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日,十万大山中的很多散修以及宗门都看到了高天上的那一抹急速飞行的流光。不过没有人敢去探查,那流光无意之中所透出的气息令人头皮几乎要炸开。
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某位途经此地的绝世强者,对于他如此大张旗鼓地从十万大山上飞过,也无人敢有怨言。毕竟对于强者,他们的内心只有忌惮与尊崇。
那流光自然是即墨所化做的鸿钧塔,在那塔内杨凡危在旦夕,它已经顾不上隐匿行踪了。而且即墨本就是神经大条,并不会注意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它。那鸿钧塔的身影在云端忽闪很快就消失在更远的地方。
那充满沧桑气息的塔身逐渐落下了身形,此时它的位置在金陵上空。而它的方向赫然往金陵城东面而去,那是重明宫的所在。
在鸿钧塔出现在金陵城所有人视线之内的那一瞬间,整个金陵城的一切都静止了。
那客栈的伙计仍在街道上拉着客人,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那妇女手中的幼童仍在哭泣着,却没有了声音;那天边的鸟雀依旧扑棱着翅膀,却动不了身体,仿佛成了一幅画卷中的场景……
金陵城于这一刻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所有人的生命中都莫名失去了片刻,然而他们却都没有发现。
鸿钧塔径直落在了重明宫内,巨大的塔身消失不见。也就在这时,金陵之人恢复了行动。笑声,哭声,鸟兽声又恢复如初,一幅安详和谐的场景,却没有人意识到前一刻的诡异。
此时重明宫内,有一个衣衫朴素的汉子,那即墨也在他身边。杨凡则躺在他们身前的地面上,他的脸上赤红色,灰色,黑色交错闪过,显得十分诡异。而他的身体僵硬,没有丝毫温度。
“一念,你快救他。”即墨的声音十分焦急,对着身旁的汉子说道。
那汉子正是重明宫的守卫,身份极为神秘的一念。他的脸上流露出惊讶,却并不似即墨一样担忧。他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太能闯祸了,扶桑炎毒,九婴寒毒,甚至还有生灵死气。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存在于杨凡身上的情况,一念看了一眼,便已经清晰明了。上一次这二人在自己面前仍是生龙活虎,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就半死不活的了,这令他也有些无奈。
“如果我救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对于那岌岌可危的杨凡,一念倒也并不担心,此刻对着即墨打趣说道。
即墨本来是很焦急,此刻却忽然冷静下来,它觉得面前的大汉必定是不怀好意的。它咬了咬牙,极为心痛地说道:
“一个灵石,本墨给你一个灵石,够了吧!”
那一念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掌说道:“十个。”
“两个,不能再多了!”即墨怒吼道。
一念摇了摇头,却一言不发。
……
如果杨凡知道在他即将死去的这段时间,二人还在这里为了救不救人而讨价还价,恐怕他会直接喷出一口血,然后一命呜呼。
最终在即墨咬牙切齿之下,吐出了十块灵石,被一念收起。即便深知即墨的抠门,一念也未曾让步。他的眼中闪烁光芒,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其实已经死去,所以要救他我也无能为力。”一念看着即墨开口说道。
在即墨震惊的目光中,一念随即说道:“不过你我合力却能救他,只要你化作鸿钧塔进入他的丹田,镇压他体内的炎毒,寒毒二气。他身上的死气,我能消除。如何?”
“同意。”即墨没有迟疑,立刻化作了一顶小塔,径直穿过了杨凡的身体,镇压在杨凡的丹田之上。那恐怖的压力如星辉撒落,镇压在杨凡的丹田之上。
一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身体化作一道光芒,从杨凡的额头进入了他的心神……
杨凡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他睁开眼只有黑暗,与闭上眼时没有区别。那荒无人烟的黑暗像是一方星空,却失却了它的星光。他也是黑暗的一部分,感受之中没有其他事物的存在。
“原来弥留之际,是这样一种境地。”杨凡想要伸出手,然而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了。
他闭上了眼,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做了一个梦,却忘了身在梦中……
那宫宇的门终于打开了,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请您收我为徒。”那门外的幼童面上露出惊喜,还未见到有人从门后走出,当先跪倒在地说道。
那门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大汉的身影,他的目光中有令人沉醉的沧桑,却不是一个孩童能够读懂的。他看向了那跪倒在地的幼童笑着说道:“稚子,你为何要如此执着,拜我为师呢?”
这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心性却极为坚韧,几乎天天都来那宫宇门前跪下。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只是那宫宇朱红色的大门直到今日才为其打开了。
“我,我听人说,师父是仙人。我想学习仙术,以后能够找到爹娘。”那孩童极为聪明,大汉未曾收下他,他却先喊起了师父。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哈哈哈……”大汉笑了起来。
见那门后的人并没有生气,幼童顿时露出喜色,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行拜师之礼。
“师父,你为什么会站到了门外?”
“因为你一直都站在门内啊!”那衣着朴素的汉子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幼童说道。
在那庭院深深的宫宇之内,杨凡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孩童。他的师父是一个样貌慈祥的中年大汉,也是这座宫宇的主人。
“师父,为什么这么大的宫殿从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杨凡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在他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那宫宇之内无比冷清,庭前有落花飞落下,更添了几分寂寥。在这里甚至感受不到明显的光阴流逝。
“你是师父唯一的弟子,这里自然便只有你我二人了。”大汉斜靠在大树下,仿佛很多年前便是这样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师父的师兄,师父的师父都去了哪里?”幼童有问不完的问题。
大汉看向了那扇紧紧关闭着的朱红色的宫门,目光中是说不清的意味:“他们,都在门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