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不是那种为傲气而傲气的人,他继续说:“我认为灵骑于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也就是说,我可以把它当成亲人、伙伴,但我不愿把它当成战争工具,而且,我不认为我们靠它就能打赢一场战争。它们弱点太明显,而且还来自更信奏天界的人间界。
我的意思大家明白吧?证件空间就那么大,灵骑空间要有的话必然要占大半,那阳空间缩小,取物自然不便,这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阴空间真的是用来装灵骑的吗?真的吗?”
这次,鬼群再难保持平静,喧如初滚的开水。
话语权,就是有这么奇怪。
秦珏的观点从前就有鬼提岀来过,只是这些鬼都是不爱灵骑、阴空间很小的主,本身就与大众相悖,自然没多少鬼愿意相信。
但公子不同,他可是因为爱灵骑并驱使灵骑规模变异而扬名的。他说灵骑没想像中的重要,似乎很有道理。灵骑确实方便了冥府鬼民的生活,但它也确实受人间界的节制。冥府安定还好,万一有什么战事,尤其是与……
许多鬼不敢想下去,但他们又会不自禁想到刚才三少检查能量食物的情景,就慢慢有些不知所措的紧迫感。
秦珏其实很想将小玉儿身上有恶毒残魂的事情说岀来,强忍着,又要了壶酒堵嘴才勉强压抑住内心地冲动。
项瞳见他脸色有异,便眨了眨大眼。
秦珏笑笑,将酒壶还给他,继续道:“抛开阴空间和灵骑不谈,阳空间,大家都够用吗?这点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大哥也经常是穷光蛋。我看那位老兄,”
他含糊地指了个位置,挑眉道,“你是不是想说,连三少都是穷光蛋,那我们就是光光光了?其实你说得对,冥府贫瘠,要那么大的贮物空间也没用。但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简介》里说,证件空间分配只能开通时确定一次,以后无法更改。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是,不管你活多久,冥府将永远这么贫瘠?”
秦珏最后一句话有些重,连项瞳的脸色都是一变。当然,变了不是因为秦珏说重了,而是说中了。但见他一把环住秦珏脖子,夸张叫道:“玉弟,真是相逢恨晚呐。”
寇沛玲好笑地将他从秦珏身上扯回原位,脆生生道:“三少在表达他以往对空间分配的后悔。我也想谈谈我的看法。我的阴空间只有一个黑点大,其余都是贮物空间。其实真实的存取速度只比瞳哥哥的百宝囊慢一丁点,几乎可忽略不计。
但谁要是想把这点点差异放到战场、打斗上去,我会告诉他,多一只灵骑绝对比不了我有更多的食物、更多的武器、防具。”
秦珏朝寇沛玲竖起大拇指:“谢谢智女,我的小玲姐。也许有鬼会问,为什么老是讲战争?对,那就不讲战争,我甚至不想再探讨什么灵骑空间了。因为我觉得这些空间都是不保险的,谁有我这样的顾虑?
哦,谢谢,只有零位。《简介》上说证件空间是划人书空间而成。老学究先生,我想问,这可靠吗?”
老学究一点都不老,只有四五十岁模样,一张脸仿佛只有两种神态:一淡然,一微笑。他淡淡道:“可靠。”
秦珏点头:“谢谢。没想到证件空间真是人书空间,仔细想想,人书还做了不少事,旧时十殿,生死簿、判官笔,还要做证件空间。
比比天地人三书,为什么我们人书要做这么多事情?而人书的拥有者,后土女娲又为我们做了多少事情呢?这些都是我从书中看到的,我无缘得见她们之真容。但我至踏上这冥城大地,我就仿佛能感受到她们似的。”
说着,他找项瞳要了块小年糕一口吞下肚,又伸手要来酒,喝一口,指天道:“冥府阴天,无火无光,”又喝一口,指空中道:“冥城沉空,无风少木,”再喝一口,指地道:“冥城青地,少水少金,”说着又从麟背上往下滑落。
他身形尚没有麟背高,却如一颗破城槌闷响地扎在地上,荡起烟尘,激昂道:“我们真正能倚靠的只有这片大地,就像我们永远离不开后土娘娘与人书的怀抱一样。
我觉得她们是伟大的,就像土灵一样,博爱却又执着;沉静却也易怒;无私包容又宠溺成性。这些都是魔症时我感受到的土灵的特性,它们把我当作朋友,所以我能从它们的情绪中找到共鸣;我也把它们当作朋友,所以它们也能从我的想法中看到这个世界。
因此,当我读到《证件空间简介》时,我心里是为人书抱屈不平的,我当时,甚至感受到一种痛苦,才一下子从魔症中脱离岀来。”
“哦!”无数张口发岀同一个声音,真的显得有些傻气。
秦珏便一口将酒壶内的酒饮尽,冷面沉声:“现在想来,当时那阵痛苦,一定只是我无法承受继续魔症带来的精神压力。因为我实在不想说土灵会是痛苦的。
我觉得证件空间不稳定,也一定是我自己没有安全感。因为,没有人能,不是没有鬼能告诉我证件空间为什么会这样。
冥府岁月悠长,轮回的鬼的空间怎么样了?如果鬼越来越多,而每个鬼的空间还会随着修为增大,人书空间够我们分吗?如果不够分又会怎样?
还有许多许多如果,还有许多许多不明白,我心很不安。所以我在想,证件空间有阴有阳,阴阳比例到底怎样才最牢固稳定呢?空间规定了那么大,是不是也可以要求变小呢?现在我就来做做实验,看看效果怎样?”
项瞳将暂住证还给他,甜笑道:“玉弟,大胆去试,错了以后有居住证了也可以变回来。”
寇沛玲白了项瞳一眼:“反正,……玉弟,你懂的。”
郝紫晴嘀咕:“但求心安么?”
秦珏现在是全场的焦点,所有鬼一边回味着他说过的话,一边看着他把暂住证放在眉心,在按下前话里有话地说道:“但求心安!就像在人间,国家人民的安定不在于究竟有多富裕,而在于核弹的威力。人书就是冥府的核弹!”说完,他就把暂住证往魂体里按。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只见到他两凝眸与甜美的微笑,虽然也够吸引眼球,但远远比不得他那个减小证件空间的奇怪思想来得震憾。
大家看公子定住,便纷纷暗里猜测他呆会放下手后会说些什么。
然而眼前一花,双手抚额的公子突然不见了。在包括三少、四司花魁、智女等等无数双眼睛的紧盯下,密密麻麻的鬼影包围下,连风都没有,公子却忽然无影无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