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扶着方衍回到屋中,一面给他找药水涂抹,一面埋怨方衍多事:“小衍,就你的身体。你觉得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能够胜过已经修炼好几年的方挺吗?”
“走一步说一步吧。”方衍也对自己突然之间的过激行为感到诧异。按照他平时的脾气,遇上方挺挑衅躲过去也就算了,大不了被他们奚落几句。今天他居然毫不犹豫的侮辱了方挺他娘,现在想想都觉得莫名其妙。
包括后面的挑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拿来那么大的勇气。莫非是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变故之后,自己的脑洞大开、变得凌厉起来了?
想到今日时不时突然冒出的一丝暴虐倾向,方衍心中暗自吃惊。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毒火发生了异变,进而影响了自己的思维和情绪。如果这个猜测属实的话,那么毒火的威力肯定变得更加诡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自己送命。
万一一命呜呼,早先立下为族人报仇的宏愿,不久变成空中楼阁了吗?
看方衍闷闷不乐,方云不再多嘴。为方衍处理完伤处,方云吞吞吐吐的说道:“小衍,之前家主跟我谈了一次,问我是不是愿意到城里的家族生意中去学习。我思前想后,总要学一门手艺养家糊口,便答应了家主的建议。”
“哦?”方衍看看方云脸上的愁容:“这是好事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我一走,这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方云叹道:“你这种情况,还要跟人挑衅,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别想那么多了。”方衍反过来安慰方云:“放心吧,我自有自保之道。”
“也罢!”思虑半晌,方云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自己一定要好自为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薄薄书册:“这是我方家祖传的戮神刀法,因为埋在祠堂后面的墙壁里没有被人发觉。事后我悄悄取出来带在身上,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你。你是我方家嫡传的长子长孙,自然有继承刀谱的资格,只是我方家几代人精研百年,并未从中得到什么高明的刀法。要不然,怎么会被一群不明来历的杀手灭门?”
看着方云通红的眼睛,方衍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一下,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珍重的把刀谱接过收入怀中,拍拍方云的肩膀:“云哥,你放心吧。我必定会把方家发扬光大、让那些杀手和背后的人为我们的亲人偿命。”
看着方衍闪闪发光的双眸,方云心里出奇的安定下来。仿佛方衍所讲的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承诺,必定会有实现的一天。
他疑惑的晃晃脑袋。这还是当日那个病病歪歪、走一步喘三喘的小衍吗?方衍眼中的神采,似乎比已经故去的老家主还要亮上三分。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方云揉揉眼睛,又从怀中拿出一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这是三叔祖交给我的田庄收益。现在我一并交给你,也好保你衣食无忧。到了城里我就有了薪水,倒是不会缺钱用。”
方衍把递来的银票一分为二,将一半装起来,一半又递回方云手中:“云哥,穷家富路的道路我们都懂。到了城里什么都贵,难免有用钱的时候。我们兄弟一心,不比这些钱来得更贴心吗?”
方云眼眶一热,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感慨的说道:“小衍,你长大了。要是伯父伯母能够活到今日,不知该有多么欣慰?”
方衍心中一痛。他飞快的把就要溢出眼角的泪水收回眼眶,强笑着说道:“你放心去做事。我在这里很好,而且会越来越好。等我们的实力强大了,再一起为父母、亲人报仇。为了这一天,一定要好好的保全自己。”
“嗯。”两兄弟双手紧握,一股同仇敌忾的豪情弥漫在二人之间。
兄弟二人叙话良久,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送走方云,方衍丝毫没有睡意。他坐在桌前就着明亮的油灯,翻开了家传的‘戮神刀谱’。
这本刀谱一看就流传久远。页面都有些发黄,但是保存得依然分外干净。方衍翻开细看,只见中间记录着十八路戮神刀法,每页都画满了各种招式和动作。画风传神、力透纸背,一个个小小的人像仿佛要飞出书页,在书册上面的空间中飞纵一般。
“这本刀谱,绝对不同凡响。”方衍收束心神,开始仔细研究这十八路刀法。他的神识得到了天傲和戮神器灵的加成,在当世已经无人能够匹敌。虽然还不能将庞大的神识为自己所用,但是在阅读、分析、理解方面已经不啻于任何当世天才。到了半夜,整本刀谱、十八式刀法已经被他深深印入了脑中。包括所有的注释,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成为再也挥之不去的记忆。
方衍从屋中的柱子旁取下一口单刀,离开房间来到院子中间。方氏兄弟居住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非常清静,平时并没有人来打扰。此刻方云已经进入梦乡,整个院子寂静一片,只有朦胧的月光撒漫在院心。
方衍走到院子中间,摆出一个起手势,然后挥舞着带鞘的腰刀比划起来。
整套戮神刀法气韵连贯、刀式凌厉,确实是一套难得的好刀法。方衍从第一式一直演练到第十八式,然后又重新练起。这样翻来覆去的演练了不知多少遍,心中感觉颇有所得。
第二天,方云挥泪告别方衍,踏上了自己新的人生之旅。方衍心态平和,每日不再乱走。他不是在院中熬炼筋骨,就是修习祖传的刀法。这样一连十几天过去,感觉自己的体质和刀法都大有进益。
方衍与方挺打赌的事情,也被慢慢的散播开来。老成些的族人都摇头一笑,对方衍产生了几分同情之心。想来是方衍急于为家人报仇,所以情绪上有些急躁,跟方挺定下了赌约。一个从未修练过的菜鸟、而且常年卧病,怎么可能战胜已经修习数年功夫的棒小子呢。唏嘘之余,他们对方挺生出了一丝不满情绪。明知道方衍是个可怜人,为什么还要去撩拨他?
族中的另外一些人,则对这场比试充满了期待。这些人都是与方衍这支族人有过嫌隙的,恨不得方衍再出个大大的洋相才过瘾。在他们心目中,方衍出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到了比试当日,说不得也要讽刺几句,让方衍知道知道山有多高、水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