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不要怕,有妈妈在。”纪采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熟悉而亲切,一直奔腾如怒涛般撞击她身体的血液也平息下来,平静而安详。
呼唤变成了轻轻海浪拍岸的声音,纪采一惊,睁开双眼。眼前的古锦茜纱不觉得惊奇,发现活着并不兴奋,她的神经还是麻木的。
伴着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碧衣双髻的女孩走进来,笑意盈盈,“姨夫人算得可真准,就知道姑娘这个时辰该醒来。”
纪采无语的看着她。
“姑娘是想问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了吧?”小姑娘仿若解语花,不问自答道,“我们是从水里救起的姑娘,嗯,到今天有五天了。幸亏有姨夫人在,不然我们都没办法呢。你现在不能动,左腿断了,还得躺几天才能起来。我叫瑞云,住在隔壁,专门负责照顾姑娘,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行。”
瑞云叽叽喳喳的说着,也不管纪采听没听进去。
纪采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最后那一霎那的冰冷刺骨,如今温乡暖床,人生的际遇还真是不可捉摸。
“哎呀,都说了你不能动!”瑞云大呼小叫起来。
“没事,我坐起来一会儿,躺得头都木了。”纪采歉意的笑了笑。
“那好吧,我帮你垫舒服点儿。”瑞云体贴的拿过几个靠垫,扶着纪采起来。
左腿被包裹的粗了一倍,纪采伸手摸了摸,没有疼的感觉。忽然惊觉衣服从里到外都被换掉,一直贴身带着的锦袋也不见了,她一把抓住瑞云,“我的东西呢?”心上着急,心口冲出一股热浪,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啊!”瑞云手忙脚乱,“这……,我去找姨夫人!”她惊慌失措的往外跑,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啊!姨夫人来了,她……”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是。”瑞云应了一声,担心的看看纪采,走了出去。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中年妇人冷漠的审视着纪采,变魔术似的拿出锦袋。
太好了!没丢!纪采惊喜,这是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我的东西。”
中年妇人并没有把东西还给她的意思,依旧冷冷的盯着她。
她被盯得发毛,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东西是我的。”
话音未落,只见锦袋缓缓的从中年妇人手中升起来,缓缓移向纪采,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托着,飘到了她面前。她伸手去接,刚一触碰,东西重重的砸下来,浑身一哆嗦,左腿钻心的刺痛。
魔术?这演的是哪一出?纪采狐疑之下,不忘道谢,“谢谢。”她把锦袋挂在脖子上,握在手里,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温暖。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让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什么人?”中年妇人冷冷的发问,还是远远的站着。
“我……,谢谢你们救了我。”
“林梅黛是你什么人?”
“嗯?谁?”纪采没听清楚人名,摇头,“我不认识。”
中年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纪采,确认着她有没有说谎。
“阿姨……夫人,”纪采差点喊成阿姨,硬生生添了两个字,“我多久能下地走路?”
“几天以后就无大碍了,完全康复要一个月。不过外伤好治,你中的毒难解。”中年妇人若有所思。
“啊!?中毒?”纪采来不及懊恼腿伤,失声惊呼,“我什么时候中的毒?!”脑中飞快闪过一路上的情景,酒楼的饭菜?路边的蒸糕粉羹?每一次吃东西之前,她都按照太子所教的方法用银簪偷偷试过的。何况古代的饭菜原始粗陋,民风淳朴,绝无可能有苏丹红三聚氰胺地沟油尿素豆芽硫磺生姜敌敌畏酒福尔马林水产染色馒头墨汁粉条瘦肉精牛肉膏硫酸荔枝回炉面包农药腊肉挂蜡苹果失效疫苗医疗垃圾制成的一次性餐具……到底在哪里中的毒,还是难解的毒?太子的药丸?不,绝不可能!那么,是赵老三的迷香?
中年妇人耐心看着纪采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阴晴不定,“你想起来了?”
纪采呆呆的没有回答。
“脉象是中毒,”中年妇人坐了下来,“你体内有两种毒。奇怪的是,一种毒的产生是为了克制另外一种毒的发作,一旦借助外力运功驱毒,恐怕反倒会蔓延全身,所以难解。”
“……”纪采根本听不懂中年妇人的解释。
“你的内功里有黛梅谷的功法,并非修习所得,乃外力注入,而且此人功力相当之高,你却说你不认识林梅黛。那么,你何来的功法!”中年妇人突然喝问。
林梅黛?这回听清了名字了,却更迷糊了。坠入云雾之中的纪采下意识的摇摇头。
中年妇人定定的看了纪采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站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