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安走进江玄墨的房间里,靠着门叹了口气,低下头脚在地上踢了踢,烦躁!
她正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笼子里的小刺猬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脚步轻轻,走到窗前,小心地拿出笼子里的小刺猬,将它捧在手心,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它将自己卷成一团,只有一张小脸和两只小爪子露在外面,而两只小爪子竟是十分人性化地紧紧相扣着,可爱极了。
她试着掰开它的小爪子,可是它却缩得更加严实了,而她又担心会弄坏它的小爪子就没有再继续了,习安在它黑色的小鼻子上点了点,没反应……又瞪了它一会儿,它仍旧安分地睡着,浑然感觉不到她对它的注视。
习安鼓着嘴巴,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回笼子,让它好好安睡。
逗完小刺猬,习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有些无聊。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闻一多诗集》。
习安将书捧起,里面还夹着一个书签,她直接翻开了那一页:
爱人啊!你是个国手:
我们来下一盘棋;
我的目的不要赢你,
但只求输给你──
将我的灵和肉
输得干干净净!?
——《国手》
习安:“……”
这人怎么尽看些……煽情的东西呢?
她觉得自己的手上好像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急匆匆地将书本放了回去,而书签却因为她这不太稳当的动作,从书本里面跌落出来。
习安俯下身拾起书签,书签上的纹路渐渐在她眼中放大清晰——
乌碳颜色的书签,质感温和润泽,它的上方穿着一串黑色的流苏。书签的的底部雕刻着的是一个龙头、龟身、蛇尾的动物,它仰望着虚无的上空也不知是看些什么。
而书签的上方,用草书写着“高山流水”。
习安恍然,这个书签显然是和他送给她的那个是一对的,一个高空俯视,一个地处仰望……这个人的小心思啊,不得不说真是有够多的。
心里虽有些埋怨他,可是她的脸上还是渐渐印出了浅浅的笑意来。
将书签夹回书本里,她不知为何地又在书本上轻拍了两下,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之后,习安不觉一惊,而后就是失笑出声。
这棋局,他哪里会输?
……*……*……
江玄墨让江芹芹先坐下,然后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在她身边坐下,二郎腿自然而然地翘起来,而开口的话语之中无一不是冷漠,“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关我什么事?”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江芹芹也不是好糊弄的,她这人在小事上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在大事上却从不掉链子。而眼下这件事显然被她看做了大事。
“是我举报的,怎么,要为他出气吗?”江玄墨喝下一口茶水,被江芹芹这么紧咬着,他的口气也不甚佳。
江芹芹咬着嘴唇,没了话。她是昨天才知道楼思明被捕了的,思来想去她那点破事也就只有江玄墨知道得比较清楚,动手的也只可能是他,别人怎么看他们两姐弟她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这个弟弟是维护她的,也见不得她受欺负,因此她猜到动手的人是他之后,就觉得是江玄墨陷害了楼思明。
她跟楼思明虽然是网上认识的,但是她自认为他们两个人认识了那么久,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因而就有了今天一大早从C市坐了飞机过来冲着他大吼大叫的一幕。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此时也冷静了很多,耐下心开口,“阿墨,我过来不是找你吵架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他的语气甚至没有缓和,冷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话音未落,他就放下杯子,站起身来了,似乎是觉得坐在她身边是有多么不舒服一般。
江芹芹的脸色也不好,是她太主观臆断了吗?
她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话还没说完,你……”
江玄墨突然弯下腰去,身子半弓着,右手则是按着江芹芹刚刚触碰到左肩。江芹芹霎时顿在了原地,“怎么了?”
紧接着就听到习安踩着杂乱的脚步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江芹芹看到她扶起江玄墨,脸上全是慌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口开裂了?”习安在房间里闲得慌,于是就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想看看他们两姐弟聊得怎么样了,哪知道一开门就看到江玄墨一脸痛苦地弓着身子。
江玄墨苍白着脸对她摇了摇头,又怕她不安心,开口道,“就是突然被碰到伤口有些疼罢了,放心吧,都结痂了没那么容易开裂。”
习安还是不放心,眉间一片阴霾,“我要看。”
“好,”他看了一眼仍不知所措的江芹芹,眼中却没有责备之意,反倒一片宁和,“去我房间吧。”
江芹芹被他这无怒无痛的一眼看得瞬间就回神来了,她拉住习安,“他怎么回事?”
习安黑着脸回过头,她虽然十分不喜江芹芹弄伤了江玄墨,但是她到底还是江玄墨的姐姐,所以她还是告诉了她,“他被人砍了。”
习安承认她是有意吓唬江芹芹的,一个“砍”字,不需要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就能知道伤口有多严重了,再来就是任由江芹芹发挥想象,她可能就会觉得指不定江玄墨身上还有多少伤口了。
这足够叫她内疚好一会了,但谁叫她伤了他呢?
果然,江芹芹听到习安的话之后,先是呆住,而后面上就浮现了愧疚焦急之色。
她匆忙跟了上来,可是习安却不让她有什么机会接近江玄墨直接带他进了房间,并且把门反锁了。
她刚把江玄墨扶到床上,他就开口了,“你没必要跟她计较的。”
习安板着一张臭脸,直接脱他衣服,“你闭嘴!”
江玄墨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我不管她是你的谁,她弄伤了你是事实,让她愧疚一点就是应该的!如果她不是你姐,我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她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笑,瞟了一下门口,目光又回到了习安身上,笑容更加柔和了。
习安解开了他的衣服,如今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巨大的伤口盘桓在他的身上,丑巴巴的,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当真是恶心死了。
可是,她的指腹却忍不住在他的伤口处缓慢划行。
而这般轻浅地碰触,却让江玄墨觉得自己的身上似有小虫在啃啮,可又动不得,碰不得,唯有默默的忍受。
他睁着眼依依地望着她,有些艰难地沙哑开口,“习安,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