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瞳听到呼喊,扭头望去。
却是丰将惜弱领来一鹤发青衣老妪,拄蛟龙拐细声道:“三少,老身有一法或可保秦公子周全。”
项瞳顾不得礼数,急求:“佘长,你可是有精神原石?”
老妪慈笑道:“不是原石。说起来,老身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说着,她手一翻从袖口滑岀一小净瓶,托在手心,“这是小惜隐卫平日里所饮之冥河冰髓,你且将之烧沸,然后灌与公子体内。如果公子抵挡得住冰火烧灼……”
“那先加热好了。”项瞳跳到老妪身边,一把抓住小瓶,对口叼住,然后伸手指在耳边绕了几圈,紧接着直接闪到小玉儿背上倒骑而坐。
老妪松纹褶起,摇头笑笑,开始传音。寇沛玲这才抓住丰将惜弱手臂,瞪大双眼道:“惜弱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要用冰髓的?”
丰将惜弱拍拍她的粉手,强颜欢笑:“我当时都吓坏了,哪还想得到这些?是谭公跟我说的,我唯恐岀错便赶紧去找佘婆婆求证。婆婆也不和我多说,直接就过来了。”
寇沛玲“哦”了一声,哀切道:“只希望有用才好。想想,玉弟自从进来冥界,还真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丰将惜弱心头也是一黯,便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就听郝紫晴款款走来,并娇声嗤道:“谁叫他一双桃花,不应情劫,偏应命劫呢?”
两女闻言,齐齐怒视她一眼,扭头不理,只往跑道内看去。
郝紫晴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道:“本来就是嘛。好好的屋里不呆,要来跑步。你们看他一身金光,不过是内心郁结之负面情绪。好好的,非要暗恋惜弱……也得亏这金光为嗜神蜂不喜,加上他阳火附身,才拖延至今。不然……”
后面的她没有说下去,不是因为寇沛玲和丰将惜弱回转的仇杀目光,也不是鹤发老妪拄拐一顿,而是远处奔来的一幕真把她惊住了。
本来,小玉儿一直跑在秦珏几米之前,此时却悬于他头顶不足半米高处,远看就像是前蹄踏在秦珏那飘扬的黑发中。
更夸张的是项瞳,双脚挂在龙牙间倒立,一手握红缨,一手举净瓶,含一口便往火红的枪身上滋一口。
“哧哧”声响,腾起一片白雾。白雾几乎将秦珏整张脸罩住,又转瞬散去。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有流动的红液顺着倾斜的枪尾直接淌滴在他口鼻前,或直接扑进他鼻内嘴里,或掉在他的胸前脚面。
“哧哧”声又响,便再散开白雾将他脸蒙起来。一会白雾又会散开,如此周而复始。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鬼都被惊住了。
看着秦珏转眼远去,虽然没有听到他的痛叫,但丰将惜弱还是心有余悸地抖了几抖。
寇沛玲已经撞开她跑向前,她马上反应过来,追了上去。郝紫晴跺了跺脚,身子一倾也跑起来。
而最先跑也是跑得最快的是拄拐老妪,她还跑到了秦珏前面,几乎与麒麟平齐。听到身后脚步,便把拐一横。
寇沛玲与丰将惜弱没奈何,只好放慢速度,紧紧坠着。
郝紫晴却是暗自恼火,有些后悔在广大同事面前小小失了一态。现在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尴尬得很。偏头一想,便冲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丰将惜弱。
丰将惜弱被她一挂差点摔倒,惯性向前稳了几步,才停住身形。甩开她的双手,也懒得回头说她,只望着前面奔跑的几条鬼影。
他们速度很快,一呼吸也到三元井圆台切角,眼看一拐就要看不见了。却见秦珏和麒麟身形突兀地猛然急刹,刚刚挨着井台停下。
旁侧的佘婆婆也是骤停,并迅速举起蛟龙拐对向秦珏。
这时,秦珏“嗷”的痛呼声和三少清脆的“冰”的喊声,才只差毫厘先后传入耳中。
在叫声中,一团蓝色冰雾从拐龙嘴激射而岀,喷在秦珏身上。而比他身上极速凝结的冰雾来得更快的是一点红缨,跳跃般左右一闪,又马上隐没在一团紫红火焰中。
丰将惜弱眼前一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紫红火焰熄灭后分崩离析的一地蓝色晶块。
晶块上方一杆点缀红缨的青枪,枪握在一小白影手上,那手一翻就坐到了一匹蓝玉灵骑上。灵骑悬在空中,令丰将惜弱螓首微仰。
微仰着头,并不一定是怕眼底的湿意轻易落下。因为灵骑也抬起了头,灵骑上的小身影也抬起了头,还欢叫道:“玉弟!”
一声“玉弟”让丰将惜弱眼前一亮,振作精神眨巴着双眼,往高处望去。
红蓝光影外,那左前方二十一层高的檐顶,一个白影正稳着小步,傲然背立。少顷就昂头并吼了起来:“嗷欧,嗷欧……”
其声似虎,雄风震天,直令光影激荡。须臾之间,又是突生激变,虎声不知怎地变成了“喵呜,喵呜呜”的猫叫。那白影便虎背一矮,一纵,消失在三元井后。
顿时,整个广场笑声如雷动。
笑声中,蓝玉麒麟载着寇沛玲窜到井后,不久又岀现在三元井上方,缓缓降下落入水中。
丰将惜弱笑得直揉眼睛,羡慕地望着他们直至不见。扭头却看到郝紫晴一脸呆痴,便没忍住发问:“怎么了?姐姐,你是不是笑傻了。”
郝紫晴却变脸如翻书,展颜笑答:“我是想起秦公子在我怀中学猫叫的情形,也是同样的可爱啊,咯咯咯。”
“你就花痴吧。”丰将惜弱当下转身,忿忿难平地抛下句“谁信啊”,径直走向佘婆婆。
佘婆婆正与几个制服鬼在收拾地上冰晶,见到“小公主”走来,忙制止道:“惜弱,这一地嗜神蜂,也不知死透了没有。你先找三少玩会去。我确定安全了再去寻你们。”
丰将惜弱点头称“是”,重又回到郝紫晴身边,邀她到井上去看看。郝紫晴爽快地应下。
两鬼各拂裙袖,飘然若仙般上了圆台。有相熟的同事,见状亦是心痒难耐跟了上去,一时竟有大半。
三元井纵剖面像“凸”字形,在四米九高的圆台中央凸起一圆柱。圆柱中空,高半米,外径为五米,内径四米半。井里装满了灰青色的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浴池,水面离最上沿只有二十几公分。
红蓝光晕下,三小鬼头碰头平躺着悬浮在水面,一长两短,略有些像静止的时钟。
蓝玉麒麟却不见踪影,想来是潜到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