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寨议事厅很大,比烈山寨的那个大很多,里面站着坐着几十号山贼,管他们是逞凶斗狠,杀人不眨眼的主,这一刻也不禁被猫爪子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有那么几秒钟,山贼们都是同一个表情,那就是惊讶。
然后大笑声轰然响起。
这孩子多大,六岁、七岁,还是八岁?竟然说要踏平他们山寨,真是这年头遇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猫爪子毫不在意众人的嘲笑,他有依仗。有猫神在,小白猫连那么可怕的野兽都轻而易举的放到,何况这些山贼。
可是等他看向小洋子头顶的时候,脸就黑下来了,小猫压根就不在!
“猫呢?”猫爪子嘿嘿直笑,悄悄挪进小洋子身边,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没跟我们回来。”仇洋也不知道小白猫去哪了,一直没注意,现在想想自从他们吃完烧烤大餐,小白猫就不见了。
“我去,这个坑货,关键的时候不见影子,这下可害惨老子了。”猫爪子那个郁闷啊,还以为小白猫能当个靠山呢,结果关键时刻不见踪影。
“小子,你想怎么踏平我们山寨啊?”一个长相彪悍,穿着身兽皮短褂,胸毛都裸露在外的粗犷汉子笑问道。这里,属他笑的最大声,最狂妄。
猫爪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挠着后脑勺,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不多会儿,讪笑道:“开个玩笑,何必那么当真。其实我们是来投靠大当家的,刚才见气氛有点紧张,特意说个笑话让大家开心一下。”
“小子,脑子转得到挺快,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投靠我们,你毛长齐了没,知道山贼是干什么的吗?”粗犷的汉子笑问道,脸上带着不屑。
猫爪子装模作样,小胳膊往身后一背,小腰板挺得笔直,字字铿锵的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年纪小如何,老子分分钟干趴下你!”
大笑声中再起,今天可以说是很多人当山贼以来最好笑的一天,有个兽崽子大小的毛孩子说要踏平他们山寨,还要分分钟把他们团练教头干趴下。这真是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好笑的事情。
盘龙寨青壮年两千多号人,身上的武艺全都是这个兽皮短褂,长相粗犷的男子所教,他是盘龙寨的教头,身手仅次于大当家,排名第二。
“安静!”
大当家红龙抬手制止了山贼们的嘲笑,一双铜眼盯着猫爪子笑道:“好小子,有种!我就不吃你了,带到后面打杂去吧。”
“大当家,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们是来投靠你的,不是来打杂的!”
“哦?不知道这位小英雄想要个什么位子坐坐呢?”红龙彻底被这个小孩子逗乐了,跟他开起玩笑。
“坐他的位子!”猫爪子一只粗犷的汉子说道。
“哈哈哈哈哈..”
又是哄堂大笑!
“好小子,想做我的位子,我便让给你。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坐下!”团练教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粗犷的脸上尽是玩味。
猫爪子也不客气,竟真的走了过去,抬屁股就坐。
就在这时,粗犷的汉子忽然发难,一只手爪快如疾风,抓向猫爪子后衣领。
说时迟那时快,猫爪子好像早有预料一样,他动作并不优美,也不成熟,可是偏偏轻易的躲过了粗犷汉子的偷袭。
“碰!”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猫爪子动作行云流水,两个呼吸间,一双小脚踹在的粗犷汉子脸上。力道大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粗犷汉子二百多斤重的身体,成了断线风筝,狠狠的撞在石壁上,头一歪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山贼们愣了。
猫爪子也愣了,凭他半吊子水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英雄出少年,真没想到小英雄这般能耐,他的位子非你莫属!”红龙不愧是大当家,见多识广,年轻时也走过名山大川,到各个部落拜访过,见识过一些奇人异事。最先从震惊中反映过了。
猫爪子也回过神来,学着大人的模样,冲大当家拱拱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模样煞有介事。
盘龙山,盘龙寨是个比烈山寨大的很多的山贼窝,青壮年两千多号人,老弱妇孺更多,共数千号人家,占据了盘龙山周边好几座山头。
这里与其说是山贼窝,倒更像是个大型的部落。山寨中除了抢劫,男女老少也有农耕,也会打猎,只不过打劫依然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猫爪子一招踹晕了团练教头,并没真的坐上那个位子,他成了盘龙寨的孩子王。带着山寨里上百号大大小小的孩子,到处疯。不是将刘家的瓦给掀了,就是把张家的井给填了,总之就是怎么调皮捣蛋怎么来。
自从他来了之后,山寨里一天不知道多少婆娘跑去找洪百川告状。
这一呆就是大半年,期间红龙闲来没事,也经常呵斥他们好好练功。猫爪子便有模有样的带着孩子们挥舞着手里的木刀木剑,一旦红龙走了,立刻又开始到处疯。
回回惹得山寨里的婆娘们跳脚骂娘,青壮年每每都会笑着说这帮熊孩子。
红龙本名洪百川,因为生的一身红发,才给自己起了个诨名红龙。他看似一脸凶相,其实是个很和蔼的人,尤其是对他们这帮孩子们。
半年来的相处,猫爪子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洪百川曾问过猫爪子的身世,也派人去寻找过仇烈山的下落,结果却让猫爪子和小洋子整整哭了两天。
当知道仇烈山在数百人几乎全被杀之后,猫爪子恨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可是,他跟小洋子还只是小孩子,根本没办法为亲人报仇。南家势力大,方圆数千里内最强大的部族,一方霸主。但是这股恨意却永远的隐藏在心底。
一晃大半年的时间,眼看大雪封山,盘龙寨不得不储备过冬的食物。山里不比其他地方,一旦入冬,就很少有商队车马路过这里,因为山里很多凶狠的野兽开始出没,只在天冷的时候,才会出现。
比一般的野兽要凶狠的多,就连盘龙寨这么多人口,也不敢离开山寨,只能关闭大门,等着寒冬过去。
一帮小孩子吵着要跟着去上百里外的城镇看看,洪百川拧不过他们,只能答应。
小洋子也跟着下山了,只有猫爪子没有去,因为这些天他总感觉自己身上有点怪异,胸口燥热不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在喷涌。
尤其是这几天,情况更加明显,磨盘大的石头,他都能搬起来,丢出去好远。
“难道老子天生神力,是九天外的仙神下凡不成?”猫爪子也曾这样厚颜无耻的想过,但是小腹中的燥热,好像有可怕的能量要挤爆他肚子,可把他吓得不轻。
趁今天孩子们都下山了,他便一个人悄悄溜进了后山,找了颗高耸入云的大树,抬手就是一拳,想发泄身上的力气。
“哎呦!”
这一拳打下去不要紧,叶子都落光了的巨木竟然发出一声痛乎,声音如雷霆,震得山上积雪塌陷。那几人合抱粗的大树干,竟然索索颤抖。
在猫爪子惊得目瞪口呆之时,大树忽然离地而起,数千丈的树根一根根从山石下拔起,嘭嘭作响,扬起山上大片积雪飞舞。大树整整高出了一倍有余,密密麻麻,数不尽的根茎挥舞,竟然跟人足似的,撒丫子就往山里跑。
“哇呀呀,何方妖孽,哪里走!?”
猫爪子大喊大叫,他毕竟是个孩子可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但是这熊孩子向来胆子就大,不但不跑,反而追了过去。一把抓住跟手指粗细的树根,使劲的扯。
“嘭!”
结果树根断裂,大树又发出一声雷霆般痛呼,速度更快,转眼间奔出数里,扬起大片的雪花。瞬间消失在山头,留下满目苍夷,多少枯木被折断。
猫爪子傻愣愣的瞅着消失在远处的巨木,再看看手里断裂的树根,竟然还在扭动,从断痕处流淌出绿色的汁液,沾到他手上,很快消失不见。
“哎呀,我的娘来!”
猫爪子怪叫一声,吓得一个趔趄,赶忙丢掉了手中断裂的一截树根,撒丫子就往山寨里跑。
“红伯伯,不好啦,后山有颗大树成精了!”猫爪子疯了似的冲进了议事厅,将刚才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讲给洪百川听。
“你小子除了调皮捣蛋就没正事干了吗,进城买货的队伍就要回来了,还不去接小洋子去?”洪百川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更何况还是个整天调皮捣蛋的孩子。只以为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想办法整人而已。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听小洋子要回来了,猫爪子立刻把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乐呵呵的跑向了山下。
出乎意料,平日嘻嘻哈哈的小伙伴们,见到猫爪子并没欢喜,反而各个垂头丧气。更不敢抬头看猫爪子。
感觉气氛不对,猫爪子赶忙寻找小洋子身影,结果根本不在队伍中!
“小洋子呢!?”猫爪子抓住一个小孩子肩膀,问道。
“小洋子在马车上。”小家伙诺诺的说道,肩膀被他抓疼了,头也不敢抬。
猫爪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到马车前,打开兽皮帘子,顿时愣住了。
小洋子躺在马车厢里,上半身血迹斑斑,双目微闭着,呼吸十分微弱。一只铁箭从背后穿过,透胸而出,一米三长的大箭杆金属光泽冷冽,沾染了血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