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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戏启幕

纪采低着头扒拉着米粒,眼睛都花了,只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当皇帝真好呀!”她抬起头,头晕眼花的靠在椅子上。手情不自禁的又摸上了脸颊,扯出的表情非哭非笑,这些天来总是无意识的重复这样的小动作。

好吧,她承认有种丢了500万捡了50万的感觉。这张脸,不能倾国,不算倾城,却足以用美丽形容。五官总体上跟自己隐隐相像,却似经妙手微调,更精致,更美丽。(旁白:绝不是整容,绝不是PS,是命运啊,命运的操控啊!)

心里倒也略有一丝安慰,因为还能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因为还好不是丑八怪。就算带着彻底放弃破罐破摔的心理,也没有哪个女孩介意自己变得更漂亮。

李嬷嬷虽然眼睛看不见,也知道纪采闷得发慌。她说出去的事情要延期,问纪采愿不愿意先找点事做。其实纪采对于出去不出去并没什么概念,本来也不知采苹是来自哪里,又怎知该去哪里,所以痛快的答应了,于是被安排在理膳堂跟着赵嬷嬷办事。

上班的头件事就是拜见领导。赵嬷嬷是理膳堂副主事,主事是一个张姓太监。

第一次见到这位张太监的时候,他正尖声呵斥一个做错事的小太监,那个可怜的小孩吓得浑身哆嗦,弯腰低头,脑袋都快垂到脚脖子了。

看见赵嬷嬷和纪采过来,张太监摆了摆手,赵嬷嬷带着纪采走到另一边等着。有几个小太监在忙活着,不时偷眼看看纪采,整个房间看起来好像是做粗加工的,几张大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各样的蔬菜,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张太监终于发完火,喝退了小太监,朝她们走过来。纪采觉得帽子对他来说太大了,眉毛完全被遮住,只剩下一双眼睛盯着纪采,干瘪的嘴唇由于余怒未消还在哆嗦着。浑身上下枯瘦得除了骨头就是皮,黄里泛青的脸上几道深沟,如刀刻一般。衣服就像是挂在竹竿上,随着他身体怒气冲冲的晃来晃去,纪采估计他至少能有七十岁了。

望着这位好像从古墓里走出来的老头,她脑子里居然闪出一幅僵尸画面。(救命啊,豌豆射手你在哪里!)

好在赵嬷嬷一开口,张太监就不再盯着她了。赵嬷嬷简单说了几句,看见纪采傻站着,忙使了使眼色,纪采恍然明白应该给领导行礼的,连忙模仿平时看到小宫女的姿势,歪歪扭扭的行了个礼。张太监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了。

纪采长出一口气,从今天开始,一部只有女主角的大戏正式开演:

*********

剧名……微尘落

制片……老天爷

导演……老天爷

编剧……老天爷

采苹……纪采饰

……

*********

小太监和宫女们都以崇拜的目光看纪采。对他们来讲,一言一行稍有差池就会大难临头甚至丢掉性命,像采苹这样能活下来堪称奇迹。所以看见纪采,简直是羡慕嫉妒……没有恨。只有纪采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那个风雨夜她莫名穿越,恐怕这个采苹也早已被埋到乱坟岗了。

纪采在理膳堂的工作并没有具体内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别人忙来忙去。整个厨房的工作流程挺现代化的,从生到熟一条龙的布局,粗加工、洗切配、烹饪都是单独的房间,还有一个房间类似现在的备餐间,所有做好的食品都集中到那里等着被送走。七个大厨,口音千奇百怪,专门负责各种煎炒烹炸,还有面点师什么的,各司其职。主要的烹饪间很大,一般都是十几个炉灶同时开工,热火朝天,全天无歇。

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太监,女性只有李嬷嬷赵嬷嬷和四个宫女。李嬷嬷因为目盲,所以不过是个挂名的副主事。

皇帝能吃多少谁也不知道,但谱摆得有多大倒是一眼能看出来。每餐的各式面点和地方小吃固定十二道,有时还会根据太医的方子配些药膳。很多都要做双份,最后挑一个外观完美的送出去。当然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享用了,不过也会送走一些,估计是给上一级领导吧。她体力恢复得这么快,跟这里的饮食不无关系。

张太监一直没有搭理过纪采,纪采心里也巴不得离他远点儿。一看到他的脸和听到他那与身体极不协调的尖细嗓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关键是在一身鸡皮疙瘩后,又每每很不争气的想起曾经风靡的植物大战僵尸,平添了不少伤感。

每次快要到开饭的时间,张太监和赵嬷嬷都很紧张,准备好的一切要反复巡视几遍,目不转睛的盯着众人盖好盖子,再按顺序排好。等在外面的太监排成长长的一排,一个一个进来,再一个一个端着盘子出去,鱼贯着出发。而这二位领导直到送菜的太监影都看不到了,才转身回来,督促大家继续准备下一餐。

*********

一大早又是谁倒霉了?远远的听见张太监在大声尖叫着训人。

“这种米拿给皇上吃?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哪个兔崽子收下的米?!”张太监质问在他前面低头站一溜的小太监。

“公公……”一个小太监带着哭腔跪下,“小的也说收不得,可他们放下就走了。”

张太监气得帽子都要晃掉了,他上前踢翻那个小太监,一巴掌把其他几个划拉个东倒西歪,“找打是不是?还不滚去干活!”

小太监们忽地散没影了。

纪采看见张太监气鼓鼓看着那袋子米,心想还是躲为上策。

刚要闪人,张太监喊住了她,“采苹。”

纪采只好站住,转身,行礼,“张公公,早上好。”

张太监面无表情,好像刚才气得鼓鼓的那个人不是他,“现在有事吗?”

“没有。”

“那好,”张太监一指米袋,“劳烦把米挑一挑。”

那袋米在纪采眼里已经是相当的完美,也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见的白米,白得耀眼,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绝对是宫廷特供。(特供,你懂的。)

张太监抓起一小撮米,摊在桌子上,很耐心的挑出2个几乎完全大小的米粒,“这样挑拣一下,很简单,大小不能有差别。”

看见纪采点点头,张太监客气的回应了一下,慢慢的踱开了。

她坐下来,参照样本一粒粒的挑捡。期间张太监又来看了一眼,似乎很满意她的工作态度。只是纪采一看到那袋米就晕得要命,“天哪,要挑到什么时候?倒真算是简单的工作,简单到一点儿也不简单的简单工作啊!咱们都吃糠米,皇帝吃白米已经够奢侈了,还必须粒粒饱满,这米饭他是拿来赏人的还是填饱肚子的啊?”

*********

揉揉酸胀的脖子,她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片刻继续战斗。

“采苹姐姐。”睁开眼,看见一张稚气的脸。

“小六子,今天闲着呀。”小六子是纪采第一天来时被张太监恶训的小太监。

“怎么眼睛红了,哭了?”小六子的眼睛肿胀,“又想你家人了?”纪采听小六子说过,他是因为家里八个孩子养不起了,前不久被卖到宫里来的。

小六子低头抹了下眼睛,“采苹姐姐你累了吧,我帮你捶捶。”

“好,谢谢。”纪采也不忍心再问,任由小六子帮她捶着肩膀。

“我听说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采买司送来的东西很多都不合格,又不敢不收,所以就得清理掉。可东西不够用要被上面斥责,张公公这几天正为这事烦呢。”小六子手不停,嘴也不停。

“怎么回事?吃回扣了呗。”纪采心里回答,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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