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芸娘?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被我的英俊迷人的相貌和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住了?
张小天一激动,一骨碌爬了起来,紧张地打开门。
吱呀!
露出一张俊朗的笑脸。
是秦少明。
“秦兄,怎么是你?”张小天有气无力道。
秦少明疑惑:“怎么,见到是我意外?不快?”
没别的,只是失望失落罢了,张小天心道,侧开身子让他进来,说:“秦兄言重,不知这么晚了,找小弟所为何事?”
秦少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罕见的忧郁,四十五度侧面望向外面,说不出的惆怅,语气有些复杂难明:“心中郁结,不吐不快呀!”
说着,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排了两只杯子,不知从哪掏出一坛酒,斟满。
原来还有备而来啊!张小天疑惑:“秦兄何故如此?”
长这么帅还金榜题名了,还有烦恼啊,养小三被老婆发现?老婆给他戴了绿帽?
秦少明摇摇头,满饮一杯,半晌后才道:“十年寒窗,不避寒暑,终得功名,可榜上有名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些东西,让人嗟叹。或许过不了几日,我就要前往京城备考,如若再侥幸中了,得天子隆恩,朝廷发了委书,也许到一偏远地方为官去了,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张小天一愣,默然不语,心里某个地方被重重击了一记。
秦少明接着道:“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却让我惶恐至极。我在这清仁县住了许久,一草一木都是十分熟悉,县学里的每个人,我都放在心上,忽然觉得,生离,有时也比死别更残忍些,有些人,经此一面,也许一辈子不再相见了。”
雨声哗哗,潮润的风吹进屋里,更添愁著,让人似乎心都清冷了不少。
张小天鼻子酸酸的,眼眶有些涩,心里像是堵了,十分难受。
是啊,生离也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这些天来,他一直暗示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穿越这件事,因为他怕一想起来,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崩溃。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夜深人静里,他也会想起以前的世界,以前的亲朋好友,以及他爱的、爱他的亲人。
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因为自己失踪焦急痛苦?有没有想起自己?
有几次,张小天都在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摸脸,已是泪两行。
深吸口气,张小天仰着头,没让眼泪滴下来。
秦少明感慨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张小天的异常,奇道:“小天,你这是怎么了?”
张小天摆摆手:“没事,想到故乡了。”
“故乡?你祖藉不是这里的么?”
张小天含糊其词,搪塞过去了。
秦少明又怅然道:“说到故乡,我也许久不回去了。”
原来秦少明也不是生在此处,而在离此地几百里地的沿海一小镇上,那里的人多以打渔为生,民风淳朴,生活平淡,但却是他小时的乐园。
似是找到了知己,两人又喝起酒来,互诉愁郁。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喝酒。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雷声依旧,雨却慢慢止住了。
两人大约喝了一个时辰,秦少明突然豪爽道:“大丈夫胸怀敞大,既然不日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了,为何还要揪着过去不放,弄得彼此不快呢?何不与所有人一笑泯恩仇,付谈一酒罢!”
张小天一愣,大笑:“此话甚是在理!”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走出门外,正想把其他人都拍叫起来,却发现吴毅和陈泽的房中都熄了灯,此时大概也十一二点了,想必都熟睡了吧。
秦少明拉着张小天走着,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来到陈泽的乙房,敲了两下门。
张小天赶紧拉着他:“秦兄且慢!不可不可!陈泽毕竟是与妾一起住的,万一,他们正在……嘿嘿嘿嘿……那就不好了。”
都是男人,一听这笑声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秦少明摇头苦笑:“你啊!”
张小天一指吕宪的甲号房:“吕宪房里灯还亮着,也不知道酒醒了没,若是醒了,便叫他再醉一场!”
“所言极是!”
来到吕宪房门口,从窗纱上还能看到里面摇曳的烛火。
秦少明拍了拍门:“吕兄?吕兄?你睡了么?”
叫了许久,里面仍是没声响,张小天笑道:“看样子该是睡了,走吧,今晚也喝得尽兴了,回去洗洗睡吧。”
秦少明点点头,面上略有些遗憾,回身刚走两步,又道:“不行,人睡着了不把灯熄灭,总是有些隐患,万一走水了可不得了,也不知他从里边锁了没有。”
说着,伸手试着轻轻推了推门。
“还好,没关门。”
秦少明笑道,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也许是怕吵醒吕宪,先是小心探头看了一眼,却面色大变,猛然一推门,沉喝道:“是谁?!”
这一声暴喝吓了张小天一大跳,酒意都被吓醒不少。
什么是谁?吕宪房间里除了他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顺着秦少明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扇后窗正开开合合、剧烈摇晃着,显然有人刚从窗子跳下去了。
张小天有些迷糊,吕宪该不会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吧,好好的跳楼作什么?
正疑惑间,却听得秦少明惊呼一声:“吕兄,你怎么了?”紧接着,大步朝前冲去。
张小天一惊,只见吕宪躺在屋子中的地板上,一滩鲜血流淌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酒意顿时散了九成,张小天也赶紧跑过去。
来得近了,血腥味更浓,昏暗的灯光下,吕宪笼罩在桌子的阴影里,脑袋上被砸开一个大坑,半边脑袋都砸没了,一只大铁锤陷入颅骨里,脑浆血水还在往下渗,看上去极为恐怖吓人。
“吕兄!”秦少明面色大变,战兢着移开那铁锤,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脑袋,目眦欲裂。
他再怎么跋扈无理,也是自己的同窗啊!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却突然成了这样子,换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张小天探了探,已无鼻息,颈部博脉消失,再扒开眼睛,瞳孔涣散。
“他死了。”
“有人杀了吕宪,跳窗逃了!”
秦少明跑到那窗边,探头出去。
张小天急切问:“怎么样?”
秦少明摇摇头:“已经跑了。”
“那人是谁?”
“灯光太暗没看清,只是模糊看到一个身影,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便跳下去了。”
张小天皱眉:“是男是女?高矮肥瘦?衣服什么颜色?”
秦少明又摇头苦笑,表示都没看清。
这个驿馆在山林偏野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现在是大半夜,又有谁来这鬼地方?那如果不是外人,那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住在驿馆里的人!
张小天回过神来,凶手刚从窗子跳下去,外面虽然雨已停了,但地面却满是泥污,凶手一定要留下痕迹的,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一定来不及隐藏得住。
张小天拉上秦少明:“秦兄,快走!逐个检查!”