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黎明等人不去追究族长是怎么进入那个老祖宗的,族长也不去计较为什么库内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两拨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外面,还有一个无故走失的小男孩和一个为了拯救这个孩子而身陷虎穴的女特工在绝望中等待着他的族人和她的战友。
也许那个孩子还足够坚强能去安慰那个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给了他希望的大姐姐,告诉她,“我的族人们会来救我们的,族长说过,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以被放弃的。”
“我会告诉大家,是姐姐你救了我,让大家不要错怪你们,你们是好人。”
小孩子的话总是那么的真诚可信。
也许那个大姐姐比他更清楚他们目前的情况,更知道在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他们是会被遗弃还是会被救助,毕竟她比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更早的懂得了什么叫人性。现在的人性。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大家都愿意放下对彼此的戒备,友好的交谈一下关于这日了狗的三天生活的感想。起码,他们需要确认一下,在黎明等人离开云浮之前,他们确实对一些事情达成了某些共识。
族长回去之后,就宣布了危机解除,然后,很惊奇的,所有人,包括那位无比愤怒难过的母亲和那位表面镇定实则内心接近崩溃的父亲,都没有提出异议。安静地,好像,这只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族里例行议会,只是现在,这个会议结束了,所以,大家可以回家了。因为这次的会议,又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很抱歉,总归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我们云浮,麻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族长亲自给大家倒好了茶,首先以一种极其官方的方式开始了这段对话。
奈姬看都没有看过库内埃一眼,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脸上立刻春风化雨,笑容满面,说道:“其实真的要说到起因,九黎才是罪魁祸首,他们在几十年前就打起了云浮的主意,意外进来并成功的欺骗了无知的巫婆婆谷邪,虽然后来谷邪察觉到了他的阴谋,及时的将他赶了出去,可是仍旧给日后的事情录下了隐患。不过由于谷邪的震慑,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再次侵犯云浮,直到谷邪的儿子,也就是子阳,因为他的家庭原因,不得已而搬出了云浮,才给了九黎再次动手的机会,他们再次潜入,并杀害了云浮的无辜村民,也就是子青,并且吓疯了自己的儿子子阳。再然后,巫婆婆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就向外面的负责守护云浮的尹家人求助,可是不幸的,求助信号被九黎和我方的观察站发现。
观察站向所里求援,所以四组的人来了这里,可是因为云浮的特殊保护机制,所里的人没能发现云浮,反而和同样来寻找云浮的九黎产生了冲突,打破了九黎第三次进入的计划,导致九黎对研究所的特工们进行了报复,造成了我们的第二次来访。然后,因为云浮的保护层出现破裂,我们的异能特工可以在秦岭范围内,云浮范围以外,使用自己的异能,于是歪打误撞,我们的人也进到了云浮,发现了被云浮居民救助了的四组人员。
然而不幸的是,我们进来的同时,他们借助他们找到的异能人,抱歉,华族人,算了,还是说异能人吧,也进入了云浮,并且绑架了一名孩童和我们的一名女特工,把三名尹家人的死亡责任嫁祸给了谷邪,以她儿子的性命威胁她去承担这份罪责。然后,谷邪死了。他则留在云浮,企图偷走水恶子,这是云浮祖先留下的遗物之一,在他的阴谋之下,还有那个异能人帮助下,他成功地偷走了它。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
族长很有耐心地听着奈姬胡扯出来的“真相”,她很清楚,奈姬她们在向她表明,现在他们所说的,就是日后会出现在那个所谓的“行动报告上的东西”。都是受害者,这样的身份,很容易让云浮和外面的政府站到统一战线上去。
不过
“巫邪”“X”
两个同时落下的声音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关注。
“您说什么?”这是奈姬面对着族长婆婆的反应。
“给我说人话。”这是闪电面对着库内埃的反应。
族长婆婆善意地解答了自己的话,“那是谷邪的丈夫的名字。在谷邪第一次向我介绍他的时候,他说他叫巫邪。”
库内埃更加直接,“经过塞壬,典伊和哈迪斯的三重认证,我可以确认,你口中的那个九黎的异能人,就是当初我们抓到的那个‘X’。”
黎明不敢相信,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他还被关在研究所里,几十个异能人在所里,旁边还有大量看守人员,他逃不出去。而且,当时我们抓到他的时候确认过,那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怎么可能会是,要么他们疯了,要么,我的天啊。”
奈姬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你玩我呢,怎么可能。别忘了,在我们之前,四组第一次来执行任务的人已经和那个人交过手了,如果他是‘X’,四组的人没道理会认不出来,而且,巫邪怎么会让自己的天授子落到我们手里?”
在两位女士眼看就要对可怜的库内埃实施暴力的时候,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还有点同情心的人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起码要挽回一下崩坏的局面。
柴聪同学一脸好奇地问道:“巫婆婆以前给您介绍过巫邪,说是他的丈夫。”
族长婆婆很配合,我想,她也不是很愿意看见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很阳光真诚的大男孩,就这样被暴打一顿。
“其实,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那时候,监护我长大的长老,同时也照顾着谷邪。谷邪比我大十六岁,她的父母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我们华族里,巫师和族长一样重要,所以,当上一任年迈的老族长没有能力去照看小巫师的时候,负责照料下一任族长的长老就有义务去照看她。
长老是个很随性的人,她不喜欢小孩子,她觉得这会束缚住她,可是,她是最值得成为长老的人,她没的选择,所以勉强带大了半大孩子的谷邪以后,她已经没有耐心去再照顾一个我。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基本可以算是谷邪带大的。我们的感情很好,像亲姐妹一样,可是只有一点不一样,就是族人们对待我们的方式,族人们经常来看我,族人们尊敬爱戴他们的族长,却畏惧远离他们的巫师,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多麻烦。谷邪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不愿意让族人们为难,不愿意看到族人们害怕的样子,所以在我八岁的时候,她选择了住在离族人最远的地方,很少和族人们交流。即使是我,也很少见到她了。不过,我还是会经常去看她,在我的意识里,从小照顾我长大的长老和谷邪,就是我的亲人。
可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当我去看谷邪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在照顾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谷邪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然后我照做了。我看着谷邪照顾他,直到他好起来,然后,他们就成为了夫妻,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谷邪告诉我,那是她的丈夫,巫邪。我很为她高兴,我知道谷邪一直是孤独的,她一直接受着自己的孤独,好像那是理所应当的一样。但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陪伴她的人,我觉得她应该会很幸福。可是她没有,她告诉我,不可以再来看她,也不要单独的见她的丈夫。”
柴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明白了的样子,“巫婆婆从一开始就发觉了,巫爷爷是个很危险的人。”
黎明挑眉,问道:“可是,您还是见了巫爷爷,您刚才说的是‘丈夫’而不是‘夫君’,我想这种较现代的词汇,应该不会是鬼金羊他们教给您的,对吗?”
族长婆婆没有否认,只是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可只有十岁,十岁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有点儿好奇心,这还是可以理解的。”
比起黎明,奈姬更像一个感情生物。所以,相对于黎明推测的那段故事里的百分之八十阴谋,百分之二十母爱的组合,她更愿意相信那个故事其实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爱情成分在里面,不然,为什么巫爷爷放着希望都不要了,也要把巫婆婆换回来,不然为什么,巫婆婆愿意在有生机的时候,还选择一头撞死。也许那个时候,他们也不是那么的没感情,可能,那时候,刚结婚的小夫妻俩在防备与算计之余,也会腾出一些时间来关心一下对方有没有的按时吃饭,每天出去晒晒太阳,晚上不要熬夜什么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感情好吗?为什么您说巫婆婆死得其所?”
提起这个,族长婆婆有些伤感,她说:“巫邪走了以后,谷邪总是不开心,她一直坚信,巫邪从来都不曾在乎过她,她对于巫邪来说这是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一个永远输给他的笨女人。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我看得出来,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巫邪对她到底有没有过感情,这对她很重要。现在巫邪告诉她了,他愿意用自己手里的所有筹码,在自己还在危险之中的时候,来交换她的生命,她知足了,所以,她愿意离开了,她没有遗憾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明却非要来破坏气氛,“如果巫婆婆说得对,那个男人一直都赢过她,能算计到她所有的想法,那么,他也许也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并不是交换巫婆婆的安全,而是让巫婆婆就这样毫无遗憾地离开。你以为他是想救她,可这未必是你以为的样子。”
‘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柴聪偷偷在心里补上这句话。
奈姬无语了,“你以为你以为就是你以为?不要破坏气氛,爱情小说里加上阴谋论最虐心了好吗?”
黎明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难道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温馨吗?你想一想,是谁告诉我们秦岭事件是九黎盯上我们的开始的,是谁告诉了我们关于九黎的事情的,是谁导致我们来到这里的,就是那个‘X’,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谁,那么我们就要好好想想,也许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巫邪算计好的,包括巫婆婆的一切反应,包括她的死去。”
族长好奇地看着黎明,很不可思议地说道:“您真是个神奇的孩子。你可以相信父母对子女的感情,无论是我和子伊,还是谷邪对子阳,还是子阳对希望,可是,你却不肯相信,夫妻之间的爱情。我的孩子,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句话明显的意有所指,即使是知道黎明全部情况的某几个人也带着探究的眼神扫过黎明,以至于黎明不得不咬着牙才能把自己的话说完,“闪电,库内埃,奈姬,就算是墨丘利刚来不清楚,你们三个也应该知道,我是没有经受过任何情感伤害的吧。更确切一点,我可是连恋爱经历都没有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