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祖祠,古香古色的的房间内灯火昏暗。
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俯身跪拜在一幅古画之前,画中所画的是一位眉宇之间尽显帝王之气的中年男子持剑立于战车之上。虽然只是立于画中,但仍如出鞘利剑一般,使人不敢直视古画。
“姬昊,你可还记得我姬氏的由来?”
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如雪般的银发一丝不苟披于身后,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皱纹,肌肤如婴儿般红润而富有光泽。乃是这一代姬家的家主姬轶文。此时姬轶文站负手站在姬昊的身后,双目间带着狂热看向画中的中年男子。
“回父亲,我姬氏传自公孙黄帝,上古时候逐鹿中原,东灭炎帝神农氏,南诛杀蚩尤,西征瑶池王姆,万族来朝,因曾居于姬水,故以姬为姓,乃是上古帝姓。”
姬昊依然保持着俯身跪拜的姿势,回答道。
“恩,姬昊你要记住,你既然生在我姬家,可以以姬为姓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更不要提这些年家里供你们母子二人的各项衣食花费,这份恩情你可要时时谨记于心,以后要尽心竭力的辅佐天儿。不要再有非分之念,更不可以有逾越之举,不要让你母亲再因为你的愚蠢之举而受到牵连。”姬轶文声音冰冷的说道。
姬昊的肩膀微微颤抖,“是,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日后定会以长兄惟命是从,不敢再有违背。”迟疑了片刻,姬昊话语间带着乞求道:“父亲,我母亲她这段几天日夜咳嗽不止,吃药也不见好转。我想带她去医院……”
不等姬昊把话说完,姬轶文便打断。“那个扫把星常年都是病怏怏的,这次想必也并不打紧。当务之急是八大世家新一代继承人的试炼会试,为父对姬天期望极高,下个月你就跟他去会一会其他几家的年轻俊杰吧。”
“可是我母亲她……”姬昊闻言心中一急,不禁开口分辩道。
姬轶文厌恶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姬昊,放声喝道:“滚出去!不然就让那个臭女人住一辈子仓房吧!”
姬昊肩膀略微颤抖的缓缓站起身子,一双皮肤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任由坚硬的指甲扎进掌心的皮肉里。转过身体对着表情阴沉的姬轶文轻轻地一躬身,便退出了昏暗的祖祠。
姬家自古以来传承至今,虽然早已日渐式微,可仍然不失第一大族的气势和排场。姬家祖宅占地广阔,庭院房屋错落有致,假山楼台,池塘廊桥更是一应齐全,光是为了招待宾客吃住的客房就有上百间之多。姬家的财力物力由此便可窥知一二。
姬昊离开祖祠后七拐八转,又走过了几个偏僻的院落后,来到了一栋破败房屋前。屋前的院子内杂草丛生,残旧的墙上长着墨绿色的苔藓,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味。教人难以想象,在这宛若江南园诗婧林般的建筑群内竟然还有这样不堪入目的房屋。
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妘诗婧把刚刚洗好的蔬菜放在一旁的灶台上,推开了漏风的房门,恰好看见了正要推门而入的姬昊,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咬了咬牙,妘诗婧刻意的做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他和……咳咳……你说了什么?”
看到母亲又在咳嗽,姬昊马上透露出关切的神色。连忙要上前去搀扶,妘诗婧轻轻地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我不想再有任何姓姬的人碰我。”妘诗婧声音颤抖,但看见表情失落的姬昊心中一痛,又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姬天了,他现在恐怕已经被你们姬家的那几个长老内定为下一任的家长了。”
姬昊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拒所有姬家人于千里之外,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个月,我要陪同姬天去参加八大世家的试炼会试。估计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带您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姬家。”说完,姬昊像是非常疲惫的欲要转身离开。
听到姬昊的话,妘诗婧瘦弱的身躯猛然一震,回忆中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仿佛穿越了时光与岁月,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喃声自语道:“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吗?恐怕他也老了吧。”
“……咳咳……姬昊,吃完饭再走吧,我……”妘诗婧皱眉斟酌着想要说的话,语气有些僵硬的继续说道:“我有些事情求你。”
“还是……求吗……”姬昊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就好像自己的胸口被压在一块巨石的下面那样,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自幼便生活在姬家压抑的祖宅里,许多年过来,姬昊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快速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下一刻便带着微笑转过了身,语气自然地答应道。
“好,那我先去里面收拾一下屋子。”
看到姬昊忙里忙外的收拾个不停,原本很是杂乱的房间也一点点的变得整洁起来。想起自从姬昊六岁的时候被自己狠心的赶出去以后,是怎样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的?妘诗婧忽然发觉自己这些年来亏欠了自己的孩子太多太多了……可如果不是姬轶文卑鄙的奸计,自己又怎么会……
饭桌旁相对而坐的母子二人都心不在焉,各有心事的吃着寒酸的饭菜。
终于,姬昊放下了碗筷打破了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朗声说道:“母亲,您刚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妘诗婧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这次你去参加八大家族的试炼会试肯定会遇到妘家的人,你要避开姬家的人。找机会去跟妘家主事的人,就他说妘诗婧还活着。”
“妘姓?原来母亲竟然是妘家的人。”姬昊表情惊讶地看着妘诗婧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到儿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妘诗婧点破了姬昊心中所想的事情,沉声说道。
“是的,在被姬轶文骗到姬家前,我的哥哥就已经是妘家的家主了。”
回到自己的院里,姬昊默默地坐在房间里,心情久久无发平复。
这么多年以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疑惑终于有了线索。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母亲为何一直独居在那里的原因吧。
骗到姬家来的?
原来母亲是妘家当代家主的亲妹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昊察觉到,自己正在揭开过往的一段不为人知的辛秘……
命运的齿轮早已在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再一次的悄然转动起来。
未来……过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