里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她康复之后想要去找她,想要去和她私奔,钱她都准备好了。
可是却没有见到她,从她家保姆的口中吃知道她和她的事情被发现了,她的父母将她嫁给了一个山里面的农夫。
她生气的要找她的父母理论,她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那个生她的女人去世了,他们的手指着她的脑袋,骂她的话一句比一句狠毒,好像要将她生生吃掉一般。
“你妈都被你气死了,你还想害我女儿吗?我女儿我养了二十多年,我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要不是你,她能这样吗?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一个个的不管人死活,我的女儿都是被你害了一生,你这个……”
当时她的脑子都蒙掉了,那个生她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掉,怎么可能被她气死,她还记得她被藤条打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就那样漠然置之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她。
她不顾一切都冲出她家的门,她只想跑回家里,不停的跑着,汗水夹杂着泪水从她的脸上划过,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疼的她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她喘着气站在大门口,来来回回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看见了那些人的悲伤,看见了那些人在经过她身边时对她露出的怜惜。
她蹲坐在地上,家里面的佣人看到她,将她扶进了客厅,她看见了客厅门口上面挂满了白色的绸布,客厅的正中央,那个女人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旗袍,金色的花纹刺伤了她的眼睛,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安详的躺在被各种各样花铺满的床上,旁边是被桐油擦的发亮的樟木棺材,上面刻着各式各样的纹路。
而那个男人几天之间满头白发,颓废的坐在沙发上,她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空旷的客厅,响起了他苍老的声音。
“你在你的母亲面前发誓,以后你再也不会和她接触了,再也不会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
丢脸,难道她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给他们丢脸了。
“我怎么丢脸了,我就是喜欢她,难道这也有错”
她擦干泪水,一脸倔强的站起身的质问那个男人。
“你们在一起就是错,就是违背伦理,你看看你妈,她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难道你还想气死我吗?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妈不在了,我在你妈面前发过誓,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继续你的人生,我还是你爸”
闻言,她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爸,你还不知道吗?这十几年里面,你们和我吃过几次饭,每次过年过节,其他人家里面都有父母亲人陪伴,而我呢!只有一个人,空旷的房子里面都是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我的恐惧吗?说个话都是回音,这些年都是她在我孤独的时候陪伴我,在我饿的时候给我做饭,我喜欢她,我爱她,怎么了,难道我们相爱就是给你们丢脸了吗?”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这个逆女,你看看你妈,她就在你的面前,她的最后一刻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一脸愤怒的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拉到她的面前。
她看见那个女人,紧闭双眼好像睡着了一般,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她怎么可能会被自己气死呢?
“妈~妈~”她轻声的叫着。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空旷的客厅里唯有她的声音。
她跪在她的面前,哭泣着,那天她跪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可是那个女人再也没有起来呵斥她说“哭什么哭”
那天她对着她发了毒誓,可是不曾想她的毒誓却印证在了她的身上,一年里面她不敢去找她,就害怕她不怪她,那一次见面居然是最后一次见面。
……
下了火车,就马不停蹄的做了大巴车,崎岖的山路,凹凸不平的土路,一路上她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心里面却是高兴的,她可以见到她了。
下车,她又做了当地的马车,三个小时,天都黑了,下了马车,尽管四周漆黑一片,但她却清晰的知道她的坟在哪里。
山上长满了杂草,当她爬上山时,身上的衣服上面都是苍耳,扎的她浑身难受,饥肠辘辘的肚子现在才感觉饿了起来,山上的萤火虫四处飞舞着,她就沉眠在这里。
缓缓的往前走着,前方一堆种满向日葵的小土山与周围长满杂草的地方呈现鲜明的对比。
这几年那个和她结婚的农夫一直都在照看这些她身前喜欢的向日葵。
她小心翼翼的走向前去,沾满了黄土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金黄色的花瓣,眼泪涌了出来,如果她没有遇见她该有多好!
她坐在一棵向日葵的身旁,就像原来她坐在她身旁安静的听她诉说着情话一样。
她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云梦,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想我们一起……哦!对了,我交了一个好朋友言小凡,她和你很像,尤其是眼睛,笑起来最像你,她很傻,很笨,只为别人着想,总是被人欺负却傻傻的不知道……”
黑夜渐渐远去,橘红色的太阳从天边升起,她睁开眼睛,酸痛的身体使得她变得没有力气。
湛蓝的天空,遥远无尽,不知名的鸟叫声在她的周围清脆的响起。
转头就看到树枝上一群鸟叽叽咋咋的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感觉身体的酸痛缓解了好多,手拄着地站起身来。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稚幼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出来。
她疑惑的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不到一米穿着蓝色的外衣,黑色的麻布裤脚蹬一双黑色布鞋的小男孩,他的脸颊红红的手里面拿着一条树枝,笑嘻嘻的望向她。
“小朋友你是谁?怎么到了这里?”
她走到男孩的身边,蹲下身来,微笑着看向他。
“我来看我阿娘”小男孩黑秋秋的小手指了指她身后的那种满向日葵的小土堆。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金色的向日葵高昂的面向着太阳。
“你是小太阳对不对?”
她抱住小男孩,一脸惊喜的说。
“你怎么知道?”小男孩的小脸堆在一起迷惑的问。
“因为我是你阿娘的爱人”她捏了捏他的脸蛋,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面映着她的笑脸。
“爱人是什么?”
“爱人就是一直想要和她待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腻的人。”她紧握着他的小手,感觉好像她就在身旁一样。
“哦!我知道了,那阿爸是不是就是我的爱人”
“不是,你阿爸不是你的爱人”
“那是谁?”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去找你阿爸去吧!”
“那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