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丁琎还觉得头有些隐隐做痛,上官璟玉不大待在房里,只在吃饭的时候会出现。丁琎觉得有些无聊,在饭桌上,就问道:“丁进呢?”
上官璟玉说道:“怎么,你想见他?”
丁琎回答道:“没什么,我在这还有熟人吗?”
上官璟玉笑了一下,没说话。
吃完饭,上官璟玉陪着她喝了杯茶就走了。
不一会儿,丁琎见到丁进站在了门口,刚想说要他进来坐,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居然还有灰没擦干净,再仔细看,一脸的憔悴,一身的疲惫。
丁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问道:“你刚回来吗?”
丁进却说道:“不知丁姑娘叫丁进有何事?”
丁琎见他这样冷淡,马上笑了一下,说:“也没什么,看你很累的样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丁进回了礼,说道:“多谢丁姑娘,丁进告退。”
丁琎眼看着丁进离开后,欲欲寡欢的样子,只坐在凳子上发呆,等到想站起来时,觉得老毛病犯了,尾椎那里一阵酸痛,双腿根本用上劲,站不起来,在凳子唉哟着挪动了半天才勉强站了起来。
心里不能再这样坐下去,这地方不比家里,没有沙发,到处都是硬梆梆的,就想着到花园里走走也好。
她走在前面,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猜应该是上官璟玉的安排,也就不再理会,自顾自的走着,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小花园居然还有扇门通向外面,试着探出头去,发现外面是一条林荫小道,丁琎突然回过着去,看见了后头没来及的收的一只脚,笑了笑,大着胆子朝前走去,走了五十步的样子,就看见一条小溪上架着一座木桥,栏杆是藤曼做的,开着一串串的深紫浅紫的花。
小径通幽,小桥流水,看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丁琎在桥上凭栏感触了一番后,想到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诗意全无,就走过桥去,沿着河岸漫步,不多时,就看到一个观景台,不大,大概也就是两张双人床的大小,却依旧用桥上的藤曼做底,开着花,丁琎有些好奇,这能做什么用,又不好踩,看看前头只是河堤,绿树,暗暗的看不到头,就想回转,这时就听到,哼的一声轻笑,丁琎回头,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走了出来,眉头眼角都往上翘着,小巧的翘鼻,嘴唇有些薄,但并不宽,瓜子脸,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裙,无风自动,正望着丁琎似笑非笑。
丁琎一早就认定这里全无正常人类,非妖即鬼,但是自认有上官璟玉作底,倒也不怕。
一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敌意,心想,这怕又是第二出宫心计了。
丁琎自认自己不是玛利苏,所以也只是站着不动,望着她。
黑衣女子与她对视的好一会,最后见她毫无开口之意,就眼珠流转着,
走向了那个观景台,最后转过身,望向丁琎,说道:“这是尊上的禁地,你也敢来?”
丁琎心想,门又没锁,自己哪知道,出门的时候又没人拦着,且看你如何跳。
依旧不说话。
黑衣女子见她依然这样,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叫夜灵儿。”
丁琎想,无非是上官璟玉在这里的相好,以他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这一切很正常。虽然他对自己有欺骗之嫌,但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只是也并无意与这些非人的人物的争风吃醋。
还是没打算搭理她,依旧站着没动。
黑衣女子似有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说道:“一个替身而已,神气什么。”说完转身就走了。
丁琎听到,心里有了想法,替身?
虽然脸上神色如常,但走回去的时候,全然没有了欣赏风景的雅趣,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刚下了桥,走上林荫小道,就看到上官璟玉朝着这边走来,丁琎以为他是来到接她的,笑着朝他走去,谁知上官璟玉却直接走过了她,说道:“陪我走走。”
丁琎转身慢慢走在他的身后,上官璟玉站在桥上,盯着桥下因为光线太暗有些发黑的河水,双手交到身后,一只手反复的将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松开。
丁琎看得出他有烦心事,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的靠在另一边的栏杆上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上官璟玉回过头,说道:“丁进说你觉得管理学。”
丁琎想起自己修了工商管理和会计学两个专业,实用主义的她花在工商管理的时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但是面子不能丢,就嗯了一声。
上官璟玉接着说道:“自上任尊上飞升之后,他便指派我当了尊上。我一直希望无穷山能和睦相处,所以我总是尽力的在平衡所有的力量,却一直事倍功半,解决部落冲突耗费了我大半的时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
说完并不看她,依旧盯着黑滚滚的河水。
丁琎一听立马明白了,无穷山的存在没有万年也有几千年,这里生存着大大小小的魔怪和鬼神,都未善类。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按种族各自结成一派,但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不用想也知道。
像这种地方,首领多由战争产生,强者为尊,才是道理,没想到上官璟玉却说他是被上一任指派的,是个空降兵,下头有不服者蠢蠢欲动,也是自然。
丁琎不知道上官璟玉到底能力如何,但就算能力居首,下头那些不安份者也会四下游说,勾结串连。
丁琎以前只是管理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公司,而且员工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居然分了56个派系,每日里在各自的小群里说得那个热闹,丁琎只假装不知的将不合人的分配在需要互相监督的岗位上,然后就坐在大办公室的最后面,观察着小姑娘们,尽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唯一的坏处就是如果妥善的处理她们告对方的黑状,不能偏颇,不能张扬,还要达成目的。
丁琎之所以选择这样处理,是从她刚入职的前辈那里学来的,丁琎刚入职时,被原来那帮小姑娘们折腾得那个惨,她哑忍着,最后觉得实在忍不住了向经理提出离职,经理找她谈话时,她哭得唏里花拉,差不多把经理桌上的纸巾都抽光了,才渐渐平复下来,经理这时才说话:“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不停的折腾你吗?因为你把她们不愿意干的工作都干完了,而且干得非常出色,你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归纳总结能力也很强,也非常有责任心,但是,你的情商不高,你不懂得跟她们如何相处,这个问题不解决,你换一百个单位也是这样。现在,你工作上的障碍已经解决,完全能精力和时间去对付她们。你是选择个个击破,还是选择枪打出头鸟,又或者把她们一网打尽,就看你的能力了。”说完,要她今天早点下班,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正常上班。
丁琎回去睡了一觉,豁然开朗,从此以后,丁琎还是一如往常,只是每天多了微笑,特别是碰到特意刁难她的人,她就笑得越来灿烂,眼睛却是意味深长。不多久,公司经理突然宣布岗位调整,清减人员,由丁琎负责,从那天起,丁琎觉得一切都已变成她的天地。
你也许觉得经理似乎对她有偏爱,其实不然,经理只是需要她帮忙做自己早就想做的事罢了,而她扎实的实务能力,就是变盘最大的不变数,那期间丁琎不知道加了多少的义务班还甘之如饴。
现如今,上官璟玉应该是碰到她那时差不多的问题。
丁琎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轻笑着说道:“你是尊上,你说了算,把那些个不听话的统统杀掉不行了?”
上官璟玉听罢,忍不住转身望着她。
见她脸上笑意盈盈,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那里杀人可是犯法的。”
丁琎接着说:“用制度杀人可不算犯法,因为制度的制订掌握在权力者手中。”
上官璟玉说道:“杀一儆百,以敬效尤。你可知我已经试过。”
丁琎接着说:“明着来效果不行的话,不妨换种方式。”
上官璟玉听完沉默了。
丁琎接着说道:“看似和谐的社会分两种,一种是绝对的权威,由他来制订自己的规矩,再加上信众的鼓噪宣传,逼迫大家违心也要遵从。一种是一群精英制订出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规矩,看似平等,其实不然,让大家自以为是的遵从。”
上官璟玉听罢,说道:“无穷山一直都有自己的规矩。”
见丁琎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再想了想,笑了起来,问道:“规矩两字当何解?”
丁琎了然道:“我最不会说文解字的了,不过我认为,令行禁止方能称为规矩。”
上官璟玉盯着她,半天,说道:“怪不得你们那里女人当家。”
丁琎听到却笑了,说道:“女人当家多半都是被逼的,只是看是被逼的。”
上官璟玉并没有听明白,但也不想深究。
丁琎笑了笑,说:“戏言而已,如能为尊上分忧一二,也不枉尊上诚意。”
上官璟玉一把将她横抱,说道:“诚意一定要表示出来。”说完抱着她朝屋里走去。
极远处,树从里一抹黑色的身影,双眼含恨的看着这边。
丁进走了过来,也是望着桥上,说道:“我说了她与以前的女人不同,你偏不信,如今总该死心了吧!”
夜灵儿恨恨的瞪着桥上,说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丁进面带痛苦的望着她:“我要怎样做你才能不再这么执迷不悟。”
夜灵儿只盯着桥上,接道:“等尊上腻了她,我要她死得极惨,以报轻视我之仇。”
丁进还想继续苦劝,夜灵儿却转身离开了。
留下丁进一个呆站在河边,抬头望了望天,长唉一口气,慢慢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