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靠墙坐在地板上,看着周围散乱的十几个空酒瓶,嘴中不时响起酒嗝声,空洞的眼神呆滞的目光,不难感受出那一丝落寞;口袋中的手机乍然响起铃声,却没能打破这股哀伤。一首精忠报国放到一半唐齐才回过神来,缓缓放下手中的空瓶,手在口袋里费劲的掏了几遍才拿出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向手机屏幕,哀伤的脸庞露出一抹苦笑。
“喂、、、”到嘴边的话被对面更大的声音打断。
“唐齐,你不用多说了,比赛我已经看过了,既然你没能达成约定,那么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打电话给你只是要通知你,咱俩的关系到此结束吧。”
“莉莉,你听我、、、”嘟嘟嘟。
没有任何想给唐齐解释或者争取的机会,对面直接了当的挂断了电话。
“呵呵,三年,三年吶,说断就断了吗。面包真的比情感重要吗?”唐齐喃喃自语着,像是指责又似自问。
扭转有些昏沉的脑袋看向窗外,一轮斗大的明月高挂夜空,照射在昏暗的厅堂,本已有些醉意的唐齐又接到这么一条坏消息,只觉脑袋越来越沉重,模糊往事一幕幕闪过心头。
从小就被父母遗弃的他是被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唐奶奶在菜地田埂上发现并收养的,唐奶奶虽然只靠着两亩薄田耕种过活,日子并不富裕,但也很疼爱他,可惜好景不长,唐奶奶年岁已高,在唐齐十一岁那年唐奶奶劳累过度病重不治。自己被好心的村民送到了县城的孤儿院,几经辗转最后被开跆拳道馆的师傅收留,师傅姓秦,长相也算不错,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娶老婆,之后自己就帮师傅打理跆拳道馆也学一些本事。
莉莉就是三年前的学员,两人相恋感情一直很好,直到三个月前自己鼓起勇气第一次去莉莉家中拜访,却被莉莉的父母嫌弃贫穷,不许两人交往,自己苦苦哀求无奈答应三个月内在市区买一套房子才得到一点机会。而莉莉经过父母的多次劝说,对自己也越来越冷淡,自己走投无路之下参加了南方跆拳道争霸赛,本想凭借自身不弱的功夫获得高额奖金,可惜天不遂人愿,师傅在几天前检查出肺癌晚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接到半决赛通知书的同时也接到了师傅在医院的死亡通知书,自己送师傅火化安葬后守灵三天,下午拖着悲伤心情与疲惫的身体参加了半决赛,由于精神无法集中,被对手抓住机会穷追猛打,败了下来无缘决赛,也失去了获得奖金达成约定的可能。
‘多希望这一切经历只是个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改变,失去的都能回来,该多好啊。’迷迷糊糊中唐齐靠墙沉沉睡去。
平原地带的太阳升起的特别早也特别耀眼,唐齐是被第二天上午刺眼的阳光唤醒的。靠在墙上睡了一晚,只觉浑身酸软;或许是昨晚眼睛进到了灰尘,双眼通红眼眶外还残留些许水花。起身伸展酸软的四肢,迈步向洗漱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物,总算有了些朝气。不管经历了什么伤痛,生活还得继续;房子是师傅租的,只有两室一厅,眼光有意无意的避过那间属于师傅的房间,不敢过多的去回忆往事。
打开房门,径直从三楼下去,直奔不远处的快餐店吃了点东西,逝者已矣,虽然内心悲痛但也不能自暴自弃,必须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让师傅在九泉之下还为自己担心。吃完后在门外拦了辆出租车往火车站而去,买了张前往四川奉节县的火车票;这是唐齐很久以前就埋在心底的愿望,目的地是奉节县东的诸葛武侯墓。师傅孤身一人,自己不忍心离家远游留师傅一个人在家,从小孤苦的唐齐格外的重视这份亲情,所以唐齐这一辈子从没离开过这座县城,打小跟师傅学习拳脚功夫也算是个习武之人,自然喜欢看一些历史英雄故事书籍和电视,崇拜一些英雄豪杰,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又不愿留在这里看着熟悉的环境想起伤心事,出门旅游即是了却自己的心愿,也能让时间淡忘内心的伤痛,这武侯墓就是自己的第一站。
顺道买了些香烛回到家中,从柜子内取出几个月前一名学员送的那瓶五粮液来,师傅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嗜酒,听师傅说这瓶酒要卖上千块钱,师傅一直没舍得喝。拆开酒盒打开瓶盖,倒了三杯;又点燃两只烛三支香,连同三杯酒一起放置在香案上,屈身跪倒在香案前面,想起师傅对自己的恩情眼中早已泪如泉涌。
“师傅,您教导过我男儿流血不流泪,徒儿今天没能做到辜负了您的教诲,不过师傅您放心,我保证这事最后一次流泪了。您这十二年养育我,教我为人处事,指导我强身练武,徒儿尽皆铭记于心。今天徒儿是要跟您辞行的,徒儿要离开一段时间出门远游,您不必为我担心。”
‘砰砰砰’额头与地面的接触越来越用力,三个响头磕下来额头早已是一片通红。过了良久,香烛都已燃尽,才起身擦干眼泪,回到自己房间里收拾了两套干净衣服放进背包,手机和银行卡都在身上,也没其它什么东西需要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这里离车站也还有些路程,这个勾起回忆往事的地方实在是一刻都不敢多呆,背上背包,不敢去看房间其他地方怕引起悲伤情绪,锁上房门来到楼下打车往车站赶去。
稳重的老司机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唐齐带到了火车站,时间已经是三点五十分了,在车站口买了瓶矿泉水放进背包,直接进站检票上车,来到第七车厢11号中铺放好行李,刚刚坐下火车就开始缓缓前行。这些天情绪落差极大,精神上的疲惫无法去除;躺在卧铺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趟火车是辆绿皮车,前行速度缓慢,但也比较平缓且不颠簸;火车要运行14个小时才能到达唐齐的目的地奉节县,并不是愿意坐这种又慢又脏的绿皮车,而是只有这么一趟车会经过奉节县。
昏昏沉沉中被一阵声响吵醒,天色刚刚蒙蒙亮;打眼扫视四周,对面中铺是个妇女,上铺伴随着一阵阵细微的呼噜声躺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下铺则是一名老大妈;大妈手中端着一杯疑似牛奶又像豆浆的东西正喝着,吵醒自己的声响就是大妈去买早餐回来时碰到卧铺钢杆发出来的;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三十四分了,按照正常时间火车还有二十多分钟在6点整的时候就会经过奉节站,停靠时间只有三分钟。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一睡就是十几个钟头,肚子没觉得很饿,嘴里却是有些干涩,好在上车钱有记得买水,正要翻背包找水喝,但却发现昨天上车之后放在卧铺尾端自己特意用脚压着的背包不翼而飞;赶紧四处搜寻但是毫无所获,现在的小偷也太猖狂了,在这种公众场合也敢偷窃,绿皮火车上是不会安装监视器的,没能当场抓住小偷也只能自认倒霉,包里只有两套衣物和一些洗簌用品而已,明知找回的希望不大,火车又快要到站了,也就不去想它,相比于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来说,东西被偷也就不算什么了。
摇了摇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从睡了一晚的中铺下来,穿上鞋径直往火车车厢接头处的洗簌点走过去,火车上的洗簌点比较简陋,仅由一个铁托盆外加一根水龙头组成;供应的水也是限量的,幸好这时时间比较早很多人都还在休息,洗簌用品连同背包一并被盗对洗簌造成了不小的困难,只好用双手在水龙头下捧水擦脸,一阵凉意袭来冲散昏沉的气息,稍微拨弄几下头发捋了捋褶皱的衣服,呼吸着早晨车窗外传来的新鲜空气,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
六点零五分,火车缓缓停靠在奉节站,对于经常晚点一两个钟头的绿皮车来说,只晚点五分钟算是特别准时了;确认此处就是奉节后下车出站,一只脚刚迈出车站门,一大群热情而激动的本地人蜂拥上来。
“小哥,去哪啊,我送你去吧?”
“哎,帅哥,要去哪啊,坐我的车吧!。哎哎哎,别走啊,价钱好说啊。”
一路挤出人群没有理会这些‘热情’的人,既然目的地已经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去吃点东西顺便问一问路好些。
离着车站不远的街道,林立着一片的饭店小吃店,随意选了一家早餐店要了杯豆浆几个肉包狼吞虎咽三两口吃完。
“老板,算算多少钱?”
“哎好,您这一杯豆浆两块,加上三个肉包一个茶叶蛋总共是六块五毛钱。”
掏出一张十元递给老板顺带问道:“老板,请问一下您知不知道武侯墓离这儿有多远?”
老板接过钱从箱子里拿出几枚硬币递给唐齐:“小哥,看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你是要去那边旅游吗?”
“是啊,我正要去那儿瞻仰一下,老板你知道的话麻烦告诉我一下。”
“呵呵,我们奉节没别的去处,外地人大多都是冲着这武侯墓来的,离这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在城东那头有三十多公里,打车过去大概半个多钟头就能到。”
“好的,谢谢了。”
告辞离开来到门口,这条街道靠近车站人流量比较大,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经过一番友好磋商之后最终以一百块的价格愉快的打成了交易;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师傅,开车比较平稳少有颠簸,约莫四五十分钟时间,司机停下车出声提醒正看向窗外微微出神的唐齐目的地到了。
回过神抽出一张崭新毛爷爷交给司机,下车打量四周;下车的地方是一块空地,右手边停着十几辆车,由一部分出租车和私家车组成。左侧不远的地方停着两辆电动车,一个刚从车上下来锁好车的青年正在大声催促领一个还在用大头锁给电动车上锁的青年;正前方修了一个圆形喷泉池,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时间太早没有开放,池中并没有水柱喷出;目光越过喷泉看过去,两根石柱支撑起一座牌楼,正中标注的三个篆体大字依稀可辨,正是自己这次要来的目的地武侯墓;可惜牌楼下两根石柱中后人加上去的那扇铁栏门把这份古朴之气破坏的一干二净,右侧开有一扇小门供人进出,景点售票处正设在小门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