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远处小厮的喝骂声，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门口，只见一楼门口处，一衣衫破碎，身形佝偻，柱着一破竹棍的老者，面上尽是污垢，已辨不清容貌，但依稀可见那满布脸颊的皱纹。
在这老者的旁边，还跟着一条老狗，这狗看起来行将就木，命不久矣，那本就灰色的毛发越发显得黯淡无光，两眼无神地跟在老者身边。
听到小厮的喝骂，那本来耷拉着耳朵，一副无精打采的老狗，突然龇牙咧嘴起来，冲着小厮龇了龇嘴，眼神中含着凶光。
或许是被那头老狗的眼神所摄，那小厮竟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哈哈哈，老头带老狗，真是好奇葩的组合啊！”
“看，小二竟被那老狗吓得后退了，哈哈哈！”
…………
听着周围客人的哄闹声，又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那小厮突然抓起旁边的扫帚，恼羞成怒地向老人及老狗抽去。
老人猝不及防下，被打了个正着，挨了个结实，一下摔倒在地，旁边的老狗本欲冲上前去，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眼神凶恶地望着那小厮。
摔倒在地的老者，在地上不停地说着:“小哥，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说完之后，老者急忙翻身起来，准备带那条老狗离开。
“你以为这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你挡在这门口，害我们失去了多少顾客，这损失，你还没赔呢？就想这么轻易地走了。”听到老者所说，那小厮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并指着四周止步不前的锦衣之人，不耐烦道。
确实如那小厮所言，本欲进去的客人，因门口的老头，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样子，也因此止步不前，脸上带着不悦之色。
听到小厮所说，老者满脸惊慌地说道:“小哥，你看小老儿身无分文，哪里有什么钱财来赔偿啊，还请高抬贵手，放了小老儿一马。”说着话，还不忘朝四周弯腰致歉。
但是老者这番话，听在小厮耳中，却是丝毫作用没起，小厮怒道:“没钱？没钱你在这门口晃荡啥呢？挡我生意，你不赔偿一下，今天你就别想走。”
那小厮斩钉截铁的话语，使得那老者愁容满面，环顾四周，希冀得到一丝援助。
四周的锦衣人群，以及驻足观望的人群，没有任何一个人，施予援助之手。
世道如此，在这武道昌盛的世界，连普通人都变得冷漠了些，不是他们没有恻隐之心，只是生活艰难，自身尚且不易，又如何帮助他人？
普通人是没能力相助，富人是不愿伸手援助。大楚虽是大陆强国，但人民生活水平也不是很好，资源大部分掌握在世族手里，普通人民生活维艰，就算有心相助，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尤其是那些人群中的普通人，触及老者那哀求的目光，都不禁惭愧得低下头来。
瞧得此幕场景，老者的眼中渐起绝望之色，已经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命运了。
…………
此刻在二楼靠窗位置的叶凡等人，瞧得小厮的种种行为，虽说这样的事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小厮对这老者的行为，还是引得叶凡眉头一皱。
老者都已如此，这小厮却还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是令人着恼。尤其是叶凡看到老头被扫帚抽在地上时，眉头都已经拧到一起了。
看到这里，叶凡起身。转身欲望楼梯走去，正趴在窗口的叶枫，瞧得叶凡的动作，也忙起身，准备和叶凡一起去。
叶凡边走边道:“你就待在这，我下去看看。”
叶枫听到后，嘟了嘟嘴，满脸不情愿地坐在那。
…………
此时，碧云轩门口，那小厮还在那里咄咄逼人，使得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脸上都已显露出不悦的神色，他们本是到此消遣一下，怎奈门口这事使得他们只能驻足不前。
那小厮瞧得周围人的神色，方知自己挡在门口实为不妥，要是掌柜的知道了，自己这月的薪水又泡汤了。
想到这里，小厮准备上前拉扯那老者，想把他拉到一旁，然后再好好教训一番。
就在小厮准备伸出手时，突然一只手从后面袭来，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小厮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不禁惨叫一声。
“啊，那个混蛋，我要……”小厮吃痛，一边惨叫，一边转过身来，正待喝骂两句，待看到面前所站之人，声音戛然而止，像极了被人捏住脖子的鸭子。
“叶少爷”待看清眼前之人后，小厮脸上原本的凶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谄媚之色，望着面前之人。
叶凡对此早习以为常，脸上表情没丝毫变化，语气淡然道:“这损失我来赔。”
小厮还欲客气两句，却见叶凡向他抛来一物，急忙伸手去接。待看清后，满脸兴奋之色，五两银子啊，抵得上自己一月的工资了。
忙转身向叶凡道:“谢叶少爷赏赐。”
叶凡却并未理会他，走到老人身旁，道:“老爷爷，可有伤到？”
老者望着叶凡，感激道:“小老儿，多谢公子相助，身体倒是无碍。”
周围那些普通百姓，望着这一幕，心道这老头运气真好！
叶凡正欲开口，突然听到“咕咕咕”的声音，再瞧见眼前之人的窘色，道:“老爷爷若是不嫌弃，可否与小子一同进餐啊。”
今日遇见这事，又难得心情舒朗，便索性好人做到底，帮这老人一把。
老人犹豫道:“小老儿害得公子破财，又如何还敢再麻烦公子？”
说完，老者转身欲走。
叶凡拉住老头，说道:“老爷爷莫要在此推辞，还是与我一同进去吧。”
说完，便拉着老者转身走进碧云轩。
那小厮本欲说上几句，但瞧见叶凡眼神，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一句话。
进门之后，叶凡又喊道:“小二，添一双筷子，再来几盘小菜。”
说着便拉着老者返回到了二楼，来到自己位置坐下，望着局促不安的老者，叶凡道:“老爷爷，不必局促，坐。”
旁边的叶枫，也附和道。
听到这话，老者才犹犹豫豫地坐下，但仍显得局促不安。
不一会儿，叶凡和叶枫所叫的饭菜，都一一上齐，于是都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起初老者还有些拘谨，但在叶凡和叶枫的带动下，倒也放开了手脚。
令叶凡和叶枫哭笑不得的是，当云中壶被端上来时，那条老狗立马精神起来，那模样竟是想要，喝酒。
叶凡和叶枫，觉得这甚是奇葩，让人哭笑不得。
待得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去时，那老者突然对叶凡道:“小老儿多谢公子相助，若是公子明日有时间，可来镇外五里处的茅屋。”
说完这话，那老者带着那条老狗，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叶凡和叶枫的视线中。
叶凡转身望着叶枫，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奇怪道:“凡哥，刚才那老者望着你，好像在嘀咕啥呢，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真是奇怪。”
听得此言，叶凡心里咯噔一声，想到这老者竟然能让自己听到声音，而其他人听不到，看来这老者来历不小啊。
叶凡又想到老者所言，或许明天有必要去拜访一下。
而老者只对自己说，让叶凡很是奇怪，看来明天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现在这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听到叶枫所说，叶凡也道:“是啊，真是奇怪的人啊！”
…………
而此处已经走远的老者，身旁老狗突然口吐人言道:“怎么？你瞧上那小子了。”
老者对此，神秘一笑，并未答话。
若是有外人在此，定会惊讶，这条垂垂老矣的狗竟能说话，真是奇怪。
老狗瞧得老者模样，龇牙咧嘴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着老者远去。
夕阳西下，一人一狗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