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关羽抖起神威,纵马挥刀扫向群敌时,颜良的部下方才如梦初醒,恰同看见了天神临凡,恶魔降世,哪还有人敢上前过招?齐声大嚎,扭头乱蹿,整个军阵乱成了一锅沸汤,片刻间,两翼的弓弩兵也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混乱之时,张辽的接应轻骑已杀到阵中,实际上现在哪还有什么阵势了?失去指挥的士兵已经溃散了,两翼的弓驽兵先是未得主帅将令,没敢擅射,及到后来听到主帅已阵亡,已经被自己的部队给冲乱了队列,谁还能有战心?
张辽率部剿杀溃军,关羽却不屑杀戮普通士兵,就在曹操惊喜赞叹之际,一阵鸾铃响处,关羽马到坡前,人未下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抛在曹操马前,关羽傲然说道:
“这是那颜良的首级!”
曹操不禁惊呼:“将军真神人也!”
阵斩颜良,轻摧袁军,曹操于绝境中反而获得大胜,不但是解了白马之围,重要的是铸起了将士们战胜袁军的自信!关羽功之大可以说是无以复加,曹操当即表奏朝廷,封关羽为汉寿亭侯,至于金银赏赐之巨,则更不待说。
可是袁绍的大军主力就在对岸不远,而且后方的延津渡口对岸也赶到了无数的袁绍部队,一旦渡河,曹操的后路将被切断,如此这白马津岂不成了钓曹操这条大鱼的最佳诱饵?
曹操没有犹豫,当即决断放弃白马,携带白马津的全部辎重、牛马军械,一起退往延津。而那袁绍已经得到了痛殇颜良的噩秏,又怎会善罢甘休?
一场血战避无可避,黄河渡口,袁绍大军已经开始渡河了。
在袁绍的谋士中有三个人值得细说,头一名便是田丰,此人看事深谋远虑,但失于性情耿直,不知变通,这次南征便被袁绍关在了邺城的狱中,以至曹操闻听此信,不禁长舒一口气:“田丰没来前敌,吾无忧也!”
第二个人是现在袁绍部下,曾是曹操旧友的许攸,这个人自小聪慧,处理军务机智多变,只是有一种与现在的官员们一样都常犯的小毛病,那就是天性贪财,传染的亲属也是如此,如果是在今天,当然算不了什么,司空见惯么!但在腐败的东汉却是行不通,很遭同事们的鄙视。
第三个就是沮授,与田丰和许攸不同,田、许二人不过是袁绍身边不挂长的参谋,不是有句玩笑话么:参谋不挂长,放屁也不响。沮授却是有实际军权的,从前极得袁绍的信任,被授予监统内外三军的监军之职,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参谋总长的角色。
早在建安四年袁绍初定灭曹大计之时,沮授便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军因历年征讨公孙瓒,致使百姓疲敝,库欠存粮,赋税尤重,此国家大患!应先遣使将公孙瓒首级献捷天子,然后专务农桑,休息人民。曹操若阻隔我与天子联系,我便可名正言顺进屯黎阳,渐侵河南之地,同时多作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包抄曹操之东西边境,令彼不得安宁,我却以逸待劳,天下可坐定。”
郭图、审配意见相反:“兵法云:十围五攻,匹敌也当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操,灭曹只在翻手之间,今天迟疑,后更难图也。”
沮授反驳:“义者无敌,骄者先灭。现曹操于许都奉迎天子,我若举师南向,于义则违。胜败其实不在强弱,曹操法令严明,士卒精练,非公孙瓚之辈可比,今放弃必胜之方略,而兴无名之师,我为袁公担心也!”
郭图等人明处一句: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说动了袁绍的心思;暗地却向袁绍打了小报告:沮授现在权倾内外,威震三军,日后看来难以克制啊!袁绍不免心惊,便把沮授的军权一分为三,设置三都督,使沮授与郭图、淳于琼各监一军,才算心安了。
现在前方颜良兵败身亡的消息传来,袁绍立即决定全军渡河,追击曹操,为颜良复仇!沮授临上船时长叹:“主上欲急胜抒志,部下怎不贪功?悠悠黄河啊,渡过你容易回来难呀!我又能有甚作为!”
实在不愿意随军渡河,便称身体不适,向袁绍请病假,那袁绍岂是容易糊弄的?当然不许病假,反而心恨沮授临阵欲逃,干脆把沮授所部,一并夺回拨给了郭图,现在等于把沮授的参谋长的那个“长”字给削去了。
此时曹军正在驱赶着白马的百姓、牛马、以及辎重粮草沿黄河南岸退向延津,是无力阻渡袁绍的大军的,曹操只得亲自率精骑六百,断后掩护,且战且走,一开始还好些,袁军渡过河的部队数量还不多,不敢当真与曹军接战,慢慢就不行了,袁绍军越来人越多,已有一部分骑兵迫近过来。
曹操干脆放弃了断后阻截,直接率这能亲自掌握的六百余骑占领了延津南阪南麓,并构筑起了一道简易阻击阵地,是欲在此阻截袁军吗?
看来不是如此,进入阵地之后,曹操便吩咐将士,抓紧卸下马鞍,尽量休息马力,只留一名哨兵站在高处监视袁军,并负责不断报告已渡过黄河之袁军的人数。
至于还在路上的辎重牛马,曹操命令全部放弃,押送的士卒集中过来准备作战。这时了望的士兵报告:有五六百骑正在靠近!。
曹操没有理睬,一会士兵又报:“敌骑渐多,步兵已经不可胜数了。”曹操发令:“不用再数了!”——再数下去估计自己的士兵就要心慌了。
率先渡河的袁绍军是由左将军刘备、大将文丑率领的步骑混合部队,刘备对袁绍的这次军事行动是持绝对支持态度的。自己的妻儿们生死不明,但却可以肯定必陷曹营;关、张不知去向,但最大的可能也是折于曹军,那罪魁祸首便是穷凶极恶的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