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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弩

黑色头巾的武士空挥武士刀哈哈大笑,火光摇曳,照的他的脸明暗闪烁,格外可怖。在他前方,是防线最后的老幼妇儒。盘着发髻穿着长裙的妇人虽然以一副受过些许训练的样子,握剑姿势端正标准,但微微颤抖的双手透露出她的外强中干。右边的老头穿着简朴的黑色礼服扎一个领结,一丝不苟如同参加什么正式场合。他举着一把细剑一脸肃穆,但那斑白的双鬓和枯瘦的手臂让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威慑力。

黑头巾武士故意露出一个狰狞而残忍的笑容,刷地一刀向着妇人劈去,没有一丝怜香惜玉。

“嗤”的一声轻响。

黑头巾的刀客半跪在地上,刀插入甲板中撑住,双目血红表情扭曲,大口的喘着气,却发出哧哧的响声。在他的胸部有一把贯穿身体的细剑。在他身边是枯瘦的老者,躺在地上静静的喘气,手臂上刀伤深可见骨,阴翳的老脸上却有着阴谋得逞的淡淡笑容。

叮叮当当刀剑相击之间,一个刹那的疏忽就足以决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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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且无人关注的船头右侧,艾伦探出头来打量着下面的战局,手中动作不停,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响声。

甲板右侧的汤姆每一次斩击都伴随着“哈”的一声短促低喝,按照某种充满力量感的固定节奏一斧紧接着一斧砍过去。大概是自觉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节奏,对面刀客在汤姆发力的空隙间,突然爆发欺身而近。汤姆节奏被打乱,反而极其别扭的提前出刀,极其难受的发力姿势在他使来却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练感。一刀一斧相击并半锁,短短一瞬间之内发生的相互推挤之后,一刀一斧已经随着两声闷响各自砍入了目标的身体。

汤姆咬着牙把斧子从尸体里拔出,从右手交换到左手,朝另一个敌人冲过去,而右手很快就被手臂上巨大伤口流下的鲜血全部染红了。

船长室前,老乔治握紧双刀,目光冰冷地看着对面两个穿着同样劲装双手持武士刀的年轻男子。这是混战后的短暂对峙。乔治的手中双刀有些颤抖。可以看见他手臂和腿上已经有了划伤,鲜血正在漫出伤口。他的每一次动作伤口都会带来疼痛,不过他努力不让动作有任何一丝的变形,任何破绽都会带来生命的危险。唯一的好消息事他的对手也已经同样负伤,左侧褐色头发的武士腿部有了一个很浅的刀口,右侧黑发武士腹部被划伤了。

老乔治也不等什么破绽,眼珠一转,瞬间爆发,身体向左前一冲,向空中挥斩而下。左侧褐发青年有瞬间的疑惑,不太明白这一刀的路数,因为离自己这么远就挥刀什么也砍不到。但战斗中没有时间多想,只是直觉上地握紧手里的武士刀,准备在对方冲得更近刀势已老的时候出刀击杀。右侧的黑发刀客则十分悍勇果决地在这一瞬间抓住机会前冲砍过去。

左侧褐发刀客什么也没有等到,老乔治才斩到一半脚尖一点已经弹了回来,在褐发刀客有所反应之前已经回身迎上了冲过来攻击的黑发刀客,直接就冲进了刀客怀中。这刀客措手不及之下只来得及直觉性地把刀后收些许,就与老乔治的右手刀相交了。错身而过的瞬间两人身体间的距离最近达到三十厘米,短短几分之一秒两刀纽结纠缠又弹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溅出了几颗火星。当双方再次站定的时候,黑发刀客的手背多了道划伤,而老乔治身前的衣服则划了个口子。两人错身而过的短短瞬间交手凶险无比,却最终谁也没占到便宜。

看到这里,远处的艾伦却不禁在心里默默叫好。船长出险着的真正目的也简单,和刀客错身交手换位后,现在船长身后就是船侧走廊了。只要退入走廊,因为空间的收窄,以二对一的局面就因为施展不开而不复存在。在这种可以“一夫当关”的地形,他将放心的一对一,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干掉。

甲板中央,艾莉娅正面对上了对方一位用刀的高手。这个留着寸头的精壮汉子穿着皮甲,手握一把长刀,刀刀威猛刚正,虽然并不能奈何轻盈快速而不失稳重的艾莉娅,那种堂堂正正的刀路却逼迫的艾莉娅必须迎击。艾莉娅红色的身形轻盈快捷有力,刀刀交击之间一直在创造着毙命一击的机会。

当艾伦注意到船尾的状况时,不禁眼神一凝,手中的动作也更快了。这情况可不怎么乐观。船尾,满身肌肉的高大巨汉亨博尔正横冲直撞带着几个海盗四处驰援,亨博尔登船起的几十秒间,一个又一个船员被乱刀砍死,越来越多的海盗从战斗中被解放出来开始帮助同伴。最后剩余的船员见势不妙开始向船头退去,而亨博尔率领海盗在后面驱赶。甲板后方已经溃败了。

搏斗中的艾莉娅看到前方逃来的船员,不禁一愣,心脏仿佛收到了一记锤击。但还没来得及思考任何东西,对手斩来的大刀把她的心思又扯回了战斗中来。然而之后却再也没有那幅闪转腾挪寻找破绽的灵动和朝气,只是和对手游斗纠缠着。寸头刀手看到艾莉娅的一丝犹疑后,结合身后传来的声响,已经判断出发生了什么,顿时信心胆气大涨,一刀刀气力更足,压得艾莉娅被动防御。虽然这艘船上意料之外的几个高手让他对这次行动的结局一度有些犹疑,但现在他已经预见了之后的发展,开始期待不久后的大吃大喝和庆祝晚宴,思绪已经飘飞了。

但紧接着,他突兀地感到汗毛直竖。精神一凛,瞬间回到了现实。

随着破空的劲响,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划过。

没人听到船头那“咔”的一声轻响。但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一声嗡鸣和那飞速闪过的乌光。

在寸头刀手的背后,在逃窜的船员身后,那挥舞着斧子驱赶的壮汉亨博尔脸上依然洋溢着暴虐,骄傲,喜悦。所有的表情却在下一瞬间凝固。仍在奔跑着的壮硕身躯似乎腿一软,两步就“砰”地扑倒在地,惯性之下向前蹭了一小段,不动了。

这一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有的在向周围人询问,有的赶上去想查看亨博尔的尸体,有的在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冲;发现了乌光的人,有的在高呼提醒着众人,有的在向船头张望着,有的只是默默压低了身体开始调整左右的摇摆力求不被射中。

而随着再一次嗡鸣,和飞速划过的乌光,又一个满脸横肉的海盗已经捂脖子倒地。

在海盗们还在惊疑之中的时候,之前后逃的船员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想到船被攻陷后死亡的命运,再一次咬牙迎了上来。水手们再一次暂时拦住了海盗,两拨人又陷入了混乱厮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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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寸头刀手仍在为突然出现的弩手感到心惊的时候,艾莉娅已经又一次向右腾挪,右手扬手就是一刀。寸头刀手挥刀一架,却发现艾莉娅并没有如他期待的继续游斗,左手刀的凶狠斜劈已经紧接而来。叮叮当当,艾莉娅的双刀如暴风骤雨一般,憋着一口气狂攻不断,把双武器特有的高攻速展现得淋漓尽致。因为战斗风格突然从轻灵的游斗转变为狂野的猛攻,寸头刀手颇有些猝不及防,前几刀格挡不及,以手臂被划伤为代价勉强重新跟上了节奏,而全力爆发高频率的斩击依然让他招架得越来越吃力。

对方太快,寸头刀手的刀要竭尽全力的挥舞才能跟上对方的速度。每一次都差上一些,不得不以不那么顺畅的姿势去招架,而卸力不及之下,下一次的格挡又会更加仓促。一刀一刀,每一次格挡都不得不因为不顺畅的姿势多花费力气,每一次碰撞手臂都会因为无法完全卸力而被震得发麻,每一击手里的刀似乎都更沉重一分。他似乎可以预见下一刻自己挡架不及被开膛破肚的惨状,死亡的阴影似乎已经笼罩过来。然而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只有咬紧牙关,无视因为高频率发力而酸麻的手臂,奋力抵住每一次足以致命的冲击。

“呼”,当看到艾莉娅撤步的时候,寸头刀手心头一松,内心却有了些底。

虽然这一番狂攻确实威猛暴力让自己几乎身陷绝境,对面的小姑娘也定然更不轻松,恐怕是用了某种秘法。她终究是年轻,这种突然发起的猛攻明显就是心里虚,沉不住气了。以对方这种心态,接下来只要继续稳扎稳打,就一定可以等到对方的破绽,一举击破。战胜之后嘛,这种英气勃勃的水灵女孩最有味道了,之后要是能享用一番,啧啧啧。这女孩身手出色,要是能就此掳作妻子,不仅能解决生理需求,还是纵横海上的好帮手……才刚刚从生死线上回来,转瞬之间,他念头已经拐到了乱七八糟的方向上,手里的刀却依然靠着印刻入本能的刀法战得章法谨然,不露破绽。

只是对面女孩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有了点不对的感觉。

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寒意再一次笼罩了他。他本能地歪了一下头,却依然感到脖子一痛一凉,后颈鲜血溅出。

面前的影像瞬模糊了,还有些重影。地面似乎开始晃动,让他的重心失调,站不稳了。脑内嗡鸣大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剧烈震动搅得乱七八糟,所有的念头都被粘滞,无法思考。闪亮的刀光划过扭曲的曲线,对面红发女孩的身体似乎完全违背了运动定律走了一个诡异的折线,顺着本能勉强挥刀,在眼里看来却是刀扭转向了奇异的方向,最终巧合的与对方的刀碰撞在一起。

没等他庆幸,下一刻,某个冰凉尖锐的物体刺入了他发热混沌的脑袋。伴随着一下剧痛,所有混乱和扭曲,燥热和焦灼都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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