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旅程的第5天,这几天来安东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疲倦让安东情绪变的十分恶劣且非常易怒。造成安东无法好好休息的原因主要包括对父亲反应的担心,还有汉斯可恶的呼噜声。
汉斯嘀咕着拿起暖水瓶走出了船舱,几天来船舱里的清洁等工作都由汉斯来做,算是对他影响安东睡眠的补偿。尽管如此,两人的关系却没有变得十分恶劣,大抵两人都算坦诚,在其他方面也还合得来。安东深深的睡着,他太疲倦了,自从上了船就过起了昼夜颠倒的生活。安东曾经找过汉斯谈过,甚至尝试过在汉斯休息前就先休息,但在汉斯汽笛般的呼噜声中还是失败了。第一天早晨还可以晚上赏月顺便看看水上的日出,后几天只能去外面吹吹海风了。只要汉斯的呼噜声响起,安东就没法入睡,甚至无法待在船舱中,噪音真的是一种折磨。沉睡中的安东已经忘记,今天是父亲从魔法研究院回家的日子。
两天前,珍妮收到了安东的信,读完后,便一病不起。如果说成为法圣的弟子、被安东追求,甚至怀孕都是一种人生眷顾的话,那么安东的这封信就是把这一切都敲碎的铁锤,打碎了珍妮所有的憧憬与幻想。阿努斯帝国不是一个风气保守的国家,王都基辅罗斯风气更加的开放,但是作为一个宗教国家,未婚先孕还是很难被大众接受的,即使是高贵的魔法师。况且汇特朗会如何对待家族的私生子,王室怎么看待这一事件都影响着珍妮的未来。被逐出魔法研究院吗?回到家里怎么说,这个孩子该怎么办?珍妮想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痛哭。她宁愿选择没有这个孩子,怎么办?珍妮绝望的想。珍妮十分聪明,但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不过是出去寻找安东,然后三人一起回来,请求汇特朗的宽恕,但同时珍妮也知道,安东对汇特朗十分惧怕,能不能和她一起面临汇特朗还是一个未知数。况且,最重要的问题,现在去哪里找安东啊?
汇特朗会到家里,得知安东已经5天没有回家了,立即询问汤姆老管家发生了什么。管家汤姆告诉汇特朗说安东的书房留下了一封由他亲启的信。
汇特朗迅速赶到安东的书房,一封洁白的信封孤零零的摆在书桌的中央,上面鲜红的火漆好像刚刚印上去一样。急切的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读了起来,坚定的笔触,整齐的写着:
父亲大人:
“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离了基辅罗斯。我知道我一直都让您感到失望,不能学习魔法,不能学习武技一定让您很难接受。但是您从来也没有理解过我。您知道不能学习魔法最失望的人是谁吗?是我。4岁就开始我就学习魔法知识,直到母亲去世也从没中断,甚至在判定我没有魔法天赋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努力,在一次次的打击中只有我一个人默默的忍受。我记忆中您最后一次抱我就是母亲去世之前一晚,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们就好像形同陌路,只有在周末的时候能遇到像私人教习一样的您,关心的也只是我有没有完成学习任务。在发现不能学习魔法后,您反而变本加厉的要求我学习魔法知识,不给我一点喘息的时间。这和当初爷爷得知您不能学习武技后的反应多麽的相像。
母亲的离去您最痛心,但把一个只有5岁的孩子独自留在家里,您就没有想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看到这里,汇特朗捏紧了信纸。
“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按照您的意愿在生活,做好您要求的一切,但是却从没有让您真正满意过。我的生活里从来只有听从和接受,我已经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我一直以为一定有一天,您会满意的,通过我的努力,得到您的认可。但我想通了,决定先让我自己满意。我喜欢珍妮,从16岁我们就在一起了,您却一直没有发现。一直以来,除了汤姆爷爷,就只有珍妮真正关心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连这点您都要无情的夺走。”
“我已经对您彻底的失望了!”
这几个字写的很大,汇特朗瞳孔微缩。
“原谅我无法成为一个您期盼的儿子,也别指望您会有一个能够学习魔法的孙子。因为我已经决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要永远的脱离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结交贵族、教授有资质的魔法师、娶一个有魔法天赋的妻子,我相信就算是一块石头,您也能将他培养成魔导师。但父亲,对不起,我不能。就算我能学习魔法恐怕情况也不能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我没办法完全按照您的安排过我自己的人生。原谅我。”
安东敬上
光明历5016年,6月29日。
汇特朗拿着信,双手开始哆嗦,缓慢的转过头,阴沉的问汤姆:“安东去哪了?”
“少爷没说。”即使是有大剑师的实力,即使知道汇特朗绝不会伤害自己,汤姆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屋内刮起了狂风,吹的书房内的书纷飞起来,室外天空开始聚集乌云,浓重的可怕。作为对水、电、风三系亲和的法圣,情绪的变化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重大的影响。汇特朗的怒气就像天空中的乌云,不断的聚集。此时,公爵府内无人敢再说一句话,汤姆也不例外。汇特朗大步的走出屋外,直接在门口就飞了起来。
汇特朗落在了帝国警务司,强大的气势在千米之外就传了过来,值班的守卫战战兢兢的准备拉响警报,但瞬息汇特朗就已经到了门外。守卫见是汇特朗,神情呆滞,连门都忘了打开。汇特朗直接推开门,门上的6级御风阵连1秒都没有坚持住就破碎了。总算汇特朗还有些理智,没有直接将警务司的大门拆下来。此时门内的守卫已经看清了来人,立即向上级汇报,不久就通报给了帝国总司务长,办公效率是近十年最高的一次。总司务长接到消息后迅速赶到了警务司,途中迅速思考了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又联系副总务长,询问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到警务司后,见汇特朗正对书记官说着什么,赶紧上前行了一礼:“法圣阁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安东走丢了,需要立即找到安东。”汇特朗严肃的说道。
帝国司务长一听,心里立即一惊,心想难道是被人绑走了,谁这么大胆敢绑法圣的儿子。“法圣阁下,亲王殿下是怎么走丢的。”
“出门就走丢了。”汇特朗面无表情的说道。
“出门……”帝国司务长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法圣阁下,资料已经填好了,您确认一下。”书记官递给汇特朗一叠纸。
汇特朗确认好后,交给总司务长,说道:“我的儿子走丢了,我十分担心,希望司务长阁下能帮我迅速找到。”
“法圣阁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亲王殿下。”司务长赶紧回答。
汇特朗点头致谢,走出门外迅速飞走了。回到了魔法研究院,汇特朗以自己的名义向魔法公会大陆总部发布了寻人任务。做完这些,又询问起了珍妮的事情,得知珍妮病卧在床。已经冷静下来的汇特朗不准备再去为难他的小徒弟,想了想,还是差人送去了一些营养品。汇特朗平息了怒气,独自一人坐在研究院的房间内,想着自己最爱的人已经永远离自己而去,唯一的儿子不能学习魔法也不能学习武技,挑选的学生勾引自己的儿子。想起这些双目中似要射出闪电来,自己真的有这么失败吗?汇特朗不禁自问。
珍妮满面愁苦,想要打掉孩子,但理智有告诉她只有生下来才是最大的财富。今天在魔法塔内感受到了汇特朗的愤怒,猜测汇特朗已经知道安东出走的事。珍妮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汇特朗会怎样对待自己。过了一会,汇特朗派人送来了一些补品,珍妮放下心来,知道汇特朗不会迁怒自己了。不禁心中燃起了希望,汇特朗也许能够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
引起这一系列事件的安东还不知道自己抛下了一个怀有自己孩子的可怜女人,也没有想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迁怒珍妮,更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全大陆的魔法机构都会按照魔法影像寻找他,安东还只是在船舱中睡着觉。
“喂,吃饭了。”汉斯大声吼着。
安东一脸不舍的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进行洗漱。
“明天就要出海了。”汉斯说道。
从基辅罗斯到罗斯洛立安需要先走内河,然后入海,在罗斯洛立安的斯特丹登陆。出海前会停靠亚历山大港,这是阿努斯帝国的最后一道关隘。二人各自要了食物,吃起了午饭。安东明天想要下船买些日用品,所以准备一会早些回去休息。两人吃正着饭,汉斯用手推了推安东:“安东,能不能明天下船帮我去买些东西?”
“我明天也要去买些东西,如果顺路的话就一起喽。”安东离开帝都已经5日,越来越忘记了贵族的修养,特别是和汉斯在一起,圣人也无法保持修养。
“你要买什么啊?”安东随口问道。
“一些土特产啊。”汉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安东停下刀叉,看着汉斯问道:“你知不知道亚历山大港的物品价格要比基辅罗斯的高好几倍?”
“不知道。”汉斯摇头。
“亚历山大港是个港口,也就是说人流量很大,一般都是做商船和客船生意的。客船很显然是不会在港口久留的。所以商家不需要回头客你明白吗?”安东耐心的说道。
“这和价格贵有什么关系?”汉斯一脸的疑惑。
“没关系。”安东放弃了解释,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在基辅罗斯的时候买?你那一大堆包裹里没有土特产吗?”
“在基辅罗斯的时候没人陪我买啊。工作也忙,我一个外乡人,怕受人类欺骗。你不知道啊,人类可狡猾了,在我们部族里7个金币收一把大剑,来到这里我发现竟然卖50个金币!”汉斯吹胡子瞪眼的,似乎气的不轻。
作为一个狡猾的人类,安东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汉斯,只得漫不经心的随口应是。“你那个包裹里装的什么?”。
“哦,主要是我来时的衣物,还有一套我亲手打造的铠甲。材料是免费的!”汉斯兴奋的说道。“杰林特商行的人说感谢我这次提供的帮助,让我挑选一些材料,我挑了最好的精铁。那安东你要买什么?”
“我买一些生活用品。”安东回答道。安东发现汉斯谈论任何话题都离不开金币,随口说道:“给你十个金币,你能保证以后晚上都不打呼噜吗?”
汉斯尴尬的摸摸头,嘿嘿笑着说道:“不能。不过安东等你下了船我会好好招待你的。请你抽我们矮人最纯正的烟丝,喝乌拉尔泉酿造的酒,吃地道的黑面包。”
发现汉斯提到的几样东西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谢绝了汉斯的邀请。
“那太可惜了。”汉斯一脸惋惜的说道。
“精灵族和善吗?”安东好奇的问道。
“你说那些高傲的精灵!全大陆的种族,除了龙族就没有比他们更加高傲的了。”汉斯灌了一大口酒,有些气愤的说道。“精灵族限定了我们矮人的耕种面积,实行200年前勘定的土地界限,现在我们部落已经增加到5千人了,不得不和狡猾的人类做交易才能填饱肚子。”
精灵和人类好像是汉斯接触过仅有的两个种族,安东不确定能不能相信汉斯关于对精灵族的评论。
两人吃完午饭便回到了船舱中,汉斯因为怕水不敢独自到甲板去。安东尽管已经不困了,但知道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他还是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