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舒情一下抱住李秋月。
“舒情,没什么。血汗钱是要用血换来的,是要付出血的代价。我要挣钱。”
“秋月,我理解你。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主要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要注意身体保重身体,身体是最重要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这个本钱,如何去挣钱,如何去挣更多的钱?”
“我知道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李秋月闭上了眼睛。
舒情安慰道:“好好休息吧!你太累了,该歇歇了!”
李秋月却睁开眼睛用力说道:“舒情,你不要光说我,不要只关心别人,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保重自己的身体。这几天,我发现你也不对劲,老是咳嗽,打喷嚏,流鼻涕,很不舒服很难受,你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是不是?我问过你,你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但是……”
“是,感冒发烧,头晕脑痛,手脚无力,身体虚弱。我一直艰难地扛着忍着,没敢去看。一是身上没钱;二是不敢花钱,舍不得花钱,钱来得太不容易了。我想挺一挺就会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常见的感冒吗。但是,有时难受得不得了,特别是这个月的月经迟迟没来。我也好担心好害怕突然有个什么闪失,突然撑不下去,突然离开……”舒情说着站了起来,“好了,不说了,我要赶去上班了,不能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李秋月伸手使劲一把拉住舒情,极度伤心地说:“舒情,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担心好害怕,我真的感到自己会——死。我刚才一睡下就做恶梦,好恐怖好可怕!我现在的身体情况让我感到生命太脆弱了,弱不惊风,稍纵即逝,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害怕一觉睡过去就永远睡着了,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
“我好担心好害怕呀!我也害怕自己成为打工的牺牲者、殉难者。但是,我又不想死,我还这么小这么年轻,我还要打工还要挣钱,挣钱供养、报答、孝敬父母、爷爷奶奶,挣钱给弟弟妹妹上学读书,挣钱让他们过得越来越好。这是我在离家之前所想的。我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想法和追求……舒情,你说我真的会离开你们离开这个世界吗?我好可怜,我要走了,父母离得远远的,家乡离得远远的,难道我会客死他乡……”
舒情紧紧握住秋月的手:“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的。秋月,坚强些坚强些坚强些,你一定要坚强地活着,要相信自己珍爱自己,一定能活下去,一定能活得好好的,因为你心中始终一直充满永不泯灭的美好希望、人生追求、爱的梦想。”
“真的吗?!”李秋月看着舒情。
“真的!想想出来打工,那么困难那么危险那么苦那么累,我们都闯过来了熬过来了挺过来了坚持过来了,就是还有再苦再累再痛再艰难再危险再不好的,我们也能也要坚强挺住,努力地活下去,坚持生活,拼命活着,坚强活着,坚强地好好地活着。我们心中充满生的希望和对生活的渴望以及对亲人的牵挂,这是我们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为自己为亲人,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而且生命又是短暂的,因为短暂所以珍贵所以美丽。我们应该懂得珍爱自己的生命。请珍惜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天,好好地活着。我们有着最大的幸福——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是幸福!”舒情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强。
两位美丽而坚强的少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两人的手指紧紧地拉在一起勾在一起。
由于长时间加班很晚,睡眠不足,在一天下午上班时,舒情感到十分困倦,上下眼皮老是打架,头昏沉沉的,瞌睡严重袭来。又累又困的她,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趴在缝纫机上休息一下,一下子就睡着了。
吴敏走来,又摇又叫,好不容易才把她弄醒,接着是一顿臭骂——上班时间睡觉,罚款……
舒情一声不吭,无言以对,咬紧牙关,强打精神,又开始拼命地如机器般不停地干,干着干着,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由于请不到假,几天来她是带病坚持上班,终因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倒在工位上,不省人事。
李秋月见状,大惊失色,赶紧起身过去抱着舒情,大声叫着“舒情舒情……”
舒情毫无反应,两眼紧闭,脸色苍白。
李秋月不禁失声哭了起来……
组上的同事们闻讯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前来看望。但是舒情……
“舒情会不会……”和她相处较好的同事特别是室友们都不住用手擦着泪湿的眼睛,谁都不希望她离开她们。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少女,刚刚开放,不该过早凋谢。她美丽而宝贵的生命应该很长很长。她是一个好同事好朋友好女人,好人应该有好命。
舒情的表姐王兴秀得知后马上赶来了,她抱着自己的表妹呼喊着她的名字并痛哭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小心翼翼把舒情抬出了车间。
李秋月一直守候在舒情身边,陪伴着她,照顾着她,希望她早点醒来。望着舒情,她无法控制地一次又一次流下了泪水。她害怕她担心舒情万一……她们一起出来,亲如姐妹,情同手足。她是个好心人好女人,她不能就这样……如果这么好的人就这样……是最大的不公平最大的错误。
“舒情,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走,你一定要活着,你一定会活着,菩萨会保佑你的,苍天会保佑你的。”李秋月一直在为舒情祈祷,“我与死神擦肩而过,你也会与死亡失之交臂,我们一定会逃过生命的劫难,因为我们互相答应过互相拉个勾,因为我们心地善良因为我们充满希望因为我们无比坚强。”
两天两夜后,舒情终于苏醒过来。李秋月喜极而泪。
舒情没想到自己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还以为是在宿舍里。当日夜一直守候在身边的李秋月告诉她后,她方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是死里逃生——还活着。
李秋月对她说:“你是吉人天相,化险为夷,好人是有好报的,好人终会平安。”
舒情是万分感动:“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你感谢大家。这两天两夜,你一直在为我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地祈祷祝福。患难见真情,我们是真正的好朋友好姐妹!”
李秋月也很感动:“还有你自己的坚强信念——活着,活着,一定要活着,再苦再累再艰难再危险也要坚强活着好好活着!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生命年轻而不卑微,稚嫩而不脆弱,只要充满生的希望和信念,死就会望而生畏,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