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曾经以为她和林慕君会走到白头偕老,像每一对情侣一样,牵手、逛街、吵架、和好,纠纠缠缠过几年,然后结婚生子,携手人生。直到白发苍苍,还能相互打趣:中文系倒追你的美女你不要,选了个我这样的老太太,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
但是老天好像自有他的安排,容不得人私自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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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阴雨天空,不变的高考;九月的灿烂阳光,新生入学。
每年九月阳光灿烂的日子,无事的安歌就会乐呵呵的搬出一张高凳子,坐在五楼的走廊上,双腿悬空来回摇摆,双手搭在白瓷砖阳台上撑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看着操场上正在军训的新生。
土黄和青绿蓝黑相间的迷彩服,因为脑袋大小问题看起来傻兮兮的帽子,乱七八糟的齐步走,歪七扭八的方队,以及在树荫下休整时,偶尔传来的高昂军哥。都让安歌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安歌最喜欢看的,还是教官。笔直的站姿,整齐的军装,高亢的声音,昂首挺胸,走路生风,永远都是这样。
安歌知道自己有军人情结,其实也不止军人情结,是对所有穿着剪裁合身,身姿高量,脸长得耐看的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不论男女。包括她自己也喜欢这样穿着:合体的衬衣搭配西裤或者牛仔,各种符合年纪身份的西装。
所以,大概这是一群亮晶晶的眼睛中选中了林慕君的原因。
当然选中林慕君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军训结束前的第三天,班级组织的第二次班会,或许是天天被训太累的原因,大家都是随意穿着,像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因此让安歌一眼就看到上身穿着天蓝色衬衣、下身黑色西装裤,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的林慕君。
如今安歌已经记不清那次班讲了什么。但是她一直记得,作为班上唯一一个不用军训的孩子,承担了帮助代理班长和副班长提前写黑板的重任。她记不清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却一直记得他坐在最后一排,扬起手叫她坐在他身边;她一直记得,自己很早很早,看《武林外史》时,黄海滨出演的沈浪,对着朱七七那回眸一笑,嘴角微微上挑,眼角带着狡黠,那种坏坏的又不带心机的笑,安歌觉得即使是黑白电视,也挡不住那一笑倾城。
那晚,林慕君就是那样对着安歌笑的。
扬起的修长的手指,无法阻挡的笑容,合体的穿着,微微荡漾的心。
安歌后来想起来,那一笑,是自己的劫。
安歌记得他们那晚聊了很多事,但是却已经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其实,也许林慕君的身影更早之前就印在了安歌的眼里。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新生报到的第二天晚上,第一次班会,做自我介绍,安歌中规中矩的找了个中间的位子,安安静静的坐的。同学一个一个的上台自我介绍,她就看见最后一排最左边的角落里,从桌子上翻出一个长腿男生,走上台,潇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安歌当初没有记住那个男生的名字,也没有记得他的脸,但是那双腿,印象深刻。怎么说呢,有点像后来看《继承者》,里面的长腿欧巴对于小女生的杀伤力吧。
所以,后来安歌明白了,无论是谁,做什么,有个与众不同的显著标志,总能让人记忆深刻。就比如安歌自己的两颗小虎牙,哪怕初中毕业十几年之后,再遇见同班同学,人家不一定记得你是不是学习好的,中考排第几,或者连很多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几乎所以人只要看到安歌说话,马上就能说出:“呀!虎牙妹。”其实上初中时,安歌的外号叫卷卷妹,因为在他们学校,她哥是卷卷。
其实,如果没有什么显著的性标志,那就说一两句很特色的话,比如林慕君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还说了句:“我大学梦想就是找到一个女朋友。”
面对林慕君双重的标志性自我介绍,安歌觉得,只要认真参加那次班会的人,在当时都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才在短短两个月内,被两个女生表白。当然,不包括安歌自己。据说安歌是在第一个被表白的那个。
后来的后来,林慕君在牵手安歌之后,跟安歌说,她有一种气质。她上台做自我介绍时,那种无比自信的语气:“大家好,我是安歌,安歌送好音的安歌。”
林慕君说,他第一次知道有句诗叫“安歌送好音”,第一回听说唐朝有个羊士谔,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