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瞳得意地翘起二郎腿，皱皱琼鼻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那当然，我可是号称冥府‘活百科全书’……之一的。所以，总之，我们不能要你的，太珍贵了。”
“我……”秦珏又不淡定了。
项瞳正色道：“听我说完嘛。紧接上面……但是，鬼泪有个让你吐血的特性，自己的泪无法作用于自己。所以，你是非要拿去交换或拍卖的。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先去问清行情，再优先考虑我们嘛。我们也一定按外面的价值全额支付，绝不让你吃亏。”
“唉！”秦珏长叹一声，抽抽鼻子作欲哭状，“我不想卖，准备把它丢了，我看到它就讨厌。因为恩公们太把我当外人……”
项瞳露出口细白牙，道：“你本来就不是人了。”
“你，你，我……”秦珏一时气结，你你我我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项瞳笑得前仰后合，“还是先了解行情再说吧。现在我们来讲讲月亮的传说。”
“我不听，我不听。”秦珏捂住耳朵，跌坐地上，耍赖道，“我就是不听……”
“汗！”项瞳瞪目吐舌，作无法呼吸状，“呃……我都要吐了！好了，好了，把鬼泪拿来，变回正常吧，我的上帝。”
“真的？”秦珏犹自不信。
“怎么搞得好像是我给你东西一样？其实吧，我吃了这颗鬼泪，可能会长大点。但我想给我母亲服食。你看她的头发，全要父亲到万砀山采集稀有药物服用，才会变黑一部分，还无法固定，过段时间又会变白。我们一走就是大半年，偌大庄园只剩她一个，真有些不放心呢！”项瞳皱眉道。
“好啦，瞳哥儿，我看你还是现在这样可爱，哈哈。”秦珏站起来，拍着胸脯，“别担心，以后我陪你去，让项叔叔好好陪着恩公。”
“那感情好！”项瞳鼓起小手，“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月亮一年才有一次，而且不定时出现哦，是不是很神秘。以后我们亲自去探这个秘密。
至于白无常，只是冥府改革精简正式编制后招的临时工，所以叫他‘白小常’。龙叔已经帮你收拾了，也没怎样，就是发配到鬼工厂作苦力去了。毕竟黄泉路段上抢夺交易枉死鬼的残魄，冥府虽然没有承认其合法性，但也没有说它违法。这些，你自己看书，好不好？我等不及要告诉母亲好消息了。”
看着项瞳急不可耐和祈求的目光，秦珏还能说什么呢，点点头。就见他连连跃起，一会，手上就多了四本书。
“先就这些。我走了，谢谢！”项瞳调皮地拱手一揖。秦珏赶紧低头回礼，再抬头已没了他的身影，只余下他的笑声和话语在石室回荡。
“嘻嘻，这里有很多可以吃的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酒……”
吃的？书，还是墨汁？秦珏四下望望，说到吃，虽然不饿，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前文提过，项瞳坐的是中间一层。两边对称，有竖排的进深七八十的几个隔层，放着古代“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这些能吃吗？
他把书垒到一边，先从整齐摆放的大、中、小三号九支毛笔中拿出一支中号。与阳世中楷无异，玉身墨绿圆润，笔毛黝黑柔韧。凑到鼻端闻闻，才记起自己嗅不到气味。仔细看笔杆刻字，是隶书“非蒙仿判官笔制鬼蝠毛”十个小字。
依原样摆好，往下层看，是如同小长块卧牛石的墨。色泽青黑，依稀还分布着微小泡点。再下是砚，很容易看出就是项瞳洗脸用的石臼的缩小版。纸在最下，也是最多的，分成十六开、三十二开高高的两叠。还有更大的都被卷着绑好，有十二卷之多。
秦珏挪开镇纸，摸下张十六开的，发现其色泽和粗糙程度都和阳世纸钱差不多。不会就是纸钱裁的吧，这样一想，便没有了继续探究纸质的兴致。
走到另一头，相对应的位置，则根据隔层高矮摆放着十几个石雕。有些粗犷，有些精致，但都很形象。仔细看，认得的有鹤、龙，还有他父母、龙叔以及他自己和几个鬼婴的头像。尤其是项夫人那尊小半米高的全身像，简直栩栩如生、夺“人”神魂。至于，是谁的手笔，就不得而知了。
看完眼前的，后退一步。看上层，是一列列整齐摆放的书了。十六开，三十二开，还有横摆的大部头的石刻书，三层加起来有三百来本的样子。
书上面一层稍显杂乱，收纳着各种动物翅膀、长角以及整个的标本。有些甚至直接插入室顶悬挂着，张牙舞爪，平添一股肃穆与神秘。
抛开项瞳的具体年纪，这七八岁样大的小孩的收藏简直令“人”汗颜。没有正常点的玩具吗？
秦珏躬下身，开始检查石柜下层。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是实心的整块，只在想存贮的地方挖了洞或槽或龛。洞旁、槽边、龛顶贴着纸条，有“三途河上漂流瓶”、“冥河血纹针”、“钓过奈何虫蛇的渔具三件套”、“域外古战场遗物什么骨盾”、“幽冥号角”等等，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同时又羡慕又期待。
“这才是我真正向往的冒险。”
他没敢碰这些东西，怕万一弄坏了或有什么禁忌。直到瞥见一个没有标签的槽，看到了让他恍如隔世的东西。错了，确实是隔世的东西——阳间的小平板和一台智能手机。
“只有失去的才尤显珍贵！也不知我那台老联想会不会被他们彻查。那上面可不止一两首好诗，我有望死后岀名哦。”
秦珏一边神游，一边拿岀“苹果六”。全程手都在抖。
“应该是不能用的。”他先给它下了个最坏的猜测，这样就算真没用，自己猜对了的轻松心情也能抵消很大部分的失望。所以最后，他真的就只有一点小失望，“苹果六”屏幕上绽开一朵晶莹的苹果花，果然报废了。
总算把石柜看完了，现在先回到什么能吃的问题。看着手机背后那缺了一口的残苹果，秦珏忽然福灵心至地，张开紫唇嘴对着手机一角咬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