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摸出了一包并不厚的现金，他说：“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能治多少就治多少吧。”我正要送老马去医院时，老马弯下腰去，病痛折磨得他再也无法把腰伸直了。老马看了看四周：“******，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投胎。”我安慰老马：“不要瞎说。”老马额头上冒出很大的汗珠，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问我：“户口的事怎么样了？”我说：“还在等消息，多谢你帮我穿针引线，我想应该会办得下来。”
老马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我的这些钱想留着给自己买个骨灰盒，看在我帮你联系户口的分上……”我打断老马：“你放心吧，我不会拿你的钱。”老马说：“碗柜里还有一叠牛肉，我要吃完了再上路。”我连忙从碗柜里端出了那一叠牛肉，老马说：“我今天就不请你一起吃了。”我说：“你吃吧。”
老马佝偻着身子，捏起牛肉就往嘴里塞。很显然，老马已经嚼不动牛肉了，所以他选择了放弃。老马把牛肉吐在手上，用力看了我几眼，然后拿手指了指衣柜：“衣柜后面的东西送给你，感谢你送我最后一程。”话音刚落，老马迅速把吐在手心中的牛肉重新塞回了嘴里，接着他就两腿一伸死了。
目睹老马死亡的全过程，我感到一阵心悸，他像是一片浮萍，悄然间就飘走了，我心说即使自己活不长，也不要当一片浮萍。我即使要死也要像流星一样死去，短暂地划过人间后又抛弃人间继续前行。
我找了两个塑料袋套在手上，然后翻出一枝圆珠笔和一张纸，打算替老马写一份遗嘱，这时候我才想起我连拐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犹豫片刻后，我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请用我口袋里的钱给我买一个骨灰盒并把我的骨灰存放在公墓，衷心感谢所有帮我料理后事的人。”写完后，我将纸条和现金一起塞在了拐子的口袋里。
喵喵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声响，所以她走进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喵喵观察了一下老马，然后目光惊悚地问我：“孬宝宝，你快看看老马，他怎么不出声了？”我面无表情地说：“他已经死了。”喵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已经死了？”我说：“死了好几分钟了。”喵喵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然后她飞快地躲在了我身后：“我们快走吧。”我说：“等等，老马还留了点东西给我。”
我走到衣柜旁，看见衣柜和墙壁的缝隙里有一袋黑色的东西。我伸手进去把这包东西摸了出来，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把仿造的****式手枪和上百发子弹。我踌躇了几秒钟，然后提着袋子和喵喵走了。走时我既没有关灯也没有关门，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老马死了，我在心里祝福老马：“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吧，别再像浮萍一样了。”
老马的死给喵喵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影响，连着好几天，喵喵都躺在床上发呆，口中喃喃地说：“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喵喵发呆时，我坐在客厅里琢磨老马送我的这把手枪。这把仿造的****式手枪除了没有生产编号以外，看上去和正品也没什么区别，连膛线也做得很标准。将枪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以后，我决定找个地方开几枪试试。
我带着喵喵去了城市东郊，一路上走走停停寻找试枪的地方。我走喵喵跟着我一起走，我停喵喵跟着我一起停，她既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试枪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试枪，她只知道不能让我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走到完全看不见人影的地方后，我掏出手枪开始试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