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纪采起床收拾要带走的东西，秋影也早早起来，看到她昨晚装在妆奁里的蜘蛛结了网，高兴得又蹦又跳。纪采心里跟着高兴，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走边聊，在门外等明玉起床，今天是最后一天为明玉工作了。
“我和你一起去敏秀殿。”明玉看着正悉心为她整理衣裙的纪采，“我很久没去过了。”
*********
敏秀殿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二十几个太监宫女，看见明玉的轿子过来，跪了一地。
“你们哪来的？”明玉走下轿子，奇怪的问。
“奴婢夏烟，奉皇后娘娘懿旨执役敏秀殿，听采苹调遣。”
高大的黑漆宫门被呼啦啦的打开，一股闷闷的凉意宣泄而出。
虽然已是仲夏，可是院子里看起来更像秋天。由于几个月来无人打扫，房檐墙角结满了蛛网，绿草杂生在荒草上，尘土经过雨水的冲刷和成了泥水，再被晒干，形成弯弯曲曲的泥线或泥渦。很多房门和窗子都大开着，门廊下散落着木桶和扫帚，还有一只褪了色泽的绣花鞋，孤零零躺在地上。可以想象得到，宫人们离开得有多匆忙。
明玉湿了眼睛，缓缓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坐在为她擦试干净的红木方椅上，看着茫然的纪采，“该如何行事你也是不记得了吧？来人，传扇香过来。”
扇香一到，马上熟练的调配人手，安排工作，有条不紊的忙起来。
“扇香，你帮着采苹把这里理顺了再回去。”明玉看了看纪采，好像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只留下一声叹息。
纪采边听扇香的讲解边在心中默记。这里的一切都与锦秀殿相似，连建筑布局和功能也大致一样。后面小花园有些特别，没有传统的假山或小桥流水什么的，只是一个清湖，湖边一大片草地，很开阔，这倒让她想起了忘庐。
太监和宫女住的房间里面，衣服搭在椅子上，梳子胭脂散落妆台，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一会儿就会回来。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扇香朝房间里抬抬下巴。
“都收拾干净，烧了吧。宫里有这样的地方吗？”纪采不愿再看，往明珠卧室方向走去。
“有。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纪采想起一件事，“你知道采苹住哪吗？”
扇香以遇见鬼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我，我不知道。”
纪采笑了，“我也不知道。宫人的东西先不要动了，一会儿再说。”
明珠的卧室也是三套间格局，布置得干净利索，琴床画案，色调素净，少了些女儿闺房的温馨。东西摆放得整齐有序，厚厚的灰尘在无言诉说着主人的不告而别。纪采希望能找到些让她了解明珠的蛛丝马迹，但除了看出明珠可能有些男孩子气外，并无所获，也许秘密是被隐藏着的吧，不过她无意再去发掘。
轻轻关上门，她回身去找扇香。宫中哪一摊该由谁负责必须问清楚，方便日后督促。
突然，心被重重敲了一下，瞬间的几秒失去了知觉。她停步，侧头，看着紧靠明珠寝殿的一个扇形门洞，迎面一株古柳，长条静垂，光影斑驳。
进去看看吧，会找到你要找的一切……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虚无的回荡，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挪动脚步，走了进去。
左面一扇紧闭的门，右边墙角放着一个大鱼缸，水剩的很少，有死鱼浮在水面上，缸内侧一圈圈干涸的水印。
屋内的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妆台，一个衣柜，一个大大的架子，架子上撑着素锦，一半满是蝴蝶在花间飞舞，一半空有百花而无蝶，绣花针针尖垂向地面。
恍惚间，一个宫装女孩浅笑着拾起绣花针，飞龙舞凤般绣了起来。慢慢的，一幅蝶戏花间图完整的展现在眼前，百花飘香远，千蝶展翼飞。纪采不知不觉被吸引，闭目凝神，右手划过绣锦，指尖微动，一只灵动的蝶影飞起。
*********
“扇香姐，除了公主寝宫和隔壁房间的东西，其他的私人物品都拿去焚了吧。”纪采找到正和夏烟交待事情的扇香。“夏烟，以后公主殿下的寝宫由你负责打理，有什么问题就找你了。”
宫里的空屋很多，纪采给自己选的房间还是地处僻静，孑然索居。随身物品只有几件衣服和简单的饰品，很快收拾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