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道友请留步。”
涂飞鹤带着剑谷的几人走到广场边缘,正要进入浓雾当中离开此地,身后却响起了那徐姓男子的声音。
“徐道友?可还有事?”
涂飞鹤惊异地回过头去,不解的问道。
“哈哈,到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送徐道友和你这位师弟一点东西。”
徐姓男子一脸笑意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印有银色环纹的长方形锦盒递给了涂飞鹤。
涂飞鹤狐疑的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放着两块大小不一的金块,金块上面仙光流转,正是他们用来交换高阶飞行法器的虚空密金。
“徐道友这是何意?”
涂飞鹤和郑相宇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冲对方拱手问道。
“呵呵,奉程掌门之命,先前那架穿云舟就送与诸位了。”
徐姓男子头也不回,只是扬起手臂用大拇指向后方一片楼宇当中的一座很气派的大房子指了指,说明他刚从那里出来。
“哦?”
涂飞鹤向那座房子投去目光,知道那是炼器宗用来商议重大事情的宝德殿,远远的还看见几道身影先后进入那大殿当中,而且脚步轻快,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这无功不受禄,不知程掌门的意思是……?”
其实脑子灵活的涂飞鹤一下子就想到了此事与那带有炼制御魔法器材料的孙砾有关,否则从那逢十抽四的换置条件上就可看出小气的炼器宗怎么会白白送给他们一架高阶飞行法器?不过涂飞鹤并没有把话挑明,反而揣着明白装糊涂,并装出一脸惶恐的表情来。
“程掌门所求的并非什么大事。”徐姓男子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把话说明,他‘呵呵’一笑,先讲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才小声说道:
“想必诸位都知道明年坠魔地将会如期开启了吧?本来就很是罕见的御魔法器到时必然会处于一种有市无价的状态!而本宗刚刚经过孙道友的许可,以同等价值的高阶法器换得了他那块儿材料。虽然本宗是严格恪守着公平公正的法器换置原则来兑换的,但在那御魔法器炼成,以及拍卖之前,还希望各位不要……嘿嘿,涂道友和各位想必都是聪明人,徐某就不用一下子全讲出来吧?”
徐姓男子也只把话说了一半,然后就笑吟吟地看着对方不语。
“明白了。”
涂飞鹤点了点头,然后以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他那些师弟师妹一眼,正色道:“你们都听到了?回去之后不要乱嚼舌根儿,不然休怪我和郑师弟不顾同门之情!”
剑谷的几人都齐声答“是”,因为涂飞鹤和郑相宇是剑谷杰出的年轻弟子,而且背后都有强大的修真家族作为靠山,所以他们一向都是看这两人脸色行事的。
郑相宇从涂飞鹤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大块儿虚空密金,小心的将其放入挂在腰间的储物袋后,笑道:“什么孙道友?什么材料?我们根本没见过。哦,徐道友,听说你们在下次的拍卖会中将有一件御魔法器会拿来竞拍是吗?到时可一定要先通知我们剑谷啊。您是知道的,我们掌门也是对坠魔地试炼极为的重视。”
“哈哈,一定,一定。诸位果然都是聪明人,程掌门还说了,以后几位当中的任何一人若再来我炼器宗换置法器,都可享受逢十抽二的特殊待遇。如此,徐某就不远送了,几位走好。”
徐姓男子哈哈大笑,并对没有得到好处的剑谷弟子也许下了承诺,之后冲他们抱拳相送。
剑谷几人还了一礼,然后便都心满意足的走进了浓雾当中。
至于炼器宗是如何让原本并没有换置意愿的孙砾同意兑换法器?又是以什么条件换置的?他们才不会去关心,反正那材料也到不了他们手中,反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更能得到些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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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宗是个历史悠久的炼器门派,其门下弟子总是维持在一两千人当中,虽然这比起传统的修真门派来说不算什么,实力甚至不如一些小门派。但炼器一道向来不旺,这个数量,却比石国境内其它炼器门派的弟子人数加起来都要多。
因此,炼器宗的法器产量很多,所以他们每隔三个月就会举行一次开元小会用来倾销囤积的各种法器,而且每年还都会举行一次盛况空前的拍卖会,用来展示宗门的炼器实力和提高知名度。
这个制度是在炼器宗强盛之后才举行的,到本任掌门程天坤这里已经传了几百年,可见这期间炼器宗并未衰败。
炼器宗的掌门位置更是独特父承子继制度,与其它门派一但掌门死亡或者有其它原因提前退位,就由修为最高的长老接替的行式不同。本任程天坤虽然只有筑基期中期的修为,但因为是他父亲,也就是前任掌门所生的孩子当中最为炼器宗着想的一个,所以仍旧是以五十多岁的高龄登上了掌门之位。
虽然这期间程天坤受到了不少阻力,但本宗仅有的三个结丹期长老里面有两个都支持他,唯一不赞成的莫循长老也只能默许同意了。一年多前,莫循长老闭关的时候走火入魔不幸身消道陨,程天坤就更是坐稳了这说一不二的位置。
今天,原本以各司其职的制度来管理炼器宗门人的程天坤,却破例以议会之名将两位长老和一些年长的核心弟子都召到了宝德殿来。这些人可以说是整个炼器宗的领导者,如今齐聚一堂,就是为了来见见被徐姓男子所发现的,带有炼制御魔法器材料的孙砾!
此刻,孙砾正坐在大殿中央一个被掌门赐予的小圆椅上,阐述着这次拜访宗门,请莫循出山以及借炼器宗宝火炼器的目地。而他原本所背的那块儿石头,正被两个年轻侍女托着依次给炼器宗众人观看。
那些人先见这石头的时候,都是目露喜色,可将手放在上面抚摸了一会之后,便都脸色为难的微微摇了摇头,只有那叫做丰易蒙的长老神色如常,举止之间并没什么大变化。
孙砾款款而谈,将他破石而出,受太清门掌门赤松子安排,跟赵无涯学习炼器为王辰的哥哥炼制御魔法器开始。一直讲到了师父一家被幽禁在太清门,自己跋山涉水来这里请师父的叔祖出山解困为止,直讲了一顿饭的工夫儿才算说完。
他说的很是仔细严整,显然一路上将这些话默背了很多遍。不过,孙砾也隐去了一些拿不上台面来说的私事,比如自己和赵云蕾相恋,在大青山亲昵被王辰撞见什么的。只笼统的说师父一家不赞成这门婚事,逃离石符城之际被王家之人抓了回去。
掌门程天坤听完孙砾所讲之话,还未开口,见那两个抬着石头的侍女走到了自己面前,也把手放在了上面。
程天坤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烦躁的挥挥手,示意那两个侍女把石头抬到坐在他右手边的朴辰南长老那里,让其观看。
“你是说这石头只有你才能炼制?”
程天坤认真的听完了孙砾讲的每一句话,但一开口却和那徐姓男子一样,先问到了有关这块石头的事,好像对其它的并不怎么关心。那领着孙砾来这儿的徐姓男子此刻并不在宝德殿里,虽然是他先替炼器宗发现的这块材料,但现在却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样重要的议会。
“是的。程掌门,当初赤松子前辈也是因为这一原因,才将弟子推荐给了炼器阁当徒弟。”
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徐姓男子怕孙砾会有失仪的地方,所以事先告知了他炼器宗掌门和两位长老的名讳。
“哦。”程天坤捋了捋自己已经花白的山羊胡子,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问道:“你说你是莫循长老那世侄的弟子,可有信物带来?好证明你所说的属实。”
孙砾在太清门离开时走的匆忙,赵无涯自然没有给他信物。不过孙砾回炼器阁收拾行囊的时候,却在赵无涯的书房的柜子里意外找到了两本著有莫循名字的器典。想来是师娘收拾东西时,心中也肯定满是焦虑和不安,所以才落下了对于师父来说如此重要的两本书,但正好被孙砾给装好带了过来。
“有莫循长老赠与我师父的两部亲笔写的器典为证。”
孙砾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个牛皮纸包,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已经有些显旧的书本,然后才站起来双手捧着向前递去。这时又有一个侍女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了这两本书,以一个红木托盘托着给程天坤呈了上去。
程天坤拿起来随便翻了几页,便用略带职责的口吻自语道:“这个莫循,竟然把本宗最新研究出来的炼器方法送给外人?实在是没有一点门派观念。”
孙砾心中一紧,见自己的无心之举可能会给莫循长老带来什么责罚,不禁有些担忧。但转念一想,莫循贵为炼器宗的长老,现在更是可能进入到了元婴期的大境界,又怎么会被这程掌门所严惩呢?顶多是提醒一下罢了。
虽然心中有了计较,但孙砾还是开口替莫循开解道:“我师父原本也是贵宗的一名弟子,只是后来学有所成才出去自立一门的。但师父心中却一直还把自己当做贵宗的弟子,就连门派的名字也只叫做炼器阁,与贵宗只有一字之差。再加上他是莫循长老的世侄,所以弟子觉得,我派与贵宗仍是一家人。弟子斗胆猜测,莫循长老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程天坤淡淡一笑,果然没有再说莫循什么,反而是称赞他道:“你小小年纪,为了你师父一家就敢独自穿山过岭来这里求援,可见你除了有胆色之外,也颇有孝心。也罢,我就先答应了你借宝火炼器之事。至于另一件吗……你来的可不凑巧,莫循长老前段时间正好有事外出,还需等一段日子才可回来。”
听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从对方口中讲出,孙砾顿时着急起来,他快速向前走了两步,冲程天坤连连鞠躬道:“程掌门,不知可有与莫循长老联系的方式?我师父与王家以及太清门有约在先,若是过了日子,恐怕会再生变故啊……”
“孩子你先别急,你且说说你师父与那些人约定的是多长时间?”
程天坤坐在高座上把手虚虚一托,自有侍女上前扶起了孙砾。
“回掌门,是三个月。而现在我已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莫循长老长时间不回,恐怕就会误期。”孙砾如实回答道。
“哦,你莫要担心。莫循长老出去已经个儿把月的时间了,想来再有十多天就会回到宗门。到时候以他的修为带你御空回去,这么短的距离,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你师父那里。所以你且在我宗门当中安心的炼器,到时自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
听到孙砾说是三个月的时间之后,程天坤掐着指头也不知算了些什么日子,然后才给孙砾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了,孩子你赶路辛苦,先去客房休息一晚。待我们商量之后,明天一早就会安排人带你去后山的炼器洞祭炼法器。来人,将这位小友带去上等的客房休息。”
程天坤的话语一落,殿外便有人连忙答了一声‘遵命’,然后一个男弟子便紧张的走到孙砾面前,行礼道:“请道友随我来。”
孙砾心中一乐,这男弟子居然就是先前没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万小山!感情对方竟在这师门做这下等事情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再跟这里坐着的众人告辞之后,并要回了好像众人并没有意思要还给他的石头之后,才对万小山微笑道:“那就劳烦万道友带路了。”
孙砾这话本是感谢之意,但在被人轻视惯了的万小山看来却觉得他是在调侃自己!居然先把自己晾了一会……万小山低着头嘴角明显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才引着孙砾离开了宝德殿。
待两人走远,程天坤在众人嘈杂的讨论声中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然后才缓缓说道:“刚才那少年所说的话你们可听明白了?”
在座的众人却出奇的没有一个人吭声,因为这个程天坤性格古怪,最爱玩弄心计,经常语带双关的给他们提出问题。待他们猜中一个的时候,掌门就会突然把话头转移到另一个结果上,然后再笑话众人一把。
所以众人怕遭到掌门的奚落,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着,好像都入了定一样。
哼,程天坤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狭长的眼睛里露出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一直就没有开口过的丰易蒙身上“丰长老,你可听明白了?”
众人见掌门选中了人,私底下都松了一口气。
“自然听明白了啊,无非就两件事,一是要借我们那口千年不灭的熔岩地火炼器,这掌门你已经答应了。另一件是要请莫道友出山,不过莫道友已经仙解了,掌门你为何……”
丰易蒙不解的看着程天坤说道,好像很奇怪掌门为什么要问这种简单的问题。
“你不明白!”
程天坤断然打断他的话,但却没有再讲什么。在宗门中,也只有这两位长老程天坤才会略给一些薄面,不会把话说的太难听。
而后程天坤看向在座的另一位长老朴辰南问道:“朴长老,你可听明白了?”
朴辰南头发花白,脸上的褶子说明他活了很多年,这般岁数的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他见丰易蒙的话不为掌门所容,心里就明白了程天坤到底想听什么。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却是先向丰易蒙拱了拱手。
“我也听明白了,那少年所说的的确就是两件事,不过我听到的却和丰道友听到的大为不同。”
“有什么不同?”丰易蒙更加疑惑,那少年说的明明白白。虽然自己已经活了四百多岁了,可又没到那种眼花耳聋的地步,如何一个人的话能在两个人的耳朵里听出不同的意思来?
朴辰南见掌门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便伸出两根手指头,简略道:“我所听到的两件事,一是,此子身怀重宝。二是,他无依无靠,身后并没有什么势力撑腰。”
“朴长老果然深知我心中所想!”
程天坤露出赞许的目光,见丰易蒙还坐在那里发愣,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丰长老,你若是和朴长老一样,一切皆以本宗的利益为出发点来想事情,自然就能听明白那少年所透漏出来的意思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对朴辰南恭维起来。
“朴长老心怀宗门,处处为宗门着想,实为我辈楷模啊!”
“有朴长老这等人物在,那实为宗门之幸,掌门之幸啊!”
“若我炼器宗人人如朴长老一般,那何愁宗门不兴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