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降临到郎宫河上,群山静立,雾色迷漫,绿树在月光下朦胧睡去。白天喧闹的郎宫河沉静下来,河水自顾奔流,回味漂流的人们留下串串笑声和兴奋的惊叫。
夏日雨后,朗宫河涨水,流水哗哗地奔跑跳跃向下游流去。
大半个月亮挂在天上,柔柔白云悠闲自在,朗朗轻辉薄纱一般笼罩着郎宫河和它两岸的青山绿树。鸟儿睡了,花儿睡了,稻田里的秧苗也睡了,只有露珠矜持地往上爬。
竹遛阿布兄妹和眼镜蛇老绅士松鼠跳它们却精神振奋,前后紧挨摸向郎宫河边漂流艇停泊点。
阿布带着阿依走在前面,走在老绅士后面的跳不小心踩着它的尾巴,老绅士惊痛着抽回尾巴,放在墨镜底下看看喊:“啊哟,轻点儿,再踩就烂啦!”
阿布慌忙转头,拿根指头放在嘴边“嘘——。”
月夜下郎宫河边的水弯里,停靠着一排排漂流艇,它们垫着脚鬼鬼祟祟地靠近河边。它们要偷人类的漂流艇,试试漂流的感觉。
阿布最先跳上一艘橡皮艇,然后是阿依,阿依跳上艇小声关照:“绅士哥哥小心啊。”
“没-问题!”老绅士虽然是条没手没脚的“半个残废”,可它却要好好在阿依面前表现一下男孩气概,它把长长的身子卷成弹簧状,向下一压使劲一蹦,轻松地落在艇上,细长的身子摇晃了两下。
阿布小心警觉漂流管理站里的动静,窗户里透出橘黄色灯光。阿布拿起桨使劲撑漂流艇。
老绅士用尾巴摩梭漂流艇:“阿依妹妹,等你绅士哥哥有钱了,一定给你买艘比这艘还好的漂流艇。”
跳帮阿布撑艇,抱怨老绅士:“别吹牛啦,快帮忙把艇弄走。”
老绅士假作反感:“闭嘴,你个专踩我尾巴的蠢货。”
不知为什么,无论它们怎么用力,漂流艇除了随水波荡漾几下,就是不见动静。老绅士拿尾巴扶了扶寸步不离的眼镜,嗲道:“哎呀,我来吧,什么事能少得了我老绅士啊。”
老绅士把自己的尾巴僵直跟竹竿一样,伸进水里,奋力撑着水底石头,累得牙齿紧咬,整个蛇身子快要撑断,可漂流艇像生了根一样。老绅士累得瘫软下来,死蛇一样躺在艇上,还不忘记拿尾巴扫一下跳:“你小子尽耍弄我!”跳灵活地蹦开,老绅士透过墨镜看天上淡淡的月光:“哦,究竟怎么回事,白天人类不是很容易就漂起来了吗?真倒霉,偷着玩一回漂流都这么难。”
阿依拽阿布:“哥哥,绳子!”
“啊!“阿布突然发现系在艇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立刻跑过去连咬带拽,解绳子。老绅士气的拿尾巴叉着蛇腰:“我说怎么连我的尾巴都快戳断了也不见动静,原来……啊!”
话没说完,绳子解开,漂流艇被急流而下的河水推动,剑一样射向河面,向下游快速滑去。它们一下子失去重心,吓得惊叫,差点掉进河里。阿布和跳努力掌握方向,漂流艇向前冲去,刺破黑夜。郎宫河水在月光下奔腾,翻滚起滔滔白浪,两岸的青山在月夜下向身后散去。
清风在耳边滑过,如此清凉的夏日之夜,美不胜收。纷纷溅起的水花溅在它们身上,一阵阵清爽遍及全身,激动的惊叫此起彼伏。虽然它们全身被河水打湿,可仍然欢笑叫喊,从未有过的急速漂流体验实在快意不过。
“我好像感觉在飞!”阿布扒在前面,任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偶尔一两个萤火虫惊叫着闪开。
老绅士盘坐在后面,拿尾巴扶扶墨镜:“啊,原来漂流的感觉这么爽啊,人类真是会享受。”说着叼起起挂在胸前的阿布为它做的独眼竹哨欢快地吹起来。
跳边忙着和阿布稳住方向,边感叹:“要是我们能有艘漂流艇多好啊,可以天天在郎宫河上玩啦。阿依,你说对吗?”
跳说话征求阿依的意见,老绅士觉得不爽,要打击打击跳:“做你的梦去吧,一没钱二没能耐,想要得到一艘漂流艇,简直比我长出四只脚来还要难。”老绅士拿尾巴打着姿势,配合它的语气,说完继续吹它的独眼哨:“唆——唆——”。
漂流艇进入平缓的河面,阿布放下桨,拿出随身携带的芦笙,和着老绅士的节拍,熟练地吹奏起清脆悦耳的芦笙旋律。跳站起来跳起摆手舞,朝阿依恳求:“这个时候缺不了阿依妹妹的歌声。”
阿依起来边跳舞边唱歌,两只洁白的手在月光下舞动:月夜好清爽哎,呀依哟,月光好明亮啊,哟喂……。阿依奶声奶气的歌声配合两只手在月夜下舞动,很是可爱。它们四个在漂流艇上尽情歌舞,两岸的山峰在月夜下显得幽暗神秘,飞驰的漂流艇,飞溅的浪花,柠檬色的弯弯月亮,白白的水银一样的月华。
漂流艇随着水流颠簸跳跃,大家唱着跳着,没有意识到水下的危险。忽然,漂流艇冲下一个险滩,撞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上。阿布、跳和阿依在艇掀起的瞬间,迅速逃离漂流艇,落入水中。老绅士由于戴着墨镜,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只感觉一片黑黑的影子朝自己压过来,漂流艇重重地压在它的身上,河流翻滚,紧急关头,老绅士顾及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保护它那比生命还重要的墨镜,那是它作为一条眼镜蛇,唯一从人类哪儿弄到的财产。
老绅士顶着激流赶紧拿尾巴勾住眼镜,紧急闭气。阿布落进水里,还好水不是很大,先找到阿依,又抓住身边不太会水的跳爬到岸边,突然发现少了老绅士,漂流艇也早已经顺着河水漂向下游。赶紧呼喊:“老-绅-士!老-绅-士。”
大家极力呼喊,河下游的不远处,老绅士尾巴卷着墨镜露出水面:“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们,我老绅士哪能那么容易被一个险滩打败哪。”
它们三个都松口气,阿布抖落身上的水:“要是我们自己能拥有一艘漂亮的漂流艇的话,就不用这么晚偷玩人类的,太危险了。”
老绅士把眼镜架回鼻梁,尾巴做一个无奈的动作:“想要得到漂流艇?就凭我们?呵,如果我能长出四只脚来的话。”
它们四个湿淋淋地回到黄果树瀑布对面的竹林中,跳不停地跳动,老绅士骂道:“蠢货!这么晚了发什么神经啊。”
跳说:“你知道什么啊,我又不像你长身又滑又不沾水的蛇皮。我在把身上的水弄干啊,要不然,妈妈会责怪我的。”
“呓?也嘿!”老绅士拿尾巴得意地摩梭身子:“啊哈,我们当中就我没毛,看来,只有我最适合漂流。晚安各位!”老绅士跟大家打完招呼往竹林北面的家游去。
月亮爬上来又滑下去。
跳爬上榕树的家里,阿布身边依偎着阿依,兄妹俩枕着瀑布的轰鸣沉沉睡去,东边的天空露出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