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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异石头

六月,火伏金生,正是石符城一年当中热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时候。

面对酷热,人人都有各自应对的办法。大户人家有冬天在地窖里秘藏的冰块,捣碎了加上酸梅汤,一碗灌下去,燥热即消。平民百姓则也有大薄扇、老荫茶、树荫地儿这三样宝贝用来消暑解乏。

然而,要说真正惬意的却是距此城往东十余里的一个名为东镇的小镇子里的百姓凉爽快活。

因为十天前,天降陨石,正砸在镇子南边的一块大空地上。

要说陨石落地属于天象,那应该是可轰动一方的大事情,少不得要被那些懂天机星象的人推演一番再写到县志国史里面。但这块陨石造成轰动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它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而是这块陨石上面有好似自然生成的九窍八孔,竟可向外喷出彻骨的寒气,辐射周围五六里,使整个东镇都为之一爽。

原来,这里的人们见惯了有陆地神仙之能的修仙人士,可呼风唤雨驾云飞行,听说在这石符城周围便有三个修真门派,所以对这种超常的自然现象也见怪不怪了。

修仙人士虽常见,但却不是人人都能修仙的,对普通凡人来说,又正值酷暑,这块陨石便成了奇珍。

陨石落地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一时间东镇的几家小客栈人满为患,农家院落里但有空房的也被人以高价租了过去,就连石符城的城主听说也屈尊秘密的来到了东镇避暑,只是不知住在哪一家?

到这第十日的时候,整个东镇已经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就连坠有陨石的空地周围也搭满了可供人休息的凉棚,只不过以陨石为中心的五百米之内却无人敢进入,原因无他,太冷了。就这五百米内的土地,都已经被冻得坚硬无比,用铁器打在上面也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坑,还能看见土里面的冰碴子。

若被那凉风离近了吹上一会儿,真能活活把人冻死。这不,镇子西边王家养的一条大黄狗就不知好歹,直直的跑到了距陨石三百多米的地方,现在还在那儿僵着呢,一动不动的跟个雕像似的,已经站了七天了。

虽然陨石坠地害了性命,但那毕竟只是一条狗命。相比来说,如今东镇的热闹劲儿可是从来未有之事。东镇原住百姓在租出了客房之后,顺道又做起了赚钱的买卖。

“冻西瓜哇!冻西瓜!冰爽得很!吃一块儿清热解暑了啊!哪位大爷要呀?”

东镇的瓜农们第一个找到路子,把西瓜在陨石周围五百米的地方放个把时辰,变得冰冰凉凉之后,在人群里叫卖。

“冰粥!正宗的赵氏甜冰粥!”

开粥铺的店家紧随其后。

再下来,东镇的人们有样学样,冻桃、冰荔枝、冰葡萄、但凡事能吃的东西,勤劳又聪明的东镇百姓恨不得都搬到陨石边上放凉之后再搬出来卖。

然而要说最聪明的还得数东镇开肉铺的王屠夫,都知道气温越热猪肉越不易保存,而他家不但卖肉,而且还养了几十口生猪,天天宰杀贩卖,正愁夏季屠宰出来的难以存放呢。可老天爷却送来了这么一块奇石,而他养了十多年的大黄狗更是给了他关键性的启发。

王屠夫把每天卖剩下的猪肉都用竹筐装好放到陨石周围冻起来,竟可保证肉质不变。在别的地方的肉铺屠夫看来,这夏季是一年当中的淡季,应当少杀或者不杀。

而王屠夫得到了这个法子之后,却大杀特杀,不但每天盈利,而且还用生猪将石符城里大小肉铺的剩肉都换了回来,冻好之后再卖与前来避暑的外地人。这一进一出,仅这几天时间就赚了两口生猪的价钱,让王屠夫晚上睡觉都能笑醒过来。

这天王屠夫刚把今天上午从石符城低价收购的猪肉搬到了陨石周围,正琢磨着是不是在这里盖间专门用来储存猪肉的凉棚,却发觉头上这片天瞬间就阴了下来。

“贼老天,这时候居然要下雨!”王屠夫咒骂一声,心想白费辛苦了,肉还没冻呢,又得搬回去了。这艳阳高照的,怎么突然就阴天了呢?

王屠夫一抬头,看到头顶上面的时候,突然一惊,被吓得‘蹬蹬蹬’往后急退了几步,嘴里也惊讶地颤抖道:“仙……仙人!”

原来刚才并非阴天,而是一朵大白云无声无息的飘到王屠夫头顶上方遮挡了阳光,更神奇的是,云彩上面居然还站着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非是仙人,求道者而已。”站在白云上面地老者只是微微一笑,便展现出一种特殊的神韵。

“哎呀!老丈是有大神通的人呀!请受俺王二一拜。”

虽然这里的百姓常见修仙之人,但都是远远瞅见天空有人影飞过,如此近距离的与这等人物相处,王屠夫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中兴奋不已,就拿着百姓见官的礼仪给老者磕了几个响头。

周围人也皆是如此行参大礼,但也有一些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知道这修仙者与凡人不同,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此。

几个年事稍高的长者凑上前去,恭敬地问道:“不知高人屈驾来此所为何事?是否因我等聚在此处避暑,人声沸杂,吵到了高人们的修行。若是如此,那可真是罪过。呵呵,我等当备足香火,前往高人山门赔罪。”

老者点了点头,抚须笑道:“赔罪倒是免了,我等求仙之人,是不在乎这俗间的礼仪的。而且我等门派虽然就在设立在这附近,但却有诸多限制,并不适合尔等进入。”

听闻此处,很多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接着老者话锋一转,一脸严肃的质问道:“大祸将至,尔等皆命在旦夕,你们可知否?”

因这老者是货真价实的修仙之人,所以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恐慌,有人慌忙说道:“我等平常百姓,虽然不敢说平日行事都问心无愧,但却绝非都是大恶之人呀!祸从何来?请高人指点。”

“请仙人救命呀!”

“仙人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就是它!”

老者一指身后不远处的奇石,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此石乃是魔石,并非我人间应有之物,其真正的来历却是阿鼻地狱的镇鬼石。它一经出世,必然要引起一场人间浩劫。你等莫看它喷薄凉气使人清爽,其实那是魔气所化,而且会逐渐加重。不出一月,这片大地恐怕就要因它而演变成为一片万年不化的冰原了。到时候,莫说是人畜,便连植物草木都难以存活。尔等现在唯有速速离去,方可活命。”

“这……高人有所不知,此石乃是从天上陨落下来的,怎么会是地狱的什么镇鬼石。会不会弄错了?”

有一部分人心生疑惑,他们是第一批见到此石的人,有不少都是亲眼看见这石头拉着长长地火尾巴从天而落的过程。

“尔等凡夫俗子,对这世界认知有限,自然不知这镇鬼石从地狱到人间有几经波折。”

老者面不改色,侃侃而谈道:“经我门中推演,十日之前,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一座直通地狱的大火山喷发,将它喷飞出来,这才降落至此的。好了,该说的老夫都说了,天堂有路,地狱无门,信与不信,各位自己做选择吧。”

老者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似是在等人们答复。

“赶紧跑哇!”

原本静听老者讲述此石来历的人群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让原本就没有秩序的人群变得更加骚乱,人们争先恐后的向四面八方跑去,仅片刻而已,这里的百姓就以离去了一大半。

看到此景,站在云头的老者露出满意的笑容,刚要有所动作,却听又有人带着颤音向他喊救命。

“老丈,不,仙人。你一定得救救我们呀!那些人跑了,我们却是这镇子上的百姓,几代人的积蓄都在这里了,若是扔下不管,那可真是比死都惨哇!”

刚刚才站起来的王二此刻带着东镇的原住民又都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般虔诚。在他们心里这位老者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一定可以救他们。

果然,这老者也不负众望,点头应道:“也罢,我就用大神通将此石移到一荒无人烟之地,也省的你们奔波劳苦。都回镇子去吧,我今日就在此施法,夜里的时候你们就不会再受到这块魔石的危害了。”

说着,便将袖袍一甩,竟从里面飞出五支小旗,这些旗子迎风便涨,眨眼功夫就变得巨大无比。组合到一起,如同倒扣过来的方形瓷碗一般,将那石头连同周围五百米的空地都给遮盖起来,使人们再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东镇百姓见老者有这般神通,皆是欢喜异常,心说这下有救了。便又都冲老者磕了几个响头,就急忙往镇子里面去,生怕打扰到老者移石。

驾云的老者又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儿,待确定所有人都已经离去,便直接驾云进入了被五杆大旗包裹的空间。而这空间里面,不知何时竟还多了一个人,正在细细的打量着那块黑色石头。

那人星目剑眉,一头乌黑地长发随意地用木簪扎了起来,看起来比老者要小很多岁,但老者在散去白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却恭敬的叫了一声‘齐师兄’。

“齐师兄,就是这块儿石头。不但坚硬无比,而且似乎还对法术免疫。”老者道。

被称作齐师兄的男子看着他嘿嘿一笑,说道:“小六儿,在我面前还扮老丈吗?”

此话一出,却见老者身上白光一闪,竟化作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与此前形象格格不入。

“嘿嘿,方才怕怠慢了师兄,所以没来得及变幻出真实容貌,到让师兄见笑了。”小六一脸献媚地解释,好像很怕得罪这位齐师兄似的。

齐师兄哼了一声,却不再理他,自顾着对面前的石头检验起来。只见他伸出右掌,低喝道‘现!’,手中便多出了一柄金光流转的无鞘短剑。

见到此剑,小六的表情微微有些紧张,他知道这柄短剑是齐师兄的本命法宝。乃是由某种稀有的仙金铸成,本身锋利无比,今年更是被师兄的师傅,也就是本派的掌门亲自用丹火又祭炼了一番,威能更加。

小六生怕师兄一剑斩下去,这块石头会受损。因为这是他独自给齐师兄提供的信息,来的时候还大大称赞了此石的奇特之处,希望能在师兄那里换几瓶培元固本的丹药。若是被师兄看出言不属实,那难免要受责罚。

虽然小六之前也试验过,对这块石头的坚硬程度还算是有信心,但师兄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足足比他这刚完成筑基的弟子高出了四层,自己认为坚硬的石头会在这师兄这里过关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六看着师兄一剑斩了下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短剑被反弹了起来。再反观那块石头被剑锋所斩之处竟然连道划痕都没留下,齐师兄却被震得一脸通红的向后退了一步,显然,刚才齐师兄这一击看似平常,实则却用了十成的法力。

“咦”齐师兄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掌,丝毫不觉得难堪,反而若有所思的对那石头又细看了几眼,随后又取出一个密封的黑色小瓶,将瓶口对准石头,同时拔开了瓶塞。

顿时,一股黑色气体从小瓶里喷薄而出,片刻间便将整块石头笼罩了起来,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景。

刚刚心安的小六只知道师兄是在检验这块石头能否抵挡法术的侵袭,虽然他不知道那股黑气是什么,但依旧能感觉到那股黑气里面充满了沮丧、悲伤和死亡的气息。这让他大为心悸,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片刻钟后,齐师兄捏动法诀,又将黑气收回了瓶中重新放好,见露出的石头丝毫没有受损,反而还泛起了一层黑色光泽的时候,不禁点头微笑道:“嗯,这块石头确实有些非凡之处。难得可贵的是,坠魔地的魔气竟然腐蚀不了它,若是祭练成罕见的御魔法器,倒真算得上是一件奇宝了。”

坠魔地的魔气?怪不得……小六心中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只因这坠魔地的名声在修仙人士当中可以说是如雷贯耳,那里面万年不散的浓郁魔气具有极强的腐蚀性,除了特殊的御魔法器可以抵挡之外,其它的人、物但有靠近便会被腐蚀的连渣都剩不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师兄刚才真是冒险啊,若是在控制魔气的时候出了意外,恐怕后果难以想象。不过师兄那瓶子居然能够储存魔气,应该也算是御魔法器的一种了,肯定也是掌门赐予他的。否则,以御魔法器的珍贵,他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呵呵,如此那真是要恭喜师兄了。门中若得此宝,掌门定会嘉奖师兄的。”见师兄对这块石头称赞有佳,小六立时满脸笑容的恭维了起来。正准备以巩固修为的名由,张口向师兄讨要几瓶丹药呢,却听得那块石头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声音。

两人表情顿时大变,一个紧张,一个疑惑。却见那块石头竟在顶部出现了一条裂纹,而且还在逐渐扩大,待扩至底部的时候,这块石头竟一分为二,向两边倒了下去。

而小六和齐师兄的表情此刻已不能用紧张形容,而是惊骇,因为这块奇怪的石头里面竟另有文章,竟然盘坐着一个人!

看那人略显稚嫩的面庞,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且面色红润,没有一丝衣物遮挡地胸膛微微起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而那少年胸前,竟还伫立着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刀,与少年天真无邪的表情相衬之下,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有人!”“刀!”被眼前一幕所震撼的两人各自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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