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心里并不轻松。这才刚刚是毒发的先兆,老鼠拖木锹,大头再后面。一瞬间他似乎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再向妖愁涧中深入。或许留在外面先把毒火彻底压制,才是最好的选择?
旋即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这辈子干脆老死在方家庄,不要在考虑报仇的事情,也不要想着什么成为人上人,就做个被人欺压的没胆鬼算了。
这不是方衍的选择。他慢慢放松躺在枝桠上,又沉沉睡去。此时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虽然看不见一点光亮,其实黎明就在眼前。
天光大亮时,方衍从沉睡中醒来。他的火毒从胎里带来,自从六岁开始发作,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刚才的那一段时间,是这十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慢慢坐起身来,感觉神气完足,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方衍随意吃了一点干粮,大口喝了一顿清水,收拾行李,然后轻快的从枝桠上跳下,继续向着妖愁涧的方向进发。
早上乘着清风,步子显得极为轻快。加上他已是三品武士级别的强者,时间刚刚到中午,方衍已经出现在妖愁涧的边缘。
湍急的流水声在耳边轰响,野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感觉到这里像是非人间。这种蛮荒的感觉,反而激起方衍血液中的某种沉寂已久的意志,恨不得大吼三声,表达自己激越的心情。
把周身的行李收拾妥当、牢牢绑在背后,方衍全力运转戮神刀法内功,手提单刀踏上了猎杀妖兽之旅。脚步飞快、在嶙峋巨石间飞跃,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自然界的一份子,和这个环境显得如此契合无比。
一声狂吼忽然从上方的岩壁上响起。一条三丈长短、水桶粗细的花斑巨蟒忽然凌空飞落,血盆大口狠狠咬向方衍的头颅。在它凌空跃起时,方衍早已窥到了它的行踪。看着巨蟒的大口扑来,方衍脚尖一挑,一块磨盘大小的尖棱巨石忽然从地上飞起,正正落到了大蟒的嘴里。
大蟒虽然已经踏足妖兽范畴,但是灵智不高。它感觉到有东西落入口中,以为咬住了下面渺小人类的脑袋,不由用力合上自己的嘴巴。
一声惨嘶,巨蟒身体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的碎石堆中。由于用力过猛,尖尖的石棱穿透了厚厚的口腔壁,从坚硬的蛇皮中刺了出来。
方衍飞身跃起,跳到旁边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剧痛无比的大蟒在地上翻滚,一时间碎石凌空,把这里变成了烟雾弥漫的沙土场。
过了许久。大蟒的体力耗尽,虚弱的在地上踌躇。它身上血迹斑斑,浑身的鳞片碎裂了一大半,看上去凄惨无比。
就在此刻,方衍从一丈多高的青石上跃起,已经轻巧的落在巨蟒旁边。他手中单刀猛然下刺,已经深深扎进巨蟒头颅和身体接口处那一块软肉。
巨蟒嘶鸣一声,又剧烈的抽动了几下,终于无力的松垂身体,悲催的死了过去。方衍又默立良久,确认巨蟒死透了,这才用刀锋在巨蟒七寸处搅动几下。顺着巨蟒的脊骨向下划动,顺势把巨蟒的身躯剖成两半。
巨蟒自己把自己的外壳打得粉碎,倒是方便了方衍。他在巨蟒的脑骨部位一阵掏摸,终于挖出一块核桃大小的红色晶体。这晶体看上去半透明,中间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在阳光照射下放射出一股妖艳的红晕,看上去十分神秘。
这正是妖兽的内核。这条巨蟒岁数应该不过百年,修炼时间估计顶多十年上下,所以妖核并没有多大。晶体的颜色是红色,说明这是一块火属性的妖核。而火属性的妖核是自然界比较常见、需求量又相对较多的一种。
“不错,开门见红。”方衍咧嘴一笑,把自己得到的第一块妖核藏进腰间的一个兽皮口袋。
巨蟒的身体,此刻方衍顾不得打理。自然界弱肉强食,只要放在这里一个晚上,第二天巨蟒就会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架。至于肉身,自然成了其他猛兽的口粮。
干完第一票,方衍并没有感到疲累。他稳住脚步继续向妖愁涧中推进,迎接着下一次搏斗的到来。
当黄昏时分夜幕降临的时候,方衍的兽皮口袋里已经又多了两块黄色、一块蓝色妖核。这就是他半天的收获,已经可以用丰盛来形容。在他的手下,已经倒毙了一只野猪、两只猿猴和一条青狼。除了青狼还没有凝聚妖核外,其他三只妖兽都为方衍奉献了自己的生命精华。
时间已经不早。方衍飞速后退,向着妖愁涧的谷口飞射。路过巨蟒的尸体,他挥刀在巨蟒身上割下一块十斤大小的蟒肉,然后消失在妖愁涧狭窄的入口。
奔出去四五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方衍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坡,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洞,找来大量枯枝败叶,然后在坑中引燃了熊熊的篝火。
用刀把蟒肉剁成七八块,然后用一根粗大的树枝穿起蟒肉。篝火烤灼之下,肉块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胡乱撒了一把盐在肉块上,方衍大口大口吞噬着香喷喷的蟒肉。片刻工夫之后,蟒肉已经全部落入了方衍腹中。
白天在妖愁涧中,方衍已经灌满了清凉的涧水。此刻取来一个锅状的石缶,把清水倒在里面放在篝火上,当他吃完蟒肉时,涧水已经烧开。
喝了一顿热水,又把剩下的热水装进水囊。补充完体力的方衍活力又生。当然他不会不知死的再次进入妖愁涧夜猎,因为夜晚是妖兽的捕猎时间,现在进去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把篝火熄灭,然后用泥土盖住。方衍飞身离开山坡,向着另一个方向飞纵。一直跑出三五里地,他才慢慢停下,寻找晚上歇宿的地点。
粗大的树干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方衍选定一颗又矮又粗的大树,飞身纵了上去。在低矮宽阔的树杈上铺好毛毡,方衍平平的躺了下去,很快就进入香甜的梦乡。
一夜无梦。当黎明来临之时,妖愁涧又恢复了平静。就像热闹的集市时间已过,只留下一地凌乱。当方衍再次踏足妖愁涧,路过昨日杀死的大蟒身边时,发现数百斤重的大蟒已经变成了一具骨架,上面再没有哪怕一丝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