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你这是小孩子心性犯了吗?当初还是你教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道理的。”庞德海在烟灰缸里轻轻地抖了一下,随即就笑着看了一眼孙管家,“说吧,天塌不下来。”
孙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是低声说道:“老爷,老花那条线,出事儿了。”
“出啥事儿了,北方帮那伙人不和我们合作了?”
孙管家惨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就凑到了庞德海面前:“老爷,是老花被警察带走了,这次的货全被抄了。”
“哎呀,公安么,等我给……”庞德海说着话便是自己停了下来,随即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孙,你说什么,老花这次的东西,全部被……被抄了?”
看着庞德海那瞬间瞪红了的眼睛,孙管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已经不是什么冷静下来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直戳整个集团的心脏了,无论怎么挣扎,结局都一样,不死都是重伤。
“快点,再快点!”钟阳当晚就指挥着大队人马将娱乐城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没有更大发现,却是起获了两只化隆造的大黑星,也算是可以多扣一个罪名了。
但不知为什么,尽管老花死咬着口什么都没说,但是禁毒支队却是突然收到了一堆匿名举报,全部是指向老花以及另外几个庞德海的手下的。
假作真来真亦假,平时这种没来头的举报当然没人管,但此时情况自然不同,所有的举报件当即就被转给了钟阳。
所有的线索顿时都指向了庞德海经营的大批场地,一场场清查就接踵而至,连续七八天都闹得鸡飞狗跳,钟阳带着人查了半天,虽然大部分一无所获,但还是最终查到了几十克没来得及销毁的存货,再度拉走了一批人。
钟阳随即就一个电话打给了徐岩表示感谢,然而徐岩却是陷入到了疑惑当中,老花这事儿这么大了,再多个几十克有什么意思?自己可没那么多精力去火上浇油,会是谁那么闲得无聊跑去举报的?
但是这么一来,庞德海顿时就更加慌了起来,莫非有人已经掌握了自己这方面全部的情况,万一在所有空炮里面突然来个真货,自己就当真是无力承受了。一个老花还能摘掉,再来一个,只怕是所有的人情用出去也摘不掉了。
“老孙,让你人给老花带个话吧,都说了吧,他老婆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老爷,你再考虑一下……”
庞德海随即就一脸悲戚地摆了摆手:“没可能留得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必须交出去点儿什么了,现在的安宁就是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要走就走得利落点儿,不然最后就是我们一起完蛋。”
翻手在纸上写了几句话放进包裹里,庞德海便是顿时就颓丧无比地坐在了地上,面容顿时就小了不止十岁,名震一方的庞蝎子,近二十年的耕耘,无数精力的投入,毁灭地却是如此这般突然,如此让人无法预料。
他能够想见,如果自己再不走,欧阳大山以及那个在暗处举报的家伙会采取怎样的手段逼死自己,到时才真是四大皆空了。
接到通知了的老花顿时就改掉了一口封死的态度,很快就全部交代了所有的问题,快的让钟阳都有些难以想象,不光这次的问题,就连其他几个窝点和上下线统统都吐了出来。
整个腾江公安都顿时为之沸腾,钟阳更是出了老大的风头,一下子就变成了楷模英雄,被满大街的宣传了起来。
走在腾江的大街上,徐岩都还觉得有些好笑,钟阳当年有多懒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还真是环境培养人,当年的头号懒鬼现在都变成楷模先进了——只不过那顿饭就被他以出席某某某不知道存在与否的报告会给无限期地拖延了。
庞德海的事情还没完全料理清楚,以欧阳大山沉稳的性子自然是不会随意前来触碰,万一背后有个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坑等着自己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
但是凭着和钟阳的交情,徐岩随时都能知道第一时间的进展,每当一处已经被彻底翻整之后,徐岩便是立马带着核心人手奔赴现场接收,该续租的续租,该直接收的直接收,大翻新也随之就全面启动了。
等到欧阳大山终于反应过来庞德海刚走就有人过来夺地盘的时候,徐岩已经笑着重新开展营业了,各个场地人手齐备,气焰正是旺盛之时。
“德林,胡亮,这个麻手团,不会真的就是当初你们在奉金县里调查过的那个麻手团吧。”欧阳大山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就将资料扔在了桌子上,“说实话,我真的不敢相信呐,一个蜗居在县城里的组织竟然会有如此的胆略。”
胡亮哽了一下却是依旧坚持着自己之前的想法:“家主,结合之前的情报看的话,这会不会是庞德海的李代桃僵之计,借此来麻痹其他人的视线?”
虎德林与欧阳大山不由得同时摇了摇头:“胡亮啊,你的想法虽然不是没可能,但是你想想,我们有人逼过庞德海吗?他何必要如此自断双臂,来行此李代桃僵之策?”
“但是……”胡亮还想再争辩两句却是被欧阳大山当即打断:“别说了,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摸清这个徐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代表着哪方的势力,在腾江有多大的野心,这些事情搞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越雷池一步!”
胡亮不由得便是撇了撇嘴,和虎德林一道缓缓退了出去。
…………
腾江东郊,庞德海坐在别墅内,便是喝下了清晨的第一壶茶,这下他倒是真做到了和部下们待在一起的承诺了,在腾江叱咤风云了接近十年的庞德海,一夜之间便是只剩下了东郊这么一点点当年龙兴的地盘了。
十五年转头空,竟是又回到了当初起家的地方,庞德海心里感叹着却又是毫无办法。忽而,桌上的电话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谁会在大清早的就给我打电话?”身陷如此境地庞德海倒是再不如原来那般谨慎了——谁会费尽心力偏偏和一只蚂蚁过不去呢?
“喂,你哪位?”
“请问是庞爷吗?”
听着电话那头用了变声器的声音,庞德海顿时就心口一提,随即就沉声说道:“是我,不知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