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夜章:斩断羁绊]
被欲#望捆绑的爱――
【叮――】
“妖王。”卑比君娴沉下脸。
“冥王,动了这孩子你可曾想过后果?”
烟雾中白衣拂动,柒笑染抱着奄奄一息的柒衅戮,墨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卑比君娴。
“小戮……”冷落君垂下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卑比君娴冷笑了下,说:“我只是让她死得其所。”
墨色的瞳孔里张开了灰白色的圆纹。
空气间的碎石烟尘停住了动作,卑比君娴浑身一震,身体里有什么被炸开了,她咬着牙嘴角流下血迹。
“住手!”冷落君焦急的大喊。
柒笑染顿了一下,瞳孔恢复原样,碎石落下,卑比君娴退开一步垂下身吐出了口血。
柒笑染回过首看向冷落君,他抓着地面埋着头,只听他说:“求求你,放过她……”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疲惫,不再有初见他时的那般坚韧。
她知道,这场变故是为他而来,他却是最无力的人……
他没有选择――
“你没有保护好她。”柒笑染冷冷地说。
冷落君闭上双眼咬紧牙,手指抓着地面擦出的血像是被捏碎的彼岸花。
这时候真惘尘闪现在卑比君娴的身后,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擦掉的血痕,看上去是受了重伤。
“卑娴!”他连忙抓住摇摇欲坠的卑比君娴,挡身在她身前看向柒笑染。
“呵。”柒笑染嘲讽的笑了下,忽然说,“你会后悔的。”
不知道是对真惘尘说还是对卑比君娴说,又或是对两人说。
真惘尘无法猜出她的深意,他看着躺在她怀里的女孩,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刺痛,有悔恨也有悲伤。
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情,他是把她害成这样的人……
“妖王大人,擅自走出界位您就不怕天罚吗?”他淡漠的说。
柒笑染冷冷一笑,“我不来岂不是任由你们杀害这孩子?”
真惘尘呼吸一窒,卑比君娴却说:“你就算现在保得住她最后一口气,她也还是得死。”
她的话让冷落君的身体狠狠颤抖了起来。
柒笑染冷冷的看着她,卑比君娴同样看着她,毫无惧意。
真惘尘抓紧她的手浑身绷紧,他知道柒笑染是动了怒,她若是想此时就要了他们的命也只是信手拈来。
柒笑染却并没有再出手,只是冷冷的看着卑比君娴的双眼,她说:“会毁掉一切的,只有私欲。”
她的身影在烟雾里散开。
海岸前,七长老抬起头看向那被炸毁的吊桥,瞳孔里的形状美丽得像是一朵飘落的樱花,只是此时他的眼眸冰冷如芒,没有了以往的温和。
“走吧。”他转身就走开。
“哎?”初起白月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他,连忙跟上去。
看着七长老的背影初起白月皱起了眉头,刚才他突然就向真惘尘出手,吓了他一跳。
初起白月知道,这位往日温和的七长老已经动了杀气,真惘尘的话触犯了他的禁忌,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阻止的话,他很可能还会下杀手。
吊桥上忽然被炸毁,真惘尘震惊地跑过去,初起白月本来要跟过去,七长老却拉住了他。
“她来了。”
“咳!咳!咳!”卑比君娴痛苦的吐出了血。
真惘尘扶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吧。”
“落君……”卑比君娴抬起头看向对面。
冷落君支撑起身体,此刻的他只感到身心都疲惫不堪,脑海里空白一片。
他抬起头看到卑比君娴在看着自己,眼里的神色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此时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
“为什么……”
张开嘴却只剩下这三个字,颤抖而无力的声音。
卑比君娴有些苍凉的笑了笑,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冷落君却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娴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为他承受痛苦――
“我早就说过了。”卑比君娴嘲讽的笑,“她该#死。”
冷落君睁大眼睛看着她,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好像已经不再认识眼前的人了。
卑比君娴转过身,她说:“已经结束了你也不用再问了,我会保护好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冷落君的脚底张开了一张獠牙大嘴,锁链蹿出捆绑住他的手脚,把他往下拉。
他已经无力动弹,只是看着她说:“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那么陌生――
“娴姨……为什么……”
卑比君娴深深地闭上了眼。
地狱峡谷,封印之地。
叮――
“咳!”柒笑染捂着嘴跌下身来,鲜血滴落地面的瞬间化成了黑色的烟气。
樱花拂动,黑雾缓缓收拢,空气沉压着。
身体被空气挤压着几近扭曲断裂一般,她大口吸着气,瞳孔收缩起来张开了樱花的形状化成了粉色。
而旁边,被她放在樱树下的柒衅戮,身体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丝丝金色的微光从伤口裂痕里透出。
飒――
樱花被风拂动,空气的挤压已经消失,柒笑染缓缓睁开眼睛,额头已然满是汗。
此时她忽然感到了心脏的抽痛,脑海里却非常的安静。
她的脚下有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是曾经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想起那个把她关押在这里的男人,心脏越发的抽痛,是恨还是伤,她已经分不清楚。
“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已经一千年了,我每天数着过去的时间,你没有再来找过我。”
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掉落地面却成了一颗美丽而璀璨的珍珠。
上空的黑雾缓缓卷动起来,随即有一道身影落下。
柒笑染神色淡漠地站起身,说:“你来了。”
七长老走到柒衅戮旁边俯下身,伸手撩起她脸上的长发,她的表情很痛苦。
“你怎么做的?”
“我什么也没有做。”
她的话让他皱下眉头。
柒笑染依旧没有回头,她只是说:“是这孩子自己的力量。”
七长老震惊的看着柒衅戮,柒笑染回身看向他说:“只不过,这份力量绝对不能让冥王知道。”
七长老忽然想起柒衅戮在给冷落君治伤时用出的金黄#色光芒,他怔怔地看着这个孩子。
也许,这就是她逃不过的宿命――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他敛下神色问道。
“东西带来了吗?”柒笑染看着他。
七长老起身,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的眼眸竟然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双眼睛对着镜子照一般。
七长老从胸口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圆形玉石,上面布满了血丝一样的网,看上去宛如一颗心脏。
“东西置放在灵柩上,我用投影放了一个假的代替。”
柒笑染接过来勾起唇角,“终于,到时候了。”
冥王宫
昏暗的房间里,冷落君垂着头坐在床上,他的双眼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灵魂。
咔――
小纤推开门,她看了看冷落君眼中摇曳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禀报道:“小主人,王让你好好休息,封位战在明日子时。”
“我不去。”他低声开口。
小纤顿了一下,又说道:“王说,小主人必须出场。”
“呵。”他像是自嘲的笑了下。
小纤看向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下,最后只是朝他行了礼就要关上门。
“小纤。”他却忽然出声。
小纤顿了顿,躬下身:“是。”
“织羽呢?”他问。
小纤抿起唇,回道:“她在七长老住处。”
“那就好……”
小纤再次行了礼,把房门关上后,门槛上闪了道符文。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冷落君抬起头看了眼门口,他知道他出不去,不论是门口还是窗口都被下了符印,就是为了不让他走出去。
房间里很暗,他很累,浑身都很疲惫,可是他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彼岸涯上的画面就又会出现在眼前。
是他害了她……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到了尽头就会醒过来,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只会自欺欺人的胆小鬼摆了……
他转过头敛下视线,忽然看到床边的枕头,眼中微闪了下。
“是你的话,会来骂我吧?”
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封位战之前打开第二个锦囊。”】
他打开盒子,拿起第二个锦囊,里面果不其然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同样只有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变故,封位战不要变。
冷落君怔住了。
“你早就料到了冥王会对小戮出手吧,所以才会在走之前做那么多的安排。”
柒笑染坐在樱树下,她抚着柒衅戮的长发,喃喃自语着:“只不过就算是机智如你,也不会想到冥王会把小戮当做血咒的容器吧,就是连我也想不到。”
心魔已经让她彻底的沦陷了……
【好痛苦】
红月洒落血光,彼岸花凋落间他就在眼前,红色的火焰包裹了视线,她痛苦的挣扎着,那个女人就在后面笑了出来。
【好痛啊】
“不要怕,小戮姬。”
柔和的微光忽然驱散了梦魇。
柒衅戮缓缓抬起手,抓着放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她有些虚弱的呢喃出声:“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甘心吗?小戮姬。”柒笑染忽然问,“你恨吗?”
柒衅戮僵了僵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缓缓收紧。
“我来给你力量吧――”
飒――
“小主人,该出发了。”小纤站在门口恭敬的躬着身。
冷落君顿了一下,起身走出去。
大斗角场
此时已经围满群众,欢呼声嘈杂沸扬。长老殿的人已经到场,初起白月落座在七长老旁边。除此外,十二守将也来了八人。
贵宾室是隐藏观战区,一般情况下是为外来贵宾准备,也有些人不想让人知道行踪才会使用。
此时在标记为3号的贵宾室内,气氛异常的紧张跋扈。卑比君娴张开手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观战窗外面,脸色还有一点苍白。
十长老站在她面前直视着她问:“上次你问我拿禁术的事,你是为了使用【碧羅】?”
卑比君娴没有说话,十长老质问:“你拿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来当器物?”
卑比君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冷冷的看向十长老,他却是迎着她的目光毫无畏惧。
“我做什么,还用不到你来质问!”她冷声开口。
十长老冷笑了一声,“[帝国印#章]律令第二十四规第二条,禁止对任何相对禁术使用,违者严重惩戒!”
“血咒和碧羅是由先祖最初创下的生死禁令,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使用在不被许可的人身上!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也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说的吗?”
卑比君娴有些厌烦的哼了声,“十长老真是好大的仗威啊!作为途獭你是不是管得太过了?”
十长老冷冷地说:“禁术的使用是由我来监督,就算是王也不能任意破#坏规定,待此次封位结束后我便会提上章程,你和惩罚长老的私自行为便由[帝国印#章]来处理!”
话落,十长老拂袖而去,卑比君娴沉着脸抬手狠狠拍下面前的桌子,“哐啷”一声,厚重的桌子碎裂倒地,她的眼中猩光泛起。
十长老走出长廊,就看到真惘尘站在那里看着他,他走过去在真惘尘的身后停下,他淡漠的开口:“老尘,你能理解绝望吗?”
“一个还不知道为何会遭受迫#害的无辜女孩的绝望。”他的声音越发的冰冷起来,“权利是会熏心的,不要把生命当成草芥。”
真惘尘说:“你也会害怕吗?”
“宗祈,你能理解挽救重要之人的欲#望吗?那是她付诸一切换来的唯一希望。”
十长老沉默了一下,说:“为了挽救一个人而去毁灭另外的人,不管是任何理由都是不能被宽恕的。”
用生命换取生命,那是一种罪恶――
观台席位上,十长老走过来落座,过了一会儿卑比君娴和真惘尘也走了过来,王的位置是中间的首位,大长老在右侧,真惘尘在左侧。
大长老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问:“怎么受伤了?”
“多谢大长老关心,只是小问题。”卑比君娴避开话头笑了笑。
大长老也没有追问转过视线看向场内,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参见王,各位长老及众位将#军。”这时一个身形丰腴的黑纱女人出现在半空上,上半脸戴着黑色的蝙蝠面具,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她是大斗角场的主持司仪,云裳。
“让云裳来给诸位介绍一下,今日的封位战有两名入选人,上场顺序将以抽选到的斗兽数量而定。”
在登#记口里,这个地方和之前的斗角场完全不一样,长廊过去是一个个休息室,阻隔围栏也改成透明玻璃,唯一相同的只有蝙蝠石像和一个站守的信使。
冷落君和屠夫站在蝙蝠石像前,后者抬起手放把号码圈对着蝙蝠的嘴巴,蝙蝠的眼睛闪起红光。
“称名屠夫,斗兽五数。”信使说道。
然后是冷落君。
“称名怒煞,皇族,斗兽八数。”
冷落君眼中微闪,冷侥炙之前和他说过,在封位战的抽取签数时会特注皇族身份,抽取的数量只多不少,这是对皇族的必经考验。
“拥有血蛊的皇子是塞比冬的希望,你不要栽在这里。”屠夫忽然说道。
冷落君看向他,他却是转身走到通口前,冷落君侧首睨向站在后面看着他的小纤,眼睛微微眯起。
半空上,云裳勾起红唇,朗声道:“那么抽选结果已经出来了,首先有请第一位,屠夫战五兽!”
“哄!!!”群众高声呼吁。
通口门打开,屠夫走了出去,他站到中间的位置首先朝观台上行了正规的战士礼。
五个铁栏门同时打开,猛兽的低吼声传了出来。
“上一次的封位战有两人许愿去了宗门。”十二守将第五位的坂酆说道,“这斗角场的战士们是帝国的血传,何时都想跑出大#陆外了?”
“坂酆,不得胡言。”金骨开口,“向[帝国印#章]提出的愿望是不能否定的。”
“这倒也没说错。”大长老忽然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指谁说的话,其他人看过去,他却没有再开口。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里,屠夫已浑身染满了鲜血,五头斗兽已经身首相离。
云裳昂声:“第一场结束!让我们来为这位胜利者欢呼吧!”
群众高呼起来,屠夫看了一眼在通口处的冷落君,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通口。
“接下来有请第二场!”
屠夫走进去后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云裳停顿了一下,她伸出手指向南边的通口,“首先有请怒煞!”
冷落君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出去。
卑比君娴皱了下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云裳这时指向了另一边,勾起红唇:“对战,亡女!”
冷落君一僵,他怔怔地抬起头,他看见前方慢慢走上来的人,视线凝固了。
这将会是他们两人最后的斗角场――
至此,斩断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