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看着楚邪似乎疯狂的举动,并没有阻止。
但此刻却不得不出手了,不见她如何移动,就已经到了楚邪的身边。
她伸出那双藏在衣袖里的玉手,握住了楚邪的手臂。
感觉到自己停了下来,楚邪快速的侧过头去,用他那双灼灼有神的眼睛盯着蒙面女子。
一时半刻,四下里,寂静无声。
“没有用的,这里所有的人的死了。”蒙面女子用她那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对于楚邪来说,世界上最残忍的话。
这声音是多么令人讨厌。楚邪一辈子也不想听到。
可他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楚邪微笑着,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就在这下面,滚开。”
“竟然你这般执着,那就让你看看。”蒙面女子手臂一用力,把楚邪拉向了废墟的外面。
接着她手指连动,怀中一白色的锦帕飞出。这锦帕飞向半空后,迎风便长,片刻不到,就已经变长了十几丈,犹如一条白色的虬龙,不断地翻舞身姿,随着一阵丝丝的声响,这条宛如虬龙的锦帕之上,不断地生出一条条白色支带,这些支带带着破空之声,不断向废墟之中缠绕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这废墟的所有物体都被移动到了另一边。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看到这犹如花沧海为桑田的手段,楚邪一时看的目瞪口呆,仿佛连手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等女子做完这一切,楚邪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这时一道闪电划破阴沉的天空,就如在漆黑的天穹中破开出一道口子,接着是滚滚的雷声,滂沱大雨。
楚邪眼睛睁的滚圆,衣服瞬间就被瓢泼的大雨淋湿。可他却像是没有发觉一般,直到一声炸裂耳膜的天雷响起,他的身体才开始颤抖。
在他眼前,横七竖八的躺在十几具尸体,或躺或仰,全部都没有了动静。
这些尸体有的身体都被砸变了形,有的手臂被砸歪,有的脑袋被砸破,有的肚子被砸穿,鲜血和残肢断体到处都是,场面凄厉,犹如地狱。
如果说楚邪之前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话,那现在的他已经感受到了绝望。
雨滴不断的砸落在他的头上,似有千斤重,他艰难的移动着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去。
在一具尸体前,楚邪跪了下来,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和着冰凉的雨水。
“父亲!”楚邪大叫,连连摇晃着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
他又艰难的转头看了看周围,母亲,三弟。都已经失去了生命。
今天本是他的生日,却突然变成了祭日,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
他们本来高高兴兴的为自己办理生日宴席,为自己送上祝福。
今天本来是最开心的一天,不料......。
楚邪头脑发涨,胸中发闷,一口血水吐了出来。溅在他父亲楚飞的尸身上,继而被雨水快速的冲刷掉。
楚邪脑袋中一片空白,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颠倒了过来,他的心在抽搐,却又觉得这种眩晕的感觉很好,他只想陷入到这种漩涡中,再也不想出来。
他佝偻着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蒙面女子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摇了摇头。
她带着楚邪迅速的离去,在楚家堡附近找到了一家客栈。
当蒙面女子带着楚邪走进客栈的时候。掌柜的马上认出了楚邪。这家客栈正是楚家开的。
掌柜的见楚邪双手不住的滴血,脸色苍白,马上安排了一间房安置楚邪。
当掌柜的询问蒙面女子时,蒙面女子只让他们到楚家堡去看。
不出半日,楚家满门被杀的消息被传开了。除了楚邪的大哥楚博因为在外商谈生意,没有在家,正好躲过了一劫外,其他人全部惨死。
不到两日,楚博从外地赶了回来,虽然痛失亲人的悲痛对于两兄弟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楚博比楚邪要成熟的多。
他并没有像楚邪一样一蹶不振。楚博看到自己的亲人身死凄惨后,整整在楚家废墟主楼前跪了两天三夜,直到昏迷。
醒来后,他开始照料一切后事,先是装殓了一家子,再把各种琐事交代完后才来见楚邪。
楚家原来是楚父楚飞管理,只是近年来,楚家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地把一部分权利生意给了楚博管理。
所以楚博常年在外奔波,很少见过家人,今天本来是楚邪的生日,他都没来的及赶回,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个弟弟有很深的愧疚。
在客栈中,楚博,楚邪两兄弟见面,一句话没说,楚邪抱着楚博一顿痛哭。
楚博也流着泪水。但作为兄长,他还是隐忍了许多,如果自己也表现的太过软弱,或者被这悲剧打倒,那么楚父辛苦建立的庞大商业迟早要被别人夺取,或者打压。而这个弟弟也要跟自己受苦。
两兄弟抱头痛哭了许久,才在楚博的安慰下,止住了泪水。
在楚家楚飞和其妻子,第三个儿子下葬这一日,楚家堡无数的人来悼念,当然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楚家这颗大树倒了,他们才能更茁壮的成长。
但更多的是乡亲平民,他们受楚家的恩惠众多,听到这个消息。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多少为楚家感到悲伤。
但往往别人的悲伤就像昔年的往事,随风而逝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和忙碌。
楚邪楚博走在最前面,后面一对抬棺的队伍,周围无数围观的人群。
楚邪突然感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令人可恨。
看着一张张看热闹的脸孔,楚邪突然觉得他们都在笑话自己,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可恨起来。
楚邪不知道这安葬的程序是怎么走完的,他就像变成一个木头人。没有了一切情绪。
楚博看着这个弟弟形如枯槁的模样,心中也是疼痛交加。
虽然他们楚家富可敌国,但又能怎么样?那是仙人,是仙人杀了他们家人。楚博这些天已经打听到,那日是有两个仙人在楚家堡这一代打斗,波及他们的家人。而且他们的家人一个个像是被吸干鲜血般变的瘦骨嶙峋。这般非常的现象,除了仙人。也没有人做的出来。
可是楚博也没有办法,对于他们这样的平凡人来说,仙人只要一个手指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报仇?那是奢望!
所以只能咬牙忍住。只能认命。
楚邪从把家人安葬后,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半个月过去了,在唐家的另一处宅子中,楚邪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
每一天他都在回忆中度过。
他们三兄弟中,楚父楚飞对楚邪是最溺爱的,从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楚邪,从未大骂过楚邪一句。这样的溺爱才导致了楚邪的游手好闲,逍遥自在。
只要楚邪要什么,楚飞都会想办法办到。
楚飞是一个高雅之人,他不仅有生意头脑,琴棋书画也无不精通。
为人又大方善意,是这远近的大善人。
还有弟弟,从来不仗势欺人,他们那么可爱,那么善良,为什么老天要这样不公?
想起那天自己说要修仙,被楚飞大骂一通时的场景,楚邪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那天自己在争吵一通后,扭头就走。他不是没有看到父亲伸了伸那双撑起整个家庭的手,那种想叫住自己的表情。
想起这些,楚邪就控制不住的痛。
没想到那扭头的瞬间,已经成为了永恒,再也回不去。如果能再回头,哪怕是打自己一顿,楚邪也觉得是幸福的。
楚邪的不吃不喝,却把楚博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着弟弟渐渐消瘦的脸庞,楚博毫无办法。
他坐在大厅之中,眉头皱着。生意上的事情,没有他搞不定的,可弟弟这事,却叫自己毫无办法,他暗暗埋怨自己没用。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道:“大掌柜,外面有个老头,说有重要事情找你。”
楚博心情烦躁,挥手没好气的道:“不见。”
那管家是最近才从本地找的一个,是为了更好的招呼弟弟的起居饮食。
他自然知道楚大掌柜的心情不好,不过那人说是他的亲戚,这就让这管家不得不通报一声了。
管家看出楚博不想见客,这亲戚两字也省了。
正当他准备走出去赶走那人时,外面响起了一人的说话声,这声音大如洪钟道:“不肖子孙,连二叔都不见了。”
话音刚落,一个肥胖的矮子出现在门口。他身穿灰色长袍,打扮的干净利落,虽然是个胖子,道让人不敢小视。
那管家可没有眼光,见这胖子是个矮冬瓜,而且没有自己的允许就闯进来,实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连挡住了这胖子,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
“你先出去。”他话没说完,楚博就打断了他。
管家看了楚博一眼,见他起身走了过来,又瞅了瞅面前的矮冬瓜,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楚博走进这老者身前,先是细细看了一会,这人面目依稀像他记忆中的二叔,只是身材大变了样,楚博大喜道:“二叔,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这二叔脸色一黑道:“大崽子,你这叫什么话。二叔我就没死过,呸呸呸。先不说了,我先喝口水。”
这位突然出现的二叔坐到了楚博刚才坐过的位置,端起茶壶连喝了三杯才道:“你这管家眼光可不行啊,要不是看在你大崽子的份上,我早就教训他了。”
“二叔,我也是小时候才见过你,更不要说别人了,这管家是我临时招的,您就多担待着点。”楚博苦笑着解释道。
“二叔这些年一直在外头,走不开身,最近听说家里出了大事,才能有机会回来一躺。大哥他,诶,都要怪我不早点回来。”这位二叔说着唉声叹气,眼眶也红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楚博也摇了摇头。示是随意的问道:“二叔这都几十年不见踪影,不知道在外头做什么大事。”
这位二叔看了楚博一眼,眼中露出笑意道:“你这崽子,当年二叔带着你夜逛忘忧坊的事情,为此你父亲还骂我一顿,你忘了?”
听到此事,楚博顿时知道这是自己的二叔无疑,因为这件事,他映像太深刻了。当时的父亲气的关了他三天不准吃饭,还是楚邪偷偷的给他带饭吃。其他的人,包括自己的母亲都生怕父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