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老师已经讲了二十几分钟的中国姓氏承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半倚讲台的身体毫无规则的随意轻扭了几下,又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午后的阳光射进窗户,虽然是在冬天,却将教室烘炙的犹如温室一般。
教室里面三分之二的学生都已昏昏睡去,剩余的三分之一要不是身担班级职务,此刻怕已全班失守。
历史老师对讲桌下面的情状视而不见,却在自说自话着课本。
那双与整张脸显得很不协调的小眼睛透过厚实的镜面凝注着白纸黑字的历史书写,仿佛他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本已经翻阅过无数遍的老旧破烂的教科书,而是什么新奇美味的东西。
这是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只要楼道里面挂着的电铃敲响,就意味着星期天如约。
学生们普遍对下午的课程没什么兴致,倒不是那位历史老师的讲课风格多么乏味,而是他们憧憬着将要到来的休息光景,根本无心课本。
况且午休之后的睡意犹在,有的人干脆睡眼惺忪的从宿舍里面出来,到了教室接着再睡,不过是软床换成了桌面而已。
历史老师在知识的海洋中温故知新,教室中败絮一样七零八落的学生们乐得安心睡觉。
幸而历史老师讲的不是一个馒头,要不然学生们睡梦中吞咽口水的情景会让人以为他居然传情达意,已可将知识形象入梦里。
黑板正中用楷体红字工整的写着“闲时一定多读,课中不可贪睡”的警语,这种标语在中国的的任意一所学校的任意一间教室中都看得见,他们本身的意义就如铸成他们的颜色那样醒目,遗憾的是流于形式,逐渐成为了一种特有的地域文化,学生们也就视而不见了,而今这样满堂酣睡的情景更是讽刺一般。
张希末看着黑板正中对“闲时一定多读,课中不可贪睡”既是分割又起对称的时钟默默倒数了很久,眼见临近下课,历史老师的课程还是不见收尾,他不禁有些焦急。
多年的读书经验使他明白,老师们课堂上的旁征博引往往会延续到课后,这就意味着拖堂。假使下课之后能及时打住,还有作业需要布置,而那也会占去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讨厌这样,但只有忍耐,他以往的做法就如今天一样,那就是看着时间祈祷,可是这样只能起到反向效果,时间越是临近,他就越显得烦躁,更别提什么听课了。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下课之后全校哗然,老师却做个止声的手势,说:“同学们先别着急着回家,我们来布置一下星期天的作业。”
看着历史老师保持了几十分钟都纹丝不动的身体,他知道今天必然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坐在位置上烦躁的四下乱看,只见他的同桌弥旭正在呼呼大睡,他看着他想:“怪不得一直没有出声儿,原来是睡着了。这小子跟我同桌了那么久,还没有见他在班里睡过,一般都见他捧着校图书馆里借回来的几百页页码的又厚又大的书苦心钻研着,今天可算是破天荒了。”
张希末咧嘴一笑,忽然生出了恶作剧的心,“以前我睡觉的时候没少被这小子整蛊,这回一报还一报,也该轮到我了,他再也想不到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