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哆嗦,定神看去,竟是一身便服的黎墨宸!这会儿凤眸沉冷,看上去似是怒极。
苏雁卿神色复杂凝眉盯着我。
玄真一副难以受用的纠结。
梁安平面红耳赤一副想看不敢看的猥琐摸样。
“全都滚出去!”黎墨宸爆喝一声。
这帮人火石电光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我和黎墨宸,嗯,还有床上这个爽到极致的小公子。
我吞吞口水,手里凶器已教人证据凿凿的瞧见,如今再想销赃已是不能,徒留一腔余恨,呆呆维持原样。
“还不滚下来!”
我这才如梦初醒,一步跳下床,息了蜡烛,扔了鞭子,绞着衣袖站的笔挺。
“哎,怎么不玩了,继续啊!”床上那人尚不知处境如何,催了半晌,又冒出一句“呵,又来了一个美人,小爷今儿真是撞大运了!来来来,一起啊!”
美人……嘴角抽了抽,我冷汗直流,只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不对,埋了那白开水。
“一起?”黎墨宸凤眸轻扬,慢慢转动手上的玉扳指。
这是他杀人前的惯有习惯。
我往墙角挪了挪,却被他一个眼风钉在原地,除了一副小心肝在腔子里胡乱蹦跶,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瞥眼地上的烛台和鞭子,他轻笑一声,“想不到,三郎还好这一口,”尾音一抹,眼神又回到我身上,“下次咱们也试试?”
我后背抵在床柱上,脑子里不争气的浮现出些淫邪场面,然后猛摇头。那个被皮鞭烛台好生伺候的定是我了。
“哎,美人倒是有点眼见儿,这小官儿的手法真是……带劲儿!”白开水不怕死的又冒出一句。
我咬牙干脆一掌将他拍晕,又讪讪看着黎墨宸,干巴巴道,“你怎么来了?”
他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过来,“我不来,你今晚打算如何?”
我扯扯嘴角,“不,不如何。”
他已站在我面前,以高出多半个头的优势直压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只顾着眼观鼻鼻观心。
“我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嗯?”他单手握上我纤弱的脖子,迫我抬起头。
这眼神太过冷厉,若不是他手上没有用力,我还真以为他要就此了结了我。
紧紧闭上眼睛,我磕磕巴巴道“我,我这脖子可不结实,你轻点,是这样,这孙子趁我不备绑了我……”
“绑?我只看到你俩这出儿活色生香,玩得很是忘情呢。”
“我只是想出气,谁成想越打他,他叫得越欢,他越叫我就,我就越来兴致,这,这一来二去,就停不下手了。”我只能实话实说,总比被他误会什么琴瑟和鸣要好。可转念一想,这死狐狸不也是一对四情趣盎然么,于是直着脖子道,“就许你温柔乡美人怀,不容我抽皮鞭小烛台!这,这不公平!”
“说到公平二字,”顿了一下,他神祗一般的面孔紧压下来,“那本王便要与罪臣重熙言说叨说叨了。”
这禽兽……我捉了他衣袖,小脸一皱开始讨饶,“不用,不用,我的错,我错了就是。”
禽兽嘴角裂开一道浅纹,红唇白牙斐然似笑,“既认了错,可知道错在哪了?”
我压下心中万千悲愤,咬牙切齿的扯扯嘴角,“错在,嗯,不该偷跑出来。”
“还有呢。”
“不该扒窃。”
“还有呢。”
……
我终于邪火四溅,一掌逼开他,大骂“黎墨宸你个无良黑心精虫上脑的混蛋,亏得我还跟这耐着性子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不待见我,直说了就是,何必这样甩脸子。”即便对苏雁卿,我又何时这样做低伏小过……我越想越气,呼吸都跟着急促不稳,却又觉得已经翻脸,那定是要一次骂个痛快才不算亏的,便又要一吐为快,字没吐出半个,倒吐出一口血来。
搞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刻!
我心有不甘,却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吐……
我打开他抱上来的手,只是急喘。
“三郎!”他声音紧绷,竟带了丝颤抖,“你哪里痛?玄真不是早已解了你身上的毒吗?”
痛?是了,吐了这么多血,是该很痛的……大抵是要油尽灯枯了吧。想到这,竟也没有什么大仇未报的不甘抑或不舍离世的悲苦。
可惜,老天待我忒刻薄,这点福利都不肯赏赐。
笑看着他眼底的沉遂阴鸷狠辣疯狂,嗯,吓他一吓也算驳回来了。只是他身上的那种惶惑恐惧又是为了什么……他惯是神佛无惧的,又怎会怕?
往他怀里偎了偎,抬手抚摸他紧绷的脸,“我没事。”
“别跟我扯这些胡话!没事你会呕血?!”他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副暴跳如雷,心急如焚的模样,“玄真!我带你去找玄真!”
我一手扯住他衣袖,一手环紧他,慢慢平复呼吸,“只是余毒未清,你又欺负我……”说着,眨巴着眼睛望住他,“给你这一气,血脉不稳,自是要吐上一二斤的。”说着,又赖皮往他身上蹭,将血渣滓尽数抹在他袍子上,“你再欺负我,便还要吐上三四斤,怕就一命呜呼了”
“胡说!”他身子绷得僵硬,想来又给气得不轻,手却紧搂着我不放,站起身,抬脚把犹在昏沉的浪里白条踢下床去,又很是小心的将我摆上去。
这人真是矛盾。
“我去叫玄真过来看看。”
那张僵尸脸终于有些缓和,我松口气,抬手勾住他脖子,半拖半赖将他拉上床,“都说了没事,你撒完火气,便想一走了之么。”
他撑起身子,给我留出块空间,凤眸紧凝着我。
瞧着他眼里那个小小的我,心底竟无端生出一种小小的窃喜,难以名状,总之,嗯,就是我现在不生气了,双手抱住他肩膀,小声问,“你不生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