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紫薇阁,隐夜魅便屏退了众人,和白若儿一起上了紫薇阁二楼的观景台,红玉端上来精致的差点和飘着沁人香气的茶水,随后,也退了下去。
观景台本就是精心设计的,视野十分开阔,可以看见远山和湖面,微风轻拂,很是快意。隐夜魅首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说道:“若儿,许久不见,昨晚可睡得惯?”说完,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动作缓慢而优雅,高贵不凡。
白若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们曾算是共经过生死,可是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她居住的紫薇阁,所处的这座皇城,乃至整个隐魔族,未来都是他的,他是高高在上的隐魔族少尊,而她,不过江湖中飘零的一叶,一舟,何以与他有未来,况且,他说,他们只是朋友!
“少尊,我此番虽是跟随启灵国太子而来,但是不过是想来见见你而已。”白若儿语气极轻,声音依旧灵动悦耳,听在隐夜魅耳里,有一种熟悉而又舒服的感觉,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能让他耐着性子陪着说话聊天的话,除了师灵罗,便是她白若儿了。
“还是叫我夜吧,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封号不过是外人对我的称呼罢了。”隐夜魅很自然地说着,又喝了一口茶水,眼角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再见到白若儿,他很开心。
听到隐夜魅这么说,白若儿的心不自觉地揪紧,有一丝疼痛弥散开来,隐夜魅对她明明与旁人是不同的,可是她却无法走进他的心底,是吗?
白若儿按捺住内心的那抹疼痛,她本就不该期盼什么,又何以对此还抱有期待呢?只遗憾今生上天没有给他们相爱的机缘,可是,隐夜魅对师灵罗所做的一切,能算是爱吗?白若儿终于问出口:“夜,你爱灵罗吗?”
隐夜魅早就料到了白若儿此行的目的,对于师灵罗的感情他不想隐瞒,邪魅的凤目微挑,抬眼看了看白若儿那蒙着白纱的脸,又把视线投向了飘渺的远方,嘴角忽地漾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像是自嘲,像是愧疚,透着一抹无奈,声音沉沉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本我以为我爱她,只要她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便可以获得幸福,可是现在我费劲辛苦把她带到我的身边,却没有我想象的快乐,可是若说我不爱她,又为什么会想要留她在我身边呢?”
“或许,你只是太过寂寞了,一个人在暗夜里呆得久了,会渴望光明的。”白若儿几乎脱口而出,几乎没有思考。
隐夜魅被白若儿的话惊得握紧了手里的茶盏,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一针见血地看到他的孤单与彷徨,隐夜魅收回目光,视线看向了园中的夜妖花,白若儿也随着隐夜魅的视线看见了那合苞的夜妖花,缓缓地说道:“像这夜妖花一样,或许它渴望在阳光下绽放一回,而你以为灵罗便是你的阳光,夜,你不是爱她,你只是需要她的光芒与温暖,放灵罗回去吧,不然,她会恨你的。”
“够了!”隐夜魅几近发狂地粗暴打断了白若儿的话,白若儿那双如星曜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双眼里像是盛满了最最清澈的溪流,涓涓流淌的水波看得隐夜魅内心更加烦乱,心也莫名地有一丝疼痛,隐夜魅起身,玄色的衣袍的在风中摇摆,拂袖而去,他怎么可能放师灵罗走呢。
隐夜魅离去后,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自白若儿的眼角缓缓地流下,她的夜,何时才能正视自己的孤单与无助呢?为什么她的夜,活得如此令人心疼呢,如果她可以成为隐夜魅的那抹阳光,那片温暖,她愿意为此焚尽一生。
从紫薇阁出来,隐夜魅并没有回到永夜宫去,今早下朝以后,他便接见了启灵国的太子祁天,祁天以天下百姓为由要他放师灵罗回启灵,他当然不会答应,氏鲲虽为祸在启灵国与隐魔族的交界地区,但是隐魔族的边界满是湿地和沼泽,几乎没有百姓生活在那里,即使是大旱,要着急也只会是启灵国人,他是隐魔族的少尊,启灵如何,与他何干!
所以,任凭祁天巧舌如簧,他还是没有答应放师灵罗回去。
可是白若儿的一番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劈开了他心底的混沌,可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他对师灵罗的感情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孤独,渴望温暖。
他是爱师灵罗的,是爱着的,隐夜魅对自己说着,近乎偏执地自我催眠一般,他不想占有师灵罗的身体只是因为他爱她,珍惜她,不是不爱她。
他不会承认白若儿所说的,自己心底并不是怕失去师灵罗,只是害怕再回到只有暗夜的生活,他是隐夜魅,高贵的隐魔族少尊,他怎么会向暗夜摇尾乞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