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焰国帝都赤焰城
皇城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身明黄色龙纹皇袍的男子静坐在案边。奏折分类整齐的放在案上,都已批阅完毕。男子轻揉眉心,神情疲惫却没有休息,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他就是年仅二十六的龙焰帝焰云飞。
“启禀皇上,楚臣相到!”
“快宣!”
听到传报,焰云飞精神一振,坐正身姿,眼底一片清明不见方才的半丝疲态。
“微臣参见皇上!”一名紫衣英伟男子踏入御书房。
“昭弟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龙焰帝与臣相楚昭年纪相仿,又是惜日同窗,两人无论学识还是仪表气度都旗鼓相当,交情深厚,这是整个龙焰国的人都知道的事。楚昭是龙焰帝最宠信的重臣,如今又助天子除去心头大患韩魁,楚昭在龙焰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微臣有愧圣上重托,刚收到线报,韩氏姐弟在千泪湖被人劫走!是臣太大意了,没想到韩魁一党还有余孽,押送队伍仅派了十一人,如今只有三人幸存。”
“领队的是谁?”
焰云飞呷了一口浓茶,神情凝重,难道还有漏网之鱼?他不动声色隐忍数年,好不容易才将韩氏从龙焰的权力颠峰拉下,绝对不能放过一个隐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韩氏遗孤必须斩草除根。
“回皇上,领队的是龙影组的顾纬。”
“什么?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名字,焰云飞脸色骤变,不复平日的沉稳内敛,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掩不住担忧之色。
“受了点伤,已无大碍。”
楚昭知道顾纬自幼便是成长于皇宫,和当今圣上更是儿时玩伴。如今虽然君臣有别,也不难看出皇上对他的关心和重视。只是有一事楚昭至今不明——顾纬当年为何执意留在相府而不是回到皇上身边?莫非顾纬是皇上有意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想到这里,楚昭不免有些沮丧,他对龙焰国忠心耿耿,对焰云飞本身也是敬重有加,从未有过二心……只是人一但坐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猜忌之心也会随之高升。
“他现在在哪儿?是否在你府中?”
“回皇上,顾纬一个时辰前刚回的相府,微臣得到消息就进宫了。”
“派龙影组的人即刻追查韩氏姐弟下落,此事全权由你负责,韩家么子留不得,至于你夫人韩宵……要杀要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定不辱圣命!”楚昭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朕随你一同去相府,看看他的伤势。”
楚昭止住步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上要去相府?现在?就为了一个侍卫兼儿时玩伴?现在已是夜深,再说顾纬受的也不是什么大伤……虽然心中千回百转,楚昭还是顺从了圣意与焰云飞一同前往他的相府。
一队人马在深夜由皇城到达相府,焰云飞此行并不愿申张,只带了几个随行待卫,没有惊动相府的其他人。
“皇上请稍等,微臣这就去叫他来面圣。”
“不用了,朕自己过去就行,他还住原来那间屋子?”
“嗯,还是东边的那间。”
“昭弟,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朕待会儿会自行离开,不用挂心。”
见焰云飞执意独自前往,楚昭就没再多言。他越来越看不懂了……顾纬倒底是皇上的什么人?倒底是不是皇上刻意放在他身边用来警示他的人?为何皇上对他如此关心?还是说皇上此行别有目的?
挥手退去身边的待卫,焰云飞推开眼前的朱漆木门,月光倾泻而入。所幸今晚月色明亮,就是不点灯也能借由月光看清屋内的摆设,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装饰,分外整洁。放轻脚步踱至床边,焰云飞不想惊醒睡梦中的人,他只是来看看,看看他的伤势。
“什么人!”
刚立于床边,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就一跃而起,一道银光直指焰云飞的咽喉。
顾纬睡觉时一惯警觉,剑不离手。连日奔波赶路又有伤在身,他本是累极,所以方才此人推开房门时他竟然没有查觉到,直到来人立于床前他才突然惊醒,立即拔剑相向。背着光,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倒是这高大的身型有些眼熟。
他眉宇微拧,淡蓝色如纱般的月光下,清秀的脸越显苍白,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单衣,身形不似大多练武之人的壮硕,而是精炼削瘦,手中的剑稳稳指向来人没有半点松懈。
“是我。”
淡淡地两个字,却让顾纬慌了神,乱了阵。手中的剑“铮”的一声落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杀气顿消。
“属下参见皇上。”顾纬欲下跪行礼,被焰云飞伸手制止。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做这些虚礼!”焰云飞没有用“朕”,而是一直用“我”为自称。
顾纬不知所措,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他贵为一国之君,竟然深夜出现在这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皇上深夜来访有何吩咐?”
一年了,整整一年……焰云飞心中一颤,一年未见,他又瘦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应了他,让他做龙影组那些危险的事。
“听说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顾纬闻言愕然,他来这里居然是为了他的伤?
“背部,已经上了药,没事。”
“我看看。”
“不必了!真的没事。夜已深,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顾纬知道来人是谁后,眼睛总是左右飘乎不定,一直没有抬头正视龙焰帝。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的名字吗?现在怎么这么生份了?”
焰云飞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痛楚?可惜顾纬没能看见。
“君是君,臣是臣,何况我只是区区一阶待卫,礼数是不能免的。”
“那一年前呢?一年前我也是皇帝,两年前我也是,三年前我还是!那时的你不也是直呼我的名讳吗?”
焰云飞由忧转怒,一把扯住顾纬的手,将他拉近自己,看清他的一脸倔强。
“那是属下年纪尚浅,不知轻重,还请皇上恕罪。”
焰云飞气极,一时语塞。一年未见,他一听到他受了伤,不顾夜深露重赶来看他,他就这样对待他?但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怒气全消。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嘛……从小就比别人单薄瘦弱,却不甘落后,总是要付出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他就是这么倔强,不服输又嘴硬心软的人,他自己是最清楚他的性格不是吗?
“……好了,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想看看你的伤,看过我就走行吗?”
有谁见过龙焰帝这么轻声低语跟人说话?就是那后宫三千佳丽也没这等待遇啊!嘴都说干了,软磨硬泡,终于闹的顾纬受不了只能认命,乖乖解开上衣露出背后那道划过半背的刀伤。
“你这也叫没事?这刀口这么深你也不包扎一下?”
“……我上过药了。”
“我去叫太医。”焰云飞转身就要出去。
“真的不用了!这么晚了叫什么太医,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皮肉伤而已!”
急急拉住焰云飞,顾纬知道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但他身上的这点伤真的不用兴师动众。
“……药呢?我给你包扎。”
拿出纱布和金创药,顾纬任由焰云飞左一层右一层的把他整得跟踪子似的。天知道他们这个一国之君会不会包扎,顾纬只知道自己再扭也扭不过他。
伤口总算处理好了,这么折腾半天天都快天亮了,两人静坐在床边都没有睡意。
“回去吧……还要早朝呢。”
“嗯,你好好养伤,我会再来看你。”
“……”
“顾纬……你是怨我吗?”
“……我没有。”
“那你就别再躲着我。”
“我只是需要时间……”。
没有再说话,焰云飞深睇了他一眼,起身回宫。这是属于焰云飞的一夜而不是龙焰帝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