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的灵魂和另一个人的灵魂可以如此相似。你只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却仿佛上世就已经熟知。他喜欢看的书,你喜欢;你喜欢的人,他和他(她)们是好友。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需要什么,你不说话,也知道他那些长篇大论里,哪一句话只讲给你一个人听。他思念你,你就会坐立不安;你思念他,哪怕在梦中,他也会回应你的相思...
你是一座风化斑驳的石佛雕像,经过漫长无边几个世纪的尘封,只为了等他经过,从心底盛放出这一朵莲。”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进病房,高翔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妈妈喻玺坐在他床边看书,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像镀了一层母爱的慈光。
“儿子,儿子你醒了。”喻玺高兴地看着儿子,不错,气色恢复得越来越好,新年收假就可以办出院了。
“哎,哎,妈妈问你,那个陆灵犀跟男主人公后来给成一家了?”喻玺晃了晃手里的《穿越香巴拉》。
起了个大早来医院守着儿子,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喻教授终于蜕变成了凡夫俗子。
高翔有些好笑,停顿片刻,说了一句:“我不告诉您!”
喻玺也笑了,小时候她经常背着高翔问高远:“高远,哥哥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要不就是“高翔,你弟弟今天作怪了吗?”,两个人的回答从来都惊人地一致:“我不告诉您!”
“起来吃早点。妈妈今天给你带的抄手,把汤倒进碗里就可以吃了。今天太阳好,吃完早点我们出去小花园走走。”喻玺一边给儿子递衣服一边说。
高翔答应了,他问妈妈闪烁她们早上是否来过,喻玺说小张告诉她,昨晚半夜她们收了一个危重病人,今天晚些时候得换别的护士做护理。
“这是什么?”喻玺拿起高翔床头的一本书问。
“咳,闪烁那个丫头拿给我看的小说,神话故事。”
“翼非隔着纱帘冷冷地说:若要产出的孩子活着,你需得死;若要产出的孩子健康,你需得支离破碎;若要产出的孩子平安一生,你需得魂飞魄散,千年不得超生....话音未落,蝶后蓝沁的躯体,自羽翼开始像火燎过,迅速枯焦,蓝霓痛叫:不!不!!堂上慌乱,翼冷轻声唤道:王?翼非不出声,紧握拳心,背上的羽翼撕破了衣裳,慢慢爆出。”
喻玺随手翻了几页,猜得不错的话,喻教授看完《穿越香巴拉》,就会转战眼前这本《血契》。喻教授,跟着孩子们看小说,是不是有种跟他们心灵相近的感觉?
“为了孩子健康美丽快乐地存活,蝶后沁选择的不仅是逝去、支离破碎、魂飞魄散,千年不得超生…她选择了蝶最残酷的逝去的方式:魂魄散尽,永世不生。”
喻玺没有看完后面几行字,要是看了,这么悲伤的故事,还会不会一直看完?
平心而论,说闪烁是辛然的化身一点不假,不仅长得像,还和辛然一样能干。性格温柔,有着一手好厨艺,一手好针线,一手好家务活,偶尔喜欢看穿越小说。
和丁瓜瓜不同。
丁瓜瓜这种人,也许就是为爱情而生的,为了爱情,可以拼了命地化身为各种角色:
侠女,战神,独行侠....为他遮挡风雨,为他笑,为他哭。
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他是谁。
人们都不喜欢林黛玉,除了放贾宝玉在心上,剩下的似乎就只会哭。
殊不知,她原本就只是寄生在神瑛侍者呵护下的一株草,她的使命只有一个:
为神瑛生,为神瑛死。
人们啊,对她的要求不要太高了。
如果有来生,就只做闪烁。
一整天,高翔给瓜瓜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无法接通。
丁瓜瓜一个人在雪山小学的宿舍里,一只手抱着热水袋,旁边开着取暖器。阿奶给她带的藏香搁在高高的书柜上,静静地燃烧。
托尼和小陈他们约了几个老师到古城过节去了,她要留在宿舍忙着写教案。国学课申请到了,做完雪山小学的教案,她还要开始编一套国学的教学方案。
门外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近了,一个声音“呼哧呼哧”地轻轻在门上嗅了嗅,又停下来。
瓜瓜笑了,起身拿了一块饼干,打开房门,对趴在门口多吉大爷家的狗狗多福说:“乖,天太冷了,赶忙回家去,我保证马上就睡觉了。”丁瓜瓜晚睡的每一个日子,多福都要转到她宿舍门口,直到她熄灯睡觉才会离开。
“多福,等高翔好了,我要告诉高翔请你吃进口小零食。”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亲爱的,晚安。”丁瓜瓜把手放在高翔的照片上面,久久没有离开。
雪山小学没有通讯信号,没有网络的这些个夜晚,每一次在心里道的这一声晚安,远在千里之外的高翔,你可曾听到?
田葡萄她们所有人瞒着丁瓜瓜,没有告诉她高翔受伤的事。生怕丁晓芬说漏嘴,索性连丁晓芬也瞒着。
丁瓜瓜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入冬以后,雪山的通讯信号越来越差。没有高翔的讯息,自己的讯息也发不出去。偶尔接通电话,高翔说自己一切好,就急匆匆地挂了。
无法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也无法守在他的身边。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内心就开始无尽的折磨和煎熬。到了晚上,在心里说一声“谢天谢地,又过了一天,不要担心,他很快就好了吧?”
当黎明来临,又陷入另一轮无尽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