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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卿心策【三】

在洛川的三四个月,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再次见到宁然的场景,她是喜滋滋的拥抱着我说好想我,还是赌气说我回来没有給她带礼物,或者一如既往绚烂的笑容站在车站门口,双手背后迎接我,等我紧紧的拥住她...

千思万想,终未想到是在这样的夜晚....

LY县城德克士的二楼,雨幕洗刷着巨大的玻璃窗,似乎想要冲破这扇窗淋透里面坐着的人儿,让本有些冷意的人们,心里凉的更加透彻一些。

终于我还是放下了手里想要点着的烟,双手握拳放在了双腿上,握紧,松开,握紧,松开...随即静静的看着鹅黄色餐桌对面坐着的女孩....

脸色病态一般的苍白,双唇紧抿,再也找不到曾经让我惶恐让我感到惨绝人寰的笑容,那种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嗷嚎大哭一般,空洞的眸子里几乎不映一物....

来时的路上有些起风,雨伞并没有起到想要的作用,衣服湿了一半,我脱掉了外套,被风雨洗礼过后的心绪平静到了一个冰点,然而当我看到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宁然的时候,本平静无波注视着对面的女孩,心下的惊涛骇浪跃然脸上....

二楼的餐厅并没有多少人,零零星星的坐着,显得异常安静,清晰入耳的音乐不知循环了多少遍,让第一次听到的我都有些能够跟着音乐哼唱,水木年华《一生有你》。

沉默的气氛始终沉默着,正如窗外的雨幕一般始终洗刷着。我双手有些发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甚么,女孩开口了...

“梁子...你瘦了好多...”声音依旧的清凉,对于我却是醍醐灌顶一般的从头凉到脚,那是怎样的人,能够说出如此淡漠

的语气...

一瞬间呼吸乱了节奏,每一次的呼吸都似乎要拚尽全力一般,胸口压抑的想要大声的宣泄,那种感觉,我想过砸手机砸桌子砸墙壁身上打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无法落下来,鼻尖的酸楚我控制不住的伸手右手摸了摸...

“宁...你可知道...我...我....”我摇晃着脑袋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对面古井无波的女孩....

“你也瘦了...”脱口欲出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我不需要委屈更不需要安慰,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对面的女孩能够给我很多解释。不联系我的理由,手机丢了,被老师没收了,停机了...或者,把我号码忘了。我都需要...

而宁然紧紧是把目光看向了窗外,留给了我一个清秀苍白的侧脸,我看的有些恍惚,隔着餐桌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抚摸,右手伸了一半最终停顿了下来,晃了晃想要收回来,女孩伸出手抓住了想要收回来的手掌,紧紧的按在了脸颊上,随即额头轻轻抵着手心,语气特别的呢喃,呢喃的,是餐厅里的歌声....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我没有打断女孩断断续续的歌声,右手被女孩抓在手里在额头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我有些出神,这些场景,没有褪去鼻尖上的酸楚,思绪漫天纷飞的飘荡着....

女孩脑袋枕着胸口哼唱着周传雄一首首歌曲的场景;女孩嚼着口香糖伸出白嫩的胳膊搂着我,看我抽烟的场景;女孩跟我讨论要跟韩笑找甚么样的女朋友的场景:女孩双眼迷蒙的看着快要睡着的我,轻声道:梁子,我是真的爱你啊....

“梁子,如果到得此时,就是一辈子,该有多好啊...”宁然语调不高,我思绪回到了眼前,掌心传来阵阵的潮湿...

看着眼前的女孩,依旧捧着我手掌,手指轻轻划过我掌心每一道生命线,略微的停顿后探过头来,在掌心轻轻亲了下,随即放开,轻柔的笑了起来...

看到女孩的笑容,我抑制不住的双手捧住了脸颊,不想再去注视眼前的一切,胸口不停的起伏着,起伏着,我在逃避甚么,或者,我在感受着被女孩捧过,摩挲过,吻过的掌心...只是,我真的反映不过来了...

餐桌右边就是楼梯,上楼下楼的食客,孩子,声音响起,伴随着女孩的声音...

“梁子,雨停了....”我抬起头,看向了窗外,之前滂沱的雨幕似乎就是在这眨眼间骤然变小,汽车的远光灯,宾馆,手机店,酒店的霓虹,昏黄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路灯,都透过玻璃窗清晰无比的映入眼帘...

“可这一辈子...还有好长啊。”宁然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感情色彩,却是恍若隔世一般的的感慨,不甘,还有一点错觉似的悔意....

心里压抑的那一丝疼痛的闷,始终刺痛着,我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你究竟想说甚么啊?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啊,你说啊你到底...”

“我们分了吧。”

有些急促的语气戛然而止,我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刚刚伸出想要握住女孩手的双手,缓缓收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烟,点着抽了一口....

“呵...不是,小然,你到底想说甚么,刚才那句肯定不是你想说的,咱们好好的呢...怎么会...不是的。你肯定在生气,气我回来没有给你带礼物,没有说想你,是吧...别闹了,咱们...”

“分了吧。”

......

我揉了揉被烟熏的有些发痒的双眼,看着对面平静无比的宁然,短暂的语无伦次再也无法说下去...皱眉看向了窗外雨后阴冷潮湿的空气,久久没有言语...

心里百句千句挽留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口,手里夹着的烟丝丝燃烧着,餐厅里的人传来阵阵不满的轻咳声...

“雨停了,赶紧回去吧,我该回去了,很晚了,等会家里该找我了...”对面的女孩站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看了我一眼,

转身离去,帆布鞋轻踏楼梯的声音,越来越远....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十九岁的年纪,终究在此时显露出了有多么单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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