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城·福来客栈
莫璃璇和鬼炎回到福来客栈的丁字号房间的时候,沐琴体内的软筋散和迷药的药效刚退尽,而她正好在活动躺了许久而酸疼的筋骨。
鬼炎大肆推门而入,吓的沐琴赶紧拔剑跳到了门口,反而被一下子迷晕了。鬼炎嘴里吐出来了一圈烟雾,正好有晕眩和昏倒的效果,沐琴跳到门口正好和进门的鬼炎面对面,中招的几率是百分百。
鬼炎连看都没有看晕倒在地上的沐琴,直接走到倪婉面前。她看了一眼一动不动也不张嘴说话的倪婉,便知道倪婉是被点了定身穴和哑穴,于是随手便给她解了。
“她怎么处置?你要是不杀她,不如直接交给我吧。”鬼炎素手指着躺在地上的沐琴,看着莫璃璇问道。
莫璃璇知道鬼炎是把沐琴当成闯入者了,不过倪婉的穴道的确是沐琴所点,这一点莫璃璇心里清楚,而且她还知道沐琴是想要自保且寻找解药才对倪婉下手。莫璃璇看了一眼沐琴,在看向一脸焦急的倪婉。倪婉想求情但碍于鬼炎在她不敢,所以她只能一眼水汪汪的恳求自家小姐。
“先带她去隔壁吧。”莫璃璇对倪婉摆摆手,吩咐道。倪婉满脸紧张的形色得到了缓解,先向莫璃璇行了一个礼又向鬼炎行了一个礼,之后才带着沐琴离开。
鬼炎脱掉身上的大斗篷,将手上的小包袱往床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才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丫头是沐琴,我留着保护倪婉的。”莫璃璇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说道。
鬼炎听了如此解释点点头不置一词,只是走到莫璃璇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俯下身子看着此时的莫璃璇,皱了下眉头说:“这张皮已几近坏了,我给你带了一个新的,这次能用的时间久点。”
莫璃璇的手掌附上鬼炎的手背,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晚饭过后,莫璃璇住的丁字号房间里,放置了一个大浴桶,热水一桶接着一桶的往里面倒着。鬼炎站在浴桶旁边,左手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小瓶子,只见鬼炎信手拿起一个小瓶往浴水里撒上一撒,然后放下随即又拿起别的小瓶子。
莫璃璇已经褪去所有衣物,就连脸上的易容也弄去了,如瀑墨发随意用一只玉簪绾在脑后,她就静静的迈入浴桶,全身泡在了药水里。身体一阵瑟缩,蚀骨的疼痛从脚底传入莫璃璇的四肢百骸,直冲大脑。
这是鬼炎给莫璃璇秘制的药浴,可以去除莫璃璇近年来身上的伤疤,也可以轻缓莫璃璇体内的内伤,最重要的是清解她体内的毒素。
莫璃璇这几年来行走江湖一直是易容见人,白天黑夜不曾摘下易容面皮。易容面皮制作起来十分麻烦,鬼炎每一次为莫璃璇制作易容面皮都要出走好远离开中原很久。而鬼炎也是从医书上看到此术慢慢自己琢磨着学习的,从一次次的失败到成功,鬼炎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当然了,作为使用者,莫璃璇也要拿出很多,比如她的脸,比如她的血肉,比如她的生命。
易容面皮毒性很大,莫璃璇长时间戴着体内会积下毒素。还好鬼炎给莫璃璇研制了解毒的药浴,还有为她秘制的解毒丹,寒冰丸。
否则以莫璃璇易容的程度,早就毒发身亡了。
“谢谢你,鬼炎。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莫璃璇泡在药浴里,闭着眼睛似是在睡眠,嘴唇轻轻动了动,说了几句话。
鬼炎笑了,撒药的动作不减,看着泡在药浴里肤色渐渐变白的莫璃璇说道:“多年朋友,不必言谢。要是少了你,这十几年的光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给你采药制药,我过的非常愉快。”
鬼炎嘴上说的轻松,愉快,实际上采药十分危险,莫璃璇不是不知道,有一些药材需要去凶兽出没的地方才能采到,鬼炎都是自己一个人去,这其实很难。
“好了,快运你的功,少说废话了。”撒完最后一味药,鬼炎突然变得狠厉,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严厉,眼神如利刃一般盯着莫璃璇说道。莫璃璇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鬼炎凶狠的模样,但是凭借朋友间的熟悉与默契,她能够在脑海中想象到鬼炎的样子。
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莫璃璇没有说话,兀自运功疗伤。
鬼炎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浴桶旁边,眼睛紧紧盯着莫璃璇,时刻注意着莫璃璇的变化,若有差异她也好及时出手救治。
鬼炎其实本来是一个毒医,因为莫璃璇她愣是自修了医术,变成了一个既能制毒杀人也能治病救人的鬼医。
她师父是武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制毒第一人,梅毒老祖。当年叱咤武林的风云人物,想当年一听闻梅毒老祖的名号,无人不闻风丧胆。不过她师父早在六年前便不知所踪,就连她这个做徒弟的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想起师父,鬼炎便头疼了起来,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抬起左手扶住额头顺便用中指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呢喃了一句:“师父,你在哪里啊?”
“噗。”
鬼炎听闻异动,马上睁开眼睛,这一看可吓坏了她。莫璃璇竟然面露青色满脸虚汗,口吐鲜血,一脸难色,这个现象显然是气血逆转啊。鬼炎不知道莫璃璇为何运功疗伤着就突然气血逆转了,上前先按住莫璃璇的脉搏察看一番,不想她的脉搏竟然紊乱异常。先管不了太多了,鬼炎马上站到莫璃璇的背后,气运丹田猛烈推出一掌为莫璃璇运功助她一臂之力,往稳住她的心脉再说。
鬼炎不知道,她自己呢喃低语的一声“师父”让运功时五官异常灵敏的莫璃璇听去了,莫璃璇本就对自己的师父存在着很大的心病未了,所以才在运功时心绪大乱造成气血翻涌,险些酿成大患。
鬼炎一边为莫璃璇输入内力,一边仔细感受着她的气血与脉搏,感觉都她内力平稳后,鬼炎又把了一下脉,这才彻底放心了。
莫璃璇一个药浴,惹得鬼炎和莫璃璇皆是一场心惊胆战。鬼炎因为莫璃璇的一次气血逆转再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接下来盯着莫璃璇的脸色变化,再没有自己先心绪不宁,而莫璃璇也终于是平安的度过了药浴运功疗伤的阶段。
每一次莫璃璇进行一次药浴,褪去病痛,骨骼和血肉都会洗练一遍,就像脱胎换骨一样,犹如新生。感受着全新的更好的自己,不管是莫璃璇还是鬼炎都会由心的感到安慰和高兴。但是鬼炎心疼莫璃璇每一次经历的痛苦,那是无法形容、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莫璃璇需要自己忍受,鬼炎最多只能想尽办法减轻她的痛苦,但却显效甚微。
莫璃璇从浴桶里出来后已经快到五更天了,于是她便整整齐齐的穿上了衣服,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梳妆镜前,任凭鬼炎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
这次鬼炎带来了新制作的易容面皮,可以让莫璃璇戴上以后看上去面容更加真实,不易让其他易容高手看破。莫璃璇最怕的就是有人看破她的易容,所以鬼炎在这一方面又下了苦功夫。
等到鬼炎给莫璃璇易容完毕并且画好了妆容,天空已经破晓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鬼炎看着镜中的莫璃璇,笑问道。
“很好。”莫璃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清秀中不失美丽,淡雅中存留清纯,微微一笑带了三分狡黠,这张脸正正合适莫璃璇。
“易容再好也只是改了容貌,你的眼睛还是你。”鬼炎看着微笑中的莫璃璇一脸凝重的说道,亦是提醒,“所以,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眼睛,管好它。”
莫璃璇听着鬼炎的话,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去,发现的确如鬼炎所说,改变了所有却唯独眼睛没有改变。随即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鬼炎的话。
“行了,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老娘要给自己梳妆了。你那个丫鬟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过来伺候。”鬼炎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大手毫不留情的拍在莫璃璇的肩膀,将她拍的好疼。嘴里抱怨着,却自己先坐下了,拿起脂粉自己涂抹。
莫璃璇被鬼炎赶下了梳妆台,自己去床上躺着补眠了。鬼炎看到莫璃璇这丫的如此清闲,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手上却没停下,给自己化着妆。
按照莫璃璇的要求,鬼炎必须给自己画个清丽的淡妆,拒绝浓墨重彩,拒绝一切媚艳,就连衣服,也要求素、淡。这对于一直以妖魅自居的人来说,心里十分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